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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深閨藏嬌在線閱讀 - 第28節(jié)

第28節(jié)

    最后到底沒依萬氏的意思,狠狠地懲罰的陸清竹,只讓她回漪瀾院去閉門思過,這幾日不許出門。

    陸清竹倒是沒想到陸通怎么這么好說話了,閉門思過又不是什么大事,權(quán)當(dāng)靜心養(yǎng)性了。

    然而,萬氏聽見這個消息卻不得了,氣得一把摔了桌上的茶杯。這樣似乎都還不夠撒氣,又把能看見的東西一通砸碎。

    先罵陸清竹白眼狼,尊卑不分,故意辱罵嫡母。又罵陸通負(fù)心漢,厚此薄彼,全然不顧她的尊嚴(yán),只護(hù)著庶女。

    萬氏嚷嚷了好一陣,如意園里鴉雀無聲,丫鬟們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無人敢上前勸阻。

    萬氏最后氣得癱坐在椅子上,流淚滿面,捶胸頓足的罵著:“這個薄情寡義的男人,我就知道……他偏心,還是護(hù)著那個賤人的女兒……不要臉的男人,李氏那個賤人死了十年了,你還念念不忘!”

    屋子里被萬氏砸得一片狼藉,凌亂不堪,陸清荷勸了一陣無果,只能讓人先進(jìn)來收拾,坐在萬氏身邊,溫聲安慰:“母親,您別生氣了,小心氣壞了身子!”

    “那個小蹄子就是故意的,翅膀硬了,想著要去勾搭那些有權(quán)有勢的男人了?!比f氏喋喋不休的罵著,一想到陸清竹今日說的那些話,她就氣不打一處來,尤其是讓她想起了李氏,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陸清荷倒了一杯茶來,伺候萬氏喝下:“母親別擔(dān)心,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有您和父親安排,哪有她自己選擇的道理!更何況,這男婚女嫁,講究門當(dāng)戶對,一心做著不著天際的白日夢,也是枉然!”

    萬氏抹了抹眼淚,恨恨道:“可你父親向著她呢!我能怎么辦?他一心想要攀上太子府那根高枝,這陸清竹現(xiàn)在是嬌貴的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了?!?/br>
    陸清荷明媚的眼眸里掠過一抹算計(jì),輕笑道:“母親若想治一治陸清竹,也不是沒有法子,眼下就有一個好機(jī)會,母親忘了?”

    萬氏有些茫然:“什么機(jī)會?”

    “您忘了常夫人了?”

    萬氏遲疑著:“你的意思是說……”

    陸清荷點(diǎn)頭,緩緩道:“常夫人不會無緣無故的來找您閑話家常,說難聽點(diǎn),常家也是京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名流世家,紆尊降貴來我們這里是為了什么?”

    必然是另有所圖啊!

    可是萬氏不太相信,常夫人和常公子會看上陸清竹,雖然只是繼室,可常家是名門望族,常玉又無子嗣,續(xù)弦和原配也沒多少差別。

    “可那常家公子,真的看上陸清竹了?”

    陸清荷勾了勾唇,笑顏如花:“看沒看上,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萬氏擰著眉,一言不發(fā),陸清荷靠過去,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半晌,萬氏才瞪大眼,猶豫著看向陸清荷:“這可以嗎?”

    陸清荷不以為然:“又不是什么出格的舉動,怎么不行?常公子若是看上了陸清竹,是她的福氣。常夫人自然也會感激您,將來我們和常家做了親家,便有極大的好處?!?/br>
    萬氏搖頭道:“可我總覺得這事不妥?!?/br>
    “母親別忘了,陸清竹是怎么不把您放在眼里的,您受得了,女兒可不愿讓您受委屈?!标懬搴烧Z氣憤然不已,眸光沉沉。

    說起這個,萬氏最后一絲猶豫都消失了,拍了拍手,果斷道:“那好,我明日就給常夫人送拜帖去。”

    秋闈第三場結(jié)束后,陸清竹徹底放松下來,這幾日雖未出門,可難免還是提心吊膽的。但陸長筠好在信心滿滿的樣子,他直言考中應(yīng)該沒有問題,只是不知名次如何。

    但陸清竹覺得,名次暫且不論,只要能考中,就是最后一名也沒關(guān)系,再努力一些,明年春闈前五十進(jìn)士及第也不是沒有可能。

    如此,陸清竹倒放寬了心,陸長筠表面上雖不著急,可等待放榜這幾日還是坐立不安的。

    日子慢悠悠的晃過,總算到了八月十八放榜這日,陸清竹早早的就起床,陪著陸長筠去貢院看榜單。

    貢院外,早早的被圍了一個水泄不通,數(shù)不清的考生擠在榜前,等著放榜。

    陸清竹陪著陸長筠等待的時候,見兄長面無表情,渾身緊繃,不禁笑:“大哥是怕考不中第一名嗎?”

    陸長筠搖頭:“第一名多半是高嘉行?!?/br>
    高嘉行文采出眾,是極為出色的佼佼者,陸長筠有自知之明,能考中已經(jīng)是奢望,他有預(yù)感,自己的名次肯定是中間靠后,第一名無論如何也不可能。

    臨近午時,禮部的人終于大張旗鼓而來,九門提督領(lǐng)著一隊(duì)士兵護(hù)衛(wèi)秩序,禮部尚書命人將一張三尺余長的紅色的榜單掛在墻上。

    看榜的考生蜂擁而至,陸清竹身為女子不好去擠,陸長筠讓她在一旁等候,自己去看榜。

    陸清竹等待的時候,偶爾會聽見一聲尖叫,有人不顧形象的喊著:“我中了、我中了……我終于中了!”

    還有人垂頭喪氣,搖著頭流著眼淚,失落的離開。

    陸清竹一時唏噓不已,這些參加的學(xué)子中,年輕的只有十三四歲,年紀(jì)大的已經(jīng)年過不惑。

    寒窗苦讀十?dāng)?shù)載,一朝成名天下知!

    然而,不如意之事十中有九,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償夙愿。

    有人笑,自然就有人哭!

    金榜題名,是許多男子一生夢寐以求的夢想。如今名落孫山,也難免情緒波動,痛哭流涕了。

    陸長筠還沒過來,陸清竹緊張的等待著,來回踱步,險(xiǎn)些撞上一個人。

    “對不起……”陸清竹一凜,連忙低著頭道歉,來人卻沉默了一陣,略顯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陸小姐?”

    陸清竹錯愕的抬頭,便見一張帶著欣喜的俊臉:“世子?”

    第42章 表白

    陸清竹還沒來得及多說,盛蘭舟已經(jīng)揚(yáng)起了笑容,好奇的問:“我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你了,你在這兒做什么?”

    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了?那她愁眉苦臉的樣子豈不是很難看?

    陸清竹略尷尬的笑了笑:“今日放榜,我陪大哥來看榜的!”

    盛蘭舟頷首,眉眼間有溫潤的笑意:“如何了?是否中了?”

    “尚且不知,我大哥還在看呢?!标懬逯褚娛⑻m舟只身一人也有些疑惑:“世子也是來看榜的?”

    “是啊,我同舍弟來的,他跑得快,早不見人影了。”盛蘭舟語氣間,頗有些無奈。

    陸清竹略拘謹(jǐn)?shù)呐读艘宦?表示知曉,便沉默不語,氣氛漸漸凝滯。

    盛蘭舟轉(zhuǎn)過頭去看著陸清竹被太陽曬的有些發(fā)紅的臉頰,嘴唇微張,本想說句關(guān)心的話,可話到嘴邊又變了:“上次的事,我代表我母親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陸青竹故作不知,露出茫然的表情:“王妃有說過什么嗎?我記不清了,世子。”

    盛蘭舟啞然,本來醞釀好的情緒都被堵在胸口,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好半天才嘆氣道:“我母親性格是強(qiáng)勢了一些,這些年我父親駐守邊關(guān),已經(jīng)四五年沒回過京城了。母親一人撫養(yǎng)我和弟弟長大,實(shí)在不易,她希望我娶一個門當(dāng)戶對,有利于我前途的妻子!”

    陸青竹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滯,僵硬的勾了勾唇,說話的語氣卻沒有起伏:“那便恭喜世子了?!?/br>
    看到陸清竹淡漠的態(tài)度,盛蘭舟忽然覺得一陣心慌,有些著急的說道:“我其實(shí)并不同意我母親的想法,兩個人在一起一定要是兩情相悅,你情我愿。非要拿姻緣和前途結(jié)合,是不會幸福的?!?/br>
    陸清竹的心怦怦亂跳,可想起那日順安王妃說的那些話,一盆涼水澆了下來,莫名的越來越冷靜,盛蘭舟看她的眼神越發(fā)的炙熱,讓她有些無所適從。但她到底還是忍住了,輕輕一笑,問:“世子想說什么?”

    “我……”盛蘭舟只吐出一個字,就發(fā)現(xiàn)剩下的話,沒有勇氣再說出口,他想說他會說服順安王妃,斷了她的念頭,然后娶你為妻!

    可盛蘭舟明白承諾的意義有多沉重,他喜歡陸清竹,可要娶她實(shí)在不容易,‘一定’兩個字他無法保證,所以不敢輕易承諾。

    但他會努力,為自己的幸福而爭??!就是不知,陸清竹是否也一樣愿意,給他這個機(jī)會。

    陸清竹的心漸漸恢復(fù)平靜,那一點(diǎn)朦朧的心思,漸漸有了頭緒。

    在今日之前,她或許還有一絲期待,一絲不為人知的奢望。

    可就在方才又遇見盛蘭舟時,那些波動的情緒,通通歸回原處,再也理智不過。

    盛蘭舟一身披星戴月般光華,尊貴耀眼。他本是順安王世子,將來的要繼承父爵,掌管順安王府。

    他的妻子,理應(yīng)與他門當(dāng)戶對,郎才女貌,而不是隨隨便便娶一個對于自己毫無幫助的女子。

    豪門世家的姻緣就是這樣,家族榮辱興衰與兩情相悅的姻緣,甚少能夠兼得。

    陸清竹明白,即便自己曾有一瞬間的怦然心動,可往往現(xiàn)實(shí)擺在眼前,讓她不得不理智,不再去做那不切實(shí)際的夢。

    更何況,她與盛蘭舟交情不深,那點(diǎn)感情還未到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地步。

    時間能沖淡一切,只要以后不再見面,這一點(diǎn)微不足道的感情,就能煙消云散。有些問題,只要想通,就不會再煩惱。庸人自擾,本就是自己的原因。

    陸清竹深吸一口氣,眨了眨眼,掩蓋住那絲將要溢出的薄霧,正色道:“世子,往事不必再提,您有您的大好前程,錦繡未來,何必拘泥于一方困頓之中,無法自拔!”

    盛蘭舟驀然一怔,想起那日在報(bào)國寺時,陸清竹也說過同樣的話。當(dāng)時她是指棋局,現(xiàn)在呢?

    盛蘭舟忽然覺得有些慌亂,著急慌忙解釋道:“不,我對你,是……真心的?!?/br>
    陸清竹覺得有些話,還是不說透了好,以免彼此尷尬,她彎了彎唇,笑容淺淺,輕聲道:“世子別說了,我去看看榜。”

    看榜的人漸漸散去,陸清竹見人少了,也跟著湊過去。

    盛蘭舟在身后望著她纖細(xì)的背影,欲言又止,一絲落寞自眼底閃過,最終化作自嘲的笑。

    陸清竹心里嘆息一聲,只當(dāng)沒有看見,加快了腳步,往陸長筠那邊走,才走近,就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陸兄,恭喜?。∧阒辛硕幻?,恭喜恭喜,厲害厲害!”

    那聲音正是盛蘭洵,陸清竹聽到那一聲‘陸兄’心中一喜,忙擠過去一看,紅色的榜單上面,赫然寫著陸長筠的名字。

    出乎意料的排在前面二十一名,已經(jīng)是極好的成績了。

    今年秋闈的第一名,毫不意外的是高嘉行。

    陸清竹擔(dān)憂了許久的心,終于徹底放松下來,臉上揚(yáng)起欣喜的笑來。

    陸長筠也是面露喜色,紅光滿面,可還是維持住了激動的心情,客氣的與盛蘭洵拱手施禮:“盛小公子客氣了!”

    盛蘭洵笑嘻嘻的說:“當(dāng)真不是客氣,你是真厲害!看看我,讀了這么多年書,竟然沒有考中,真是遺憾!”

    盛蘭洵雖這樣說,可語氣里,分明沒有一點(diǎn)失落的樣子。

    盛蘭洵這才注意到陸清竹,咦了一聲,驚喜道:“陸二小姐,你陪你兄長看榜嗎?恭喜啊,你大哥高中了!”

    “同喜!”陸清竹福了福身,輕笑道:“多謝盛小公子。”

    盛蘭洵看著陸清竹,不知想到了什么,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十分熟稔的把手搭在陸長筠肩膀上,笑道:“為了慶祝你高中,不如今天晚上和我們一起去天香樓,擺上幾桌席面慶祝一下,如何?叫上嘉行和一眾同窗!”

    陸長筠連忙擺頭:“不敢不敢,在下身份卑微,豈敢和小公子一起慶祝,還是免了吧!”

    盛蘭洵不以為意:“什么身份卑微?大家都是同窗,一起吃頓飯又不算什么!更何況,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考中了二十一名,你看看這榜單上,眼熟的人有幾個?你就別推辭了,晚上我來找你,咱們一起去天香樓,好好的聚一聚,為你慶祝!”

    “盛公子,這……”陸長筠還是有一點(diǎn)為難,那邊突然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盛蘭洵,你又在胡言亂語什么?”

    盛蘭洵一聽見兄長的聲音,就嚇得變了臉,不復(fù)囂張:“大哥,真是遺憾,我沒有考中!”

    盛蘭舟尚且因?yàn)閯偛抨懬逯竦哪切┰捰艚Y(jié),現(xiàn)在也懶得和盛蘭洵多說,他落榜是意料中的事,沒本來就沒有多大期望,現(xiàn)在也不會覺得失望和遺憾。

    盛蘭舟淡淡道:“這一次既然沒中,那就等三年吧,你才十八歲,還有的是機(jī)會!”

    聽聞這話,盛蘭洵臉都垮了,差點(diǎn)就哭了:“什么?還要考?我不要考了!我不想讀書了,大哥。”

    盛蘭舟面無表情的看他一眼:“你一事無成的,你不讀書你能做什么?整天無所事事,喝酒打獵的,你說你還能干什么事情?”

    盛蘭洵被戳中短處,可一點(diǎn)沒有害臊的意思:“所以我有自知之明啊,你看那些人,都當(dāng)祖父了還沒考中,白白浪費(fèi)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