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來清楚，太容易被得到的東西是不會被珍惜的。

    倘若他真的在七年前就答應簡清的追求，說不定對方這會兒早就甩了他了。

    “沒關系，我會等到你愿意跟我結(jié)婚的那一天?！睂τ谠谝獾娜耍喦鍙膩矶加凶銐虻哪托娜サ?。

    程冉欣喜地彎起嘴角，捧住他的臉湊到他唇邊輕吻了一下，甜聲道，“最喜歡你了?！?/br>
    “你再勾引我我可要犯罪了?！焙喦搴眯Φ剌p彈他的額頭，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免得睡太晚明天精神不好，耽誤了工作?！?/br>
    “我明天沒工作，想和你出去玩兒，要不然我晚上就住這里吧？”程冉道。

    想到還待在衛(wèi)生間里的小傻子，簡清頓了頓，“剛才我們不是已經(jīng)說好了嗎？你不怕我??？”

    “怕你做什么，我又不跟你一起睡，我住客房，把門鎖得死死的，打死都不放你進來?！背倘嚼氖直?，半開玩笑地撒嬌。

    他的態(tài)度顯然是要堅持了，倘若拒絕的話恐怕會影響好不容易培養(yǎng)起來的感情，簡清只好應下，寵溺道，“行，都聽你的?！?/br>
    接著，程冉提出想先去洗個澡，簡清帶著他去了隔壁的客房，趁著他進浴室的功夫，總算有時間回主臥打開了衛(wèi)生間的門。

    男人縮著身體坐在角落里，像是沒聽到有人來了，直到簡清走到他面前，才后知后覺地抬起蒼白的小臉，通紅的雙眼有些茫然地望向他。

    “趕緊起來?！焙喦寰痈吲R下地看著他，快速從皮夾里抽出幾百塊錢扔給他，動作跟打發(fā)乞丐沒什么兩樣，“今天晚上冉冉要留下，你去外面住?！?/br>
    其中一張淡粉色的錢幣砸在程溫臉上，尖銳的邊角無意間扎到了眼睛，他纖長的睫毛顫了顫，怔怔低頭看著散落在地上的錢。

    見他沒反應，簡清煩躁地擰眉，不耐地催促道，“跟你說話呢，聽到?jīng)]？快點起來，等會兒冉冉洗完澡就要過來了?！?/br>
    “……”程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維持著那個姿勢過了好幾秒，才緩緩伸出手去撿，一張一張笨拙地收攏在手心。

    其實他什么都沒有想，只是簡清讓他這么做，他下意識地在遵從罷了，難過得久了，整個人都是麻木的，反應自然而然也就遲鈍起來。

    在地上坐了太長時間，腿腳止不住地發(fā)軟，站起來的時候身子晃了晃，有些站不穩(wěn)，不過他沒有停留，捏著手里的錢，低頭默不作聲地往外走。

    男人走得很慢，腳步虛浮的樣子像是隨時可能會摔倒，看得簡清忍不住擰起眉，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等等?！?/br>
    “算了，這么晚了，你別出去了?！?/br>
    “今天晚上你到地下室的倉庫去睡?！?/br>
    他給了程溫八百塊錢，足夠他在附近任何一家環(huán)境優(yōu)越的酒店住上一晚。

    可轉(zhuǎn)念又想到流產(chǎn)后他精神時好時壞，萬一又大半夜跑到外面去找孩子，會出什么岔子。

    他雖然不是那么在意這個傻子，可也不希望他有事。

    而這幢房子里，也只有倉庫那種臟兮兮的地方是程冉不會去的。

    “……”程溫向來不會反抗他，乖順地跟著簡清去了地下室。

    倉庫的面積很大，但燈光很淡，天花板上只有一盞瓦數(shù)不高的小燈泡，昏黃的燈光打下來，顯得無比孤冷。

    里面堆積了各種各樣的雜物和舊家具，靠左側(cè)的角落里放著張有些泛黃的真皮沙發(fā)，看上去雖然舊，但應該還算柔軟。

    “今晚你就在這兒睡吧，乖乖待著，不要發(fā)出聲音?！焙喦宓馈?/br>
    “明天我沒來叫你之前都不要出來，聽到了嗎？”

    程溫沉默地點頭，在沙發(fā)上緩緩坐了下來，全程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直到簡清的背影即將消失在門口的時候，雕塑一般低著頭坐在那里的男人突然小聲喃喃了一句，嗓音帶著哭腔。

    “阿清……”

    簡清下意識回頭，發(fā)現(xiàn)程溫的視線并不在自己身上，那聲低喚更像是做了噩夢一般的喃喃自語。

    他心里緊了緊，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頭，語氣變得溫柔了一些，“乖，只是暫時讓你住在這里，等冉冉走了，你還是跟我睡?！?/br>
    剛才下來已經(jīng)費了不少時間，他怕耽誤久了，程冉出來找不到人會起疑，說完就轉(zhuǎn)身離開了地下室。

    小傻子愣愣抬起頭，望著被關上的那扇門，眼圈逐漸紅透了。

    上樓前，簡清去廚房為程冉熱了杯牛奶，上去的時候他正好洗完澡出來，兩人一起窩在房間里看了兩個小時的電視。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程冉就來他房間敲門了，說是要去靈山看日出，那地方離市中心有些遠，開車過去得兩個多小時，簡清睡得迷迷糊糊，被他強行拉起來開車出了門，全然忘了小傻子還在地下室里，更忘了自己對他說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