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嘩啦”一聲,孟醒用腳踢了一下那被他扔在地上的電子手銬,他力度控制的正好,不偏不倚的踢到了溫如嵐的腳邊。 溫如嵐低頭看了一眼手銬,再抬頭看一眼孟醒,入眼的是黑黝黝的槍口。 孟醒再次舉起了槍,他抬了下下巴,示意溫如嵐自己動作。 溫如嵐眼神閃爍,對此時處境的分析和權(quán)衡在他腦中快速閃動,他沒有猶豫太久,最終還是選擇了聽話的撿起地上的手銬,“咔噠”一聲,銀色的手銬銬在了他白皙的手腕上。 孟醒滿意的收起了槍,他又將溫如嵐身上的手機收繳了起來,隨后把溫如嵐按到了自己剛剛坐的那張椅子上,同時警告道:“我去洗個澡,你不要?;?,那玻璃是半透明的,如果我看到你離開這張椅子,我就...” 孟醒撥了下槍栓,溫如嵐并沒有露出被恐嚇的懼色,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我不會離開的。” 孟醒端詳了一下他的神情,拿不準溫如嵐說的是真話假話,身為一個人渣,這家伙在誠信方面其實并沒有什么可信度。明面上笑著祝你長命百歲,扭頭就能讓你魂斷三更。 孟醒也并不相信溫如嵐,不過就像他說的那樣,浴室那面玻璃是磨砂的,他看得見溫如嵐的影子。 所以孟醒放心的走進了浴室,他將槍放在了一個碰不到水的地方,然后開始脫自己濕掉的西裝。脫完外套,又解下襯衫的紐扣,正動作間,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于是,正坐在椅子上看浴室里那抹越脫越少的影子的溫如嵐,就見那影子突然從玻璃后面跑了出來。 孟醒的襯衫紐扣都沒來得及系上,跑動時露出底下結(jié)實的胸肌,他大步走到溫如嵐面前,然后在溫如嵐疑惑的眼神中,將椅子掉了個個兒。 “不要偷看哦?!倍谕炅酥螅闲堰@回真的進去洗澡了。 從正對浴室變成背對浴室的溫如嵐:“......” 他扭頭往后看了一眼,一道纖長的身影在磨砂玻璃后面,似乎正在洗頭,抬起的胳膊上肌rou隆起的輪廓隔著玻璃也清晰可見。 溫如嵐的目光順著胳膊往下,沿著對方勁瘦但十分有料的腰腹前進,最后定格在腰部之下,小腿往上的位置。 溫如嵐不由可惜的“嘖”了一聲,那個地方正好被玻璃上的花紋擋住了,他看不見。 不過看見了也沒多大意義,一抹影子而已,哪有親眼所見,乃至親手觸摸來的有感覺? 但即便如此,在盯著看了片刻后,本已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壓下去的欲望再次升騰了起來,溫如嵐舔了舔干澀的唇,漆黑的眸色又深了幾分。 “孟醒...”他將這兩個字含在嘴里,像是毒蛇在吞咽自己口中的獵物。 雖然獵物現(xiàn)在并沒有在他口中,但早晚... 早晚。溫如嵐將頭轉(zhuǎn)了回來,又將左腿疊在右腿上邊,他深吸了口氣,掩蓋自己的反應。 五分鐘后,孟醒穿著浴袍從浴室走出,他一邊用毛巾擦著自己濕漉漉的短發(fā),一邊觀察了一下溫如嵐。 溫如嵐十分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正對著墻壁,看起來并沒有偷看。 孟醒又特地到溫如嵐正面繞了一圈,見溫如嵐神色如常,在見到自己時還有些驚訝,似乎沒想到自己洗那么快。 “表現(xiàn)不錯?!泵闲讶嗔巳鄿厝鐛沟哪X袋,算是獎勵。 雖然被獎勵的人似乎不太喜歡,甚至臉色還很難看,但孟醒也我行我素的揉了個過癮。 像是大多數(shù)男性一樣,孟醒活的十分粗糙,他將頭發(fā)胡亂的擦了一遍,也不管擦沒擦干凈,就將毛巾隨手一丟,然后轉(zhuǎn)身再次回到了浴室。 片刻后,浴室又一次響起水聲,這回不是在洗澡了,是在洗衣服。 孟醒將被紅酒弄濕的上衣放在洗手池里,開始搓洗。 這不是賢惠或是持家,這是窮人的無奈。但凡有點錢就都去喂黑心系統(tǒng)了,這套公司發(fā)的西裝算是孟醒唯一拿得出手的體面衣服,不洗就沒得穿了。 但是紅酒委實不是一樣容易洗去的污漬,尤其在沒有專用洗衣劑,只有肥皂可用的情況下,孟醒大力的揉了半天,收效甚微,不由自暴自棄的將衣服往水池里一扔。 等等,他為什么要自己洗?孟醒盯著泡在水池里的衣物,突然醒悟了。 冤有頭債有主,誰潑的紅酒誰來洗。 孟醒立刻跑出浴室,把一臉莫名的溫如嵐帶了進來。 “溫總,拜托你了?!泵闲延脴尩种鴾厝鐛沟暮蟊?,另一手指著水池里的衣物道。 溫如嵐神情麻木,那種不知道怎么會突然被拖過來洗衣服的麻木。 但感受到后背那把槍往前推了一下,溫如嵐還是用自己被手銬銬住,活動不太方便的手抓起衣物搓洗了起來。 孟醒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有些驚奇:“你竟然會洗?” 他看溫如嵐在洗衣服時還有模有樣的往四周找了找,大概是沒找到洗衣劑,所以采取了跟孟醒同樣的方法,拿起了肥皂。 孟醒還以為這位位高權(quán)重的溫總只知道怎么把衣服放進洗衣機呢。甚至怎么放洗衣機都不知道,只知道衣服交給傭人后就自動變干凈了。 溫如嵐沒有回答,就只是慢慢的將肥皂涂在衣服上的酒漬處,然后用戴著手銬的雙手小幅度的揉搓。 不過雖然沒有回答,孟醒也自己想到了答案,其實溫如嵐會洗衣服一點都不奇怪,他也并不是什么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少爺。 這家伙的童年,其實還挺凄慘的。孟醒看著溫如嵐衣袖卷起的胳膊上,那些淡到幾乎看不見的傷痕心想。 溫家是做軍火貿(mào)易的世家,資產(chǎn)一代代積累下來,已經(jīng)到了普通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但是身為上一任溫家掌門人的親生兒子,溫如嵐卻并沒有享受這些財富的資格。 因為他是個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順、親爹都不太想要的私生子。 像是大多數(shù)豪門婚姻一樣,溫父和溫夫人并沒有什么感情,僅僅是因為利益結(jié)合,并且育有一個各方面都算得上優(yōu)秀的大兒子,溫宏彥。 夫妻兩在外面倒也能裝出恩愛和睦的樣子,但是私底下,溫父在外面桃花朵朵開,不湊巧的是,其中一朵桃花結(jié)了果。 其實這本不應該發(fā)生,因為溫父在外面玩的再亂,都很注意分寸,每次都會做好保險措施。但這個意外偏偏發(fā)生了,就說明,這并不是意外。 那是個出身卑微的女明星,仗著臉蛋和身材小火了一把,又搭上了溫父的高枝。溫父在沒玩膩之前很舍得花錢,讓女明星體驗了一下前半輩子沒見過的奢華生活。 所以,她不想放手了。她設(shè)計讓自己懷孕,以此來謀奪溫家的家產(chǎn),讓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回到曾經(jīng)的貧寒生活去。 她也就是溫如嵐的生母。不過很可惜,她還是低估了溫父的絕情,溫父并不是那種能讓小三上位擠掉原配夫人的蠢人。 在知道了溫如嵐的存在后,他也就是每個月會給一筆撫養(yǎng)費,至于家產(chǎn)的繼承權(quán)?想都不要想。更甚至,他從來沒有主動來看過溫如嵐一眼。 嫁進豪門的夢破碎了,女明星并不甘心,溫父不來看她和孩子,她就想著辦法的到溫父面前找存在感。 像是跟溫父說溫如嵐發(fā)燒了,哭著要找爸爸。溫如嵐確實發(fā)燒了,不過是她故意的,她把這么一個剛剛一歲的孩子放到室外凍了一夜,可不就發(fā)燒了嗎。 至于哭著要找爸爸,也是她逼著溫如嵐學會的,說錯一個字就拳打腳踢。溫如嵐小小年紀就學會了看人臉色說話,至于他到底怎么想? 那不重要,他必須聽mama的話,找爸爸要錢。 溫如嵐的生母自私自利,所謂的母子連心、骨rou血親,在她這里半毛錢都不值,溫父不曾期待過溫如嵐的出生,女明星也不曾期待。 她期待的是生下一棵能把溫家財產(chǎn)刮走的搖錢樹,對搖錢樹要什么感情?使勁往下?lián)u錢就是了! 明明溫父給的錢不少,但溫如嵐在生母身邊的日子,過的還不如街邊的乞丐,缺衣少穿,面黃肌瘦,就為了方便給溫父賣慘,讓這個血緣父親多給點錢。 這樣的日子在溫如嵐六歲的時候迎來了轉(zhuǎn)折,因為他要上小學了。女明星到底還是不甘愿每月只拿這一點錢,她故意把溫如嵐送到了溫家那位正妻長子就讀的私立小學。 還要溫如嵐見到對方就立刻喊哥哥,溫家有私生子這件事并不光彩,溫父更不會見人就說,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這一下蹦出來了個弟弟,引起學校里不少人的詫異。而能夠就讀這所小學的,都是非富即貴的,學生回家一說,這件事也就在上層圈子里傳開了。 溫夫人終于忍不住了,這小三的心思不能更明顯了,是想帶著孩子登門入室,分走她兒子的家產(chǎn)。 癡心妄想!這么一個毫無背景的女明星拿什么跟溫夫人這種豪門世家出身的千金小姐斗?溫夫人略施手段,就讓對方永遠消失在了世界上。 溫父對于此一直看著眼里,但他沒有阻止,因為他也覺得那女人太過貪心。至于溫如嵐...到底有他一份血脈,而且私生子的事已經(jīng)傳開了,即便是為了面子,溫父也不能把溫如嵐一個人扔在外面。 于是,溫如嵐被接進了溫家。 他終于不再動輒被母親拳打腳踢、挨餓受凍了,情況略有改善,也僅僅是略有改善。 打罵他的人換了一個,換成了他那位血統(tǒng)高貴的兄長溫宏彥。 被這樣一個出身卑賤的野種叫哥哥,讓溫宏彥在同學面前丟盡了面子,所以他極其討厭溫如嵐,稍有不快就要打罵幾句。 打罵還只是輕的,小孩子的惡意是純粹且可怕的東西,因為他們不像成年人那樣知道分寸和后果。溫宏彥雖然只比溫如嵐大了三歲,但他對溫如嵐干的很多事,孟醒以一個成年人的角度都覺得令人發(fā)指。 就比如在溫如嵐八歲那年,十一歲的溫宏彥用父親養(yǎng)的那只黑背狼狗來追咬溫如嵐,因為在生母身邊時經(jīng)常挨餓受凍,他的身型比同齡人要瘦小一點,對上這么只成年的大型犬,自然是打也打不過,跑更跑不過。 也就是在那只狼狗要咬上他的喉嚨時,溫如嵐伸自己胳膊擋了一下,以及正好有傭人經(jīng)過,這才救了他一命。 但溫如嵐的胳膊上還是被咬下了一大塊皮rou,皮開rou綻的傷口事后縫了有二十多針,即便在醫(yī)療技術(shù)高度發(fā)達的星際時代,這樣嚴重的傷痕也無法完全痊愈,眼下溫如嵐手臂上的那道淡淡的傷痕就是來自于此。 這還僅僅是溫宏彥對溫如嵐做的過分的事的其中一件,也僅僅是溫如嵐身上傷痕的其中一處。 溫家人自然不會對這些事毫無察覺,但溫夫人不會為這么個野種責罵自己的親兒子,所以從不阻止,溫父同樣不,溫宏彥是他唯一的繼承人,也是他唯一承認的兒子,他對溫如嵐的感情甚至還比不上自己養(yǎng)的狗。 溫如嵐險些被狗咬死后,沒人管教溫宏彥也就罷了,甚至那條黑背狼狗都沒人責罰。他一個活生生的人,在溫家的地位,連條狗都不如。 狗還能在溫家的飯桌下有個食盆,溫如嵐連飯桌都不配上,他一般都是跟傭人在一起吃飯。 而在其他方面,溫父會過問溫宏彥的學業(yè),會參與溫宏彥學校組織的親子活動,對于溫如嵐,則從來不聞不問。 溫如嵐倒也受慣了這些,從他出生起的每一天,所感受到的都是冷眼和虐打,至于溫暖和親情?這種只存在在別人身上的東西他從來沒有體會過,所以他也不會羨慕或是渴望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他從來都只是默默受著,唯唯諾諾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比面團還好捏。 他就這么受盡白眼和無視的度過了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時期,堪稱現(xiàn)代版的小白菜。當然,這個形容只能截止到溫如嵐十八歲以前。 第6章 孟醒看溫如嵐的人物簡介,看到十八歲那年的時候,發(fā)現(xiàn)整個劇情都迎來了翻天覆地的轉(zhuǎn)折,溫父溫母和兄長溫宏彥三人均死于一場飛船事故。 表面上的事故。 在事故發(fā)生的半年前,溫如嵐被訊電公司的總裁張洲暗中派人挾持,作為同樣貿(mào)易軍火的公司,訊電公司跟星火公司是多年的對手,只是近幾年一直被壓了一頭。 偏偏張洲是個極其有野心且有手段的人,本來就十分不滿了,在又一次被星火公司搶了生意后,他終于忍不住搞起了小動作。 57星是溫家的根據(jù)地,也是久居地,這顆百年前溫家祖輩買下的私人星球,在百年的建設(shè)中,越來越繁榮,也越來越密不透風,想要在這里動手,幾乎不可能。 而在外的話,溫父很少會離開這顆星球,即便離開,也會帶足護衛(wèi),同樣很難。 但是再堅固的堡壘,從內(nèi)部動手時,都會變得容易許多,溫如嵐就是溫家的破綻。 他不受重視,沒人關(guān)心,自然不會有兄長溫宏彥那樣周全的保鏢護衛(wèi),所以張洲很容易就得了手。 他悄悄綁來溫如嵐之后,沒過多久,又將人原樣放了回去,他要溫如嵐幫他打探溫父生意上的情報。 溫如嵐唯唯諾諾的照做了,雖然溫父不待見他,但他到底是溫家人,同住一個屋檐下,弄倒情報的難度,并不高。 他不光將情報告訴了張洲,還在張洲預謀刺殺溫家三口時,提供了詳細的出行計劃和人員安排。 飛船成功意外失事,張洲的人手法很漂亮,起碼大體上看不出來是謀殺。而在溫家家主和下一任家主一起墜亡后,溫家的家產(chǎn)就成了群狼口中的rou,不光是溫家的親戚盯著,星火公司的其他股東也盯著,想吞并溫家的股權(quán)。 溫父雖然還有溫如嵐這個親兒子,但他毫無勢力,溫家這邊的親戚不會幫他,至于他生母家,連臺面都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