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可在他的手指伸到半空,即將離開這層防護(hù)屏障前,安靜的辦公室內(nèi)突然響起巨大的“砰”聲。 是門板甩在墻壁上的聲響,而與這聲響一同響起的,是男人的吼聲:“不要相信他!” 溫如嵐被這吼聲所驚,觸電似的縮回了手。 無燼“嘖”了一聲,不耐的扭頭看向門外,看著這個膽敢壞他好事的人。 孟醒站在門口,胸膛因為快速跑動而上下起伏,他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用力的發(fā)出阻止溫如嵐與無燼合作的吼聲。 第85章 “是你啊, 孟助理?!睙o燼的變臉?biāo)俣葮O快,不耐在他臉上一閃而逝,隨即就變成親切和善的微笑, 就像是他之前跟孟醒相處時一樣。 可他的樣貌已經(jīng)不再是之前那個平平凡凡的助理了,孟醒也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 “絕對、絕對不要相信他!”孟醒一邊平復(fù)著自己的呼吸, 一邊繼續(xù)對溫如嵐發(fā)出警告:“誕生于無燼視界這樣污穢的地方的東西, 嘴里必然都是謊言?!?/br> 溫如嵐神色微動,雖然無燼說的話對他有一定的吸引力, 但是在無燼和孟醒之間, 他還是選擇相信孟醒,所以他往后退了一步。 無燼見狀無奈的嘆了口氣,他看向孟醒,語氣還有些委屈:“那你倒是說說看,我哪里有騙過你?” 孟醒一時語塞,他確實找不出無燼說謊的證據(jù)。但他同時也清晰明了的知道, 對方不可能真的懷有什么好意。 “我從來都不撒謊?!睙o燼再次轉(zhuǎn)向溫如嵐,他并不咄咄逼人, 只溫言相勸:“天道不容你, 也不容我, 我們才是唯一的同伴。” “至于他......”無燼斜睨了孟醒一眼,他唇角突然彎起。 陰森的冷意沿著孟醒背脊往上竄, 他未曾放下過防備,在看到無燼的同一刻,肌rou就一直保持著緊繃狀態(tài)。 可即便做好了準(zhǔn)備, 以凡人之身,他還是未能躲開從身后襲來的蛇群。 黑色細(xì)長的毒蛇纏住他的腳踝,攀上他的背脊, 他被一股大力拖拽著,來到了無燼面前。 無燼俊美的臉孔在他面前放大,依然完美無瑕,也依然笑意溫和,只是他的手指卻掐上了孟醒的頸項,帶來窒息的痛感。 待在溫如嵐身邊的雪貂立刻呲起了牙,全身的絨毛都炸了起來,溫如嵐也沉下了臉色,踏前一步想要阻止無燼。 可無燼已經(jīng)先他一步,隨手揮出一道黑色的霧墻,攔住了溫如嵐和雪貂的去路。 他在看著手中的孟醒,話卻是在對溫如嵐說:“他不過是你夢中的幻影,你又何必聽一個幻影的胡言呢,夢澤君?!?/br> 雪貂依然在攻擊著攔路的霧墻,溫如嵐卻怔了一瞬,他有些失神的重復(fù)道:“幻影...?” “幻夢中沒有真實,除你我之外,皆是幻影。”無燼看著溫如嵐,他的手指同時用力,想要將手中的幻影徹底捏碎。 可在他將孟醒殺死前,卻先感覺到了疼痛,作用于他的頸項,而且這股疼痛隨著他縮緊的五指一起加劇。 無燼皺了下眉,松開了自己的手指,同時將孟醒大力的甩開。 孟醒撞到了墻壁才堪堪停下,他跌坐在地上,后背受到巨大的撞擊,震動著臟腑,一絲血痕從他嘴角流出。 同時,他手上的那張僅剩的sr階的反彈卡也在此刻變成了使用過后的灰色。 他已經(jīng)再無任何底牌,可他還是死死的盯著無燼,完全不因為對方表現(xiàn)出的強(qiáng)大實力而畏懼。他手臂撐著地,想要讓重傷的身體再次站起,雖然他剛剛撐起一瞬,喉間就泛起一絲血腥,血腥味嗆的他不住的悶咳,但他仍然試著站起來,去阻止無燼。 這讓無燼升起了一點興味,因為這眼神讓他想起了一個人,同樣在絕無可能逃脫的死境,卻仍然不退縮不畏懼的人。 同時,他也最是喜歡摧毀這樣的人。看著一個堅定正派的人被怨憎之力所同化,靈魂被污染,最終成為無燼視界中渾渾噩噩的傀儡,是何等的樂趣! 只可惜...... “可惜你終究只是個弱小無力的凡人?!睙o燼的語氣很遺憾,遺憾對方的弱小無法帶給他足夠的樂子。 雖然不知道對方之前是如何讓他感覺到疼痛的,但想來不過是上不了臺面的伎倆,在他的力量面前不堪一擊,所以他也不準(zhǔn)備再在對方身上浪費時間。 黑霧從他袖口涌出,分化成萬千細(xì)長的黑蛇,黑色的毒蛇吐著蛇信,露出森寒的毒牙,匍匐在地面上向著孟醒游去。 孟醒的下場已經(jīng)不言而喻,他會被蛇群吞噬,像是之前的程鵬一樣,連尸骨都不剩。 “住手!”在蛇群行進(jìn)的途中,無燼聽到身后傳來的喊聲。 被困在霧墻后的溫如嵐再也無法維持面上的鎮(zhèn)靜,他神情陰沉又扭曲。在看到孟醒受傷的那一刻,他便再也沒有任何跟無燼合作的想法,他只想殺之而后快! 無燼雖然沒有回頭,但他卻像是能看清溫如嵐的表情似的,他嘆了口氣:“夢澤君,他只是幻影而已,本來就是不存在的東西,生死你又何必在意呢?” 同時,他也并沒有停手,蛇群依然在朝著孟醒游動,游的最快的黑蛇甚至已經(jīng)夠到了孟醒的腳踝。 “我讓你住手!”溫如嵐又說了一遍,他的語氣比之前要激烈,也更森冷,他已然怒到極致,可霧墻卻牢牢擋著他的去路,迫使他只能站在原地看著孟醒被蛇群包圍。 無燼卻絲毫不為溫如嵐的憤怒所動搖,他只微笑著道:“就讓我來叫醒你吧,夢澤君?!?/br> 話音落下的同時,最靠近孟醒的那條黑蛇將上下顎張開到其他生物不可能做到的一百八十度,泛著森寒冷意的毒牙朝孟醒咬去。 它要撕開對方的血rou,將其連骨血都吞噬殆盡! 無燼想象著這幅即將到來的血腥畫面,嘴角的笑意因為愉快而加深。 可在下一瞬,他一直掛著笑容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別的表情,是不敢置信的驚愕。 “這是......”無燼睜大眼睛看著那些圍攏在孟醒周圍的黑蛇,這些黑蛇是他的力量所化,本該聽從他的號令,向著孟醒撲咬。 可此刻,這些黑蛇像是被什么看不見的力量定格住了一樣,僵立在原地。蛇嘴大張著,卻無法再向近在咫尺的血rou咬去。 更加令他匪夷所思的是,他失去了跟這些蛇群的聯(lián)系!仿佛有人竊取了他的力量,那些如臂指使的怨憎之力再也不聽從他的調(diào)遣! 在無燼因為驚愕而睜大的瞳孔里,孟醒慢慢的從地面上站起,背脊一寸寸拉直,他想要說話,卻只發(fā)出含混不清的悶咳聲:“咳咳......” 孟醒又吐了一口血。 無燼沒有說話,孟醒雖然是傷重的模樣,無燼卻再也沒有先前的游刃有余,他死死的盯著孟醒的另一只手,那張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孟醒手里的卡牌。 雖然知道系統(tǒng)的事,溫如嵐卻同樣驚愕,因為那張卡牌不是代表ssr的金色,也不是其他任何已知的等級,卡框上是從未出現(xiàn)過的危險的紅色。 而在紅色的卡框中,是一只盤踞其中的巨蛇。 巨蛇閉著眼睛,像是鏡面的正反,這張繪有巨蛇的卡牌跟那張ssr階的應(yīng)龍卡極其相似,他們同樣盤踞于方寸大小的卡牌之中,同樣閉著眼睛,鱗片的紋理同樣栩栩如生。他們卻又完全相反,一只是龍,另一只卻是蛇,龍首朝右,巨蛇則朝左,龍蛇相對中,隔著涇渭分明的等級界限。 一張是金色的代表天界至高無上的神祇的ssr,另一張則是紅色的代表著被流放于三千世界之外力量的特殊等級——sp卡。 無燼看著那張sp卡的臉色難看至極,因為那張卡面上的巨蛇,跟他的本體一模一樣! 也正是這張卡,剝奪了他對自己力量的控制權(quán)! 孟醒站直身體,在吐完那口血后,他臉上那股虛弱與無力似乎一下都消失了。 他神色威嚴(yán)又冷酷,像是傳說中肅穆的神祇。他一邊隨手抹去唇角的血跡,一邊將卡牌舉至身前,紅色的流光在卡牌周圍流轉(zhuǎn)。 “只是個弱小無力的人類...”他重復(fù)著無燼之前的話,嘴角揚(yáng)起一絲冰冷的笑意:“看來是你錯了?!?/br> 他最后一個字落下,紅色的流光也在卡框上轉(zhuǎn)完一周,最后,點亮了卡牌正中,猩紅的蛇眸。 巨蛇睜開眼睛,陰森的豎瞳在靜止的卡面上轉(zhuǎn)動,那些盤踞在孟醒腳邊的黑蛇突然一起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森寒的毒牙對準(zhǔn)了他們曾經(jīng)的主人。 無燼往后退了一步,凝固的身形也開始模糊,像是想要逃離。 可在他逃開之前,那些在地上慢慢游動的黑蛇卻已經(jīng)聽從孟醒的號令,潰散成黑色的霧氣,黑霧于空中再次聚攏,化成萬千尖利的箭矢! “唔...”箭矢急速的破空聲后,無燼悶哼了一聲,他再動彈不得,因為他被萬箭穿身,那些成千上萬的箭矢刺入他的軀體、四肢,將他釘在了原地。 無燼死死的看著孟醒,孟醒不閃不避的回視著對方,他臉上的威嚴(yán)和冷酷不曾因為對方帶著強(qiáng)烈惡意的視線動搖分毫。 但突然的,無燼臉上的惡意消失了。 他喃喃自語:“是我錯了...” “大錯特錯...”他在認(rèn)錯,可他臉上并無半分悔改之意,相反,他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奇異,看著孟醒時,像是看見了什么新奇的玩具。 “原來是你!” 他拖著自己被萬千箭矢刺穿的身體,掙扎著向孟醒走了一步,他同時伸出手,像是想要觸摸孟醒似的。 孟醒冷冷的看著他,在無燼走出下一步,或是說出下一個字前,更多的箭矢將他刺穿,其中一根正中他的咽喉,他再開口時,嘴里只能發(fā)出含混不清的聲響。 萬箭穿身,想來是極其痛苦的,可無燼臉上沒有半分痛苦,他反而在笑,被刺穿的咽喉只能發(fā)出難聽的“嗬嗬”聲,每一聲都會帶動被箭矢貫穿的臟腑,讓痛感加劇。 可他依然在笑,像是癲狂的瘋子。 常人對于這樣理智難以理解的瘋子,總會多幾分畏懼,可孟醒卻不曾,他面色冷厲,對于無燼死前的癲狂無動于衷。 溫如嵐看著這樣的孟醒,感覺陌生,又感覺熟悉,無燼的力量已經(jīng)消散,沒有霧墻再攔著他,可他卻因為這份矛盾的心情而不敢去接近孟醒。 三人在屋中僵立,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局面被突然響起的啼鳴所打破。 隨著時間的臨近,金雕的力量突然增強(qiáng),它終于掙脫了那一直壓制著它的怨憎之力,它展翼懸停在空中,定定的看了孟醒一眼,像是日月那樣亙古,像是歲月那樣永恒。隨后再不停留,它撞破身后的落地窗,在玻璃的破裂聲中,它向著窗外飛去。 它從鐘樓旁飛過,巨大的表盤上,時針已經(jīng)無限逼近0點,分針也只剩最后的五格。 23:55。 距離8月10日結(jié)束,還有最后的五分鐘。 它在漆黑的城市中穿行,隱藏于這渺小身體下的力量掙脫形體的束縛,它透明的身體突然開始變得凝實,羽翼伸展,是濃墨般的黑色。 它越飛越高,也越來越巨大。 孟醒腳下的鐘樓,突然發(fā)出輕微的抖動,古舊的建筑在大地的震動下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嘩啦”聲,是墻體在剝落。 孟醒看著從屋頂落下的墻灰,他再也顧不上無燼,他直接跑到溫如嵐身邊,一手拉住對方的手,另一只手則抱起雪貂,他帶著他們向著建筑外部逃離。 大地的震動越來越劇烈,這座鐘樓的頂部開始坍塌?;熘摻畹氖瘔K在辦公室中砸落,孟醒只顧著往前跑,未曾回頭。 可被他拉著跑的溫如嵐,卻突然回了下頭,他看到無燼被箭矢釘在原地,只能和這座行將崩塌的鐘樓一起被埋葬。 可無燼仍然在笑,閃爍著不明光亮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孟醒,再也不曾注意過溫如嵐。 無燼的話一一在溫如嵐腦海中閃過,他握著孟醒的手指不由攥緊了些。 孟醒未曾察覺溫如嵐復(fù)雜的心緒,他只當(dāng)這是面對地震的恐懼,他用力的回握對方,同時帶著對方在這座鐘樓完全倒塌前,一起跑了出去。 離開鐘樓的時候,他走的是正門,可那些本該在一樓留守的員工通通消失了。 整個建筑空無一人,整座城市也空無一人。 燈火熄滅的黑夜中,只有一座座高聳的大廈在城市中矗立,像是寂靜的山巒。 稀稀朗朗的星月在空中發(fā)出朦朧的光暈,可很快,這絲星月的光亮,也消失在了天際。 孟醒抬頭看天,夜幕上多了些其他的東西,是羽毛的紋理。 巨大到遮天蔽地的黑色鵬鳥在空中發(fā)出響徹長夜的啼鳴,龐大的身形將星月遮蔽,它揮動垂天之云般的羽翼,從天際飛來。 它太過巨大,羽翼每一下?lián)]動,都在其下生出破壞力巨大的風(fēng)暴,大地在風(fēng)暴中震動,城市堅固完整的建筑被風(fēng)暴絞碎成破裂的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