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但同時,他也沒子彈了。孟醒躲在掩體后四處搜尋,想要看看哪里能弄到子彈,正找著呢,突然看到有人對他招了招手,同時還張嘴喊著什么。 孟醒沒聽清,因為到處都是子彈出膛的“砰”聲,不離近點根本聽不清說話。但是他看到了對方的制服和軍銜,是之前跟溫如嵐說話的上尉。 孟醒找了個時機,在對面開火的間隙,跑到了上尉旁邊。就在他跑到掩體后的同時,新一輪的攻擊又來了,子彈在耳旁呼嘯著掠過,兩人連忙一起縮在掩體后。 “你是溫教授的保鏢?”上尉大聲喊著。槍聲太大,即便兩人彼此挨著,也必須大喊才能聽到說話。 “算是吧!”孟醒同樣喊著回應(yīng)。 什么叫算是吧?上尉沒有深究,他只要知道對方是來幫忙的就行了,他注意到孟醒沒有子彈了,便拿出幾個彈匣分給孟醒。 孟醒立刻將彈匣換上,和上尉一起,在對方火力間隙伺機反擊。上尉不是那種坐辦公室靠資歷熬上來的文員,他的功勛都是靠實戰(zhàn)獲得的,因此,在這樣的情景下,倒也指揮若定。 在他的指揮下,軍方慢慢贏得了上風(fēng)。雖然雙方仍然在交火,但對方的火力明顯弱了很多。再過一會兒,大概就可以取得全面勝利。 孟醒也終于有空在開槍的同時,對著上尉問道:“這些到底是什么人?” “極端宗教組織,或者說邪教,教義是讓人類滅絕,為他們的主凈化世界?!鄙衔境榭沾鹆艘痪洹?/br> 他答的隨意,孟醒聽起來卻是一臉驚愕:“還有這種教派?” “咔噠”一聲,上尉一邊換彈一邊聳了聳肩:“末日之下,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來了?!?/br> 孟醒驚愕之后,又突然想起來,他好像是在網(wǎng)絡(luò)上看到不少新興的教派。在和平的時期,也會有很多教派存在,而在末日之下,這個數(shù)量則成幾何倍數(shù)增長。 當現(xiàn)實中的力量已經(jīng)沒有辦法尋得救贖時,人們只能將目光投向虛無縹緲的神了。只是有的教派是為了斂財,還有的就是真正的極端,正常人難以理解的那種極端,就比如眼前的這一派。 這種極端的邪教孟醒在自己原本的世界也見識過,動不動搞個群體自殺,自焚什么的,像眼前這樣的想要讓全人類滅絕的,乍聽驚愕,但細細想來,又覺得并不陌生。 任何世界都有這樣的瘋子,只是想要達成他們瘋狂的目的也不是那樣容易的,不過末日成就了他們,他們只需要炸毀中樞塔就可以了。 于是,在政府內(nèi)亂,軍方打成一團的時候,這伙邪教分子就趁機混進了城,直奔著中樞塔而來。 他們內(nèi)部的組織約莫還很嚴密,并且存在了相當長一段時間,所以才能有這樣精良的隊伍和裝備。 不過說到底,這個世界還是正常人多點,這伙人的數(shù)量并不多,攏共三十來人,因此軍方才能很快控制局面。否則就憑他們這一百多人的守軍,是很難抵擋住的。 又過了十分鐘,最后幾個負隅頑抗的邪教分子也被制服了,上尉留了活口,不是手下留情,而是為了套取情報,問出他們是否還有其他同伙。 局面暫時平靜下來,上尉讓一部分人分散在中樞塔各個出入口警戒,另一部分人則清理大廳中的尸體,有邪教分子的,也有他們同伴的。 戰(zhàn)士們冷著臉,沒有人哭泣,不是他們真的不難過,只是戰(zhàn)斗還沒有結(jié)束,反叛軍還未被制服,諾亞城依然是一個亂無秩序的狀態(tài)。渾水摸魚的極端邪教僅僅是第一批攻擊中樞塔的敵人,這個世界有六十億人,再小的比例,在這樣大的基數(shù)下,都會變得很恐怖,想要摧毀中樞塔的瘋子絕對不止眼前的這些。 說不定等上一會兒,另一個完全不同的組織,帶著完全不同的目的,就攻過來了。所以他們不能放松,也就不能發(fā)泄自己的感情,只能緊緊繃著,面無表情的去收攏尸體。 孟醒沒有編制,屬于義務(wù)幫忙,上尉也就沒有指揮他,只讓孟醒幫著一起審訊這僅存的幾個活口。 孟醒其實也幫不上什么忙,他完全不懂審訊,都是上尉在審,這樣的情境下,什么人權(quán)已經(jīng)不適用了,上尉完全不對這些殘殺他戰(zhàn)友的兇徒客氣,一頓拳腳招呼。 牙齒都打掉了幾顆,可這些邪教分子的信仰太瘋狂,他們一個字都不說,只死死的盯著上尉,眼神陰翳的簡直不像人,反而像是猙獰的鬼怪。 正常人的情感和理智,在他們被邪教洗腦徹底的眼中,已經(jīng)看不到了。任何人被這樣的眼神盯著,都不免有些犯怵。 這眼神本來就很陰森了,尤其在對方突然勾著唇笑了起來的時候,這股陰森感還加劇了。 孟醒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他以為自己是因為對方陰森的笑容而打冷顫,但他看著對方越來越燦爛的笑容,突然愣了一下。 隨即,他猛地往后扭頭,就看到一名他們身后的本該中彈死亡的邪教分子,掙扎著站了起來,并且,他手里拿著一顆手榴彈。 他獰笑著,伸手拔向引信。 孟醒瞳孔一縮,他想要拔槍射擊,阻止對方,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雖然已經(jīng)是所有人中第一個注意到異變的人,卻還是太晚了,對方的手已經(jīng)拉上了引信。 他從拔槍到拉開槍栓射擊最快也需要三秒的時間,拉開引信卻只需要一秒。 孟醒只來得及大喊一句:“趴下!” 同時,他向地面撲去,蜷縮著背脊,用最標準的防御姿勢來應(yīng)對即將到來的爆炸。但是這樣近的距離,再標準都沒用,他一定會受到波及,死不死看命。 但孟醒也沒有辦法了,他只來得及做這些。 上尉和其他軍人聽到孟醒的喊聲,也意識到了不妙,立刻就地臥倒。 可眾人全都趴倒在地面時,卻沒有等來爆炸的氣浪,而是一聲比拉引信的速度更快的槍聲。 舉著手榴彈的邪教分子眉心綻開了一個血洞,他的手已經(jīng)拉上了引信,卻沒來得及拉開,他的尸體在原地矗立了片刻,隨后直直的向后倒去。 “砰”一聲,尸體倒地之后,露出站在他后方的樓梯口,正舉著槍口的溫如嵐。 “溫教授?”上尉不敢置信的喚了一聲。 不是他突然失憶了不認識之前剛見過的溫如嵐,而是...溫如嵐槍口還冒著硝煙,那一槍是他開的無疑。但是他一個文職的教授,槍法竟然這么好? 一槍正中眉心,別說他們這些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軍人了,特戰(zhàn)隊里也沒幾個有這么好的槍法。而且開槍毫不拖泥帶水,這可是殺人,無論目標好壞,殺人就是殺人,一般沒經(jīng)過訓(xùn)練的人可沒這份狠勁。 不光是上尉驚愕,孟醒也很驚愕,他不是驚愕溫如嵐開槍時的狠辣,是驚愕對方的槍法。不過他轉(zhuǎn)念一想,第一重夢境時溫如嵐槍法就很好,還用槍嚇唬過自己,這個技能大概像他的性格和愛好一樣,一直保留著,只是很少用上而已。 槍法的由來可以掠過不問,但還有一件事孟醒必須問,他對著開完槍后就跑到自己身邊的溫如嵐皺起了眉:“你怎么下來了?” 溫如嵐的扭傷顯然沒有恢復(fù)的那么快,他跑的時候明顯有些不自然。但他還是向著孟醒跑來,并且在確認孟醒沒事后才有功夫回答:“我不放心你?!?/br> “我沒事的...”孟醒想要安慰一下對方,卻在溫如嵐指責(zé)的眼神中有些說不下去。 是溫如嵐及時來了他才沒事的,他答應(yīng)了要注意安全,卻差點丟了命。 孟醒自知理虧,摸摸鼻子,保證道:“我下面會更小心的?!?/br> 同時,他還催著溫如嵐回去:“你趕快回塔上去,十一點半多了,你不是該回去調(diào)試啟動程序了?” “前面的程序不重要,我同事可以先盯一會兒,最后十分鐘我再上去就行。”溫如嵐不肯走。 孟醒沒辦法,只得先找了個椅子給他坐下,讓他扭傷后又跑了一路的腿得以歇歇。 上尉在旁邊觀察著這兩人的互動,溫如嵐沒搭理自己,他倒也沒介意,因為這已經(jīng)很明顯了,面前這兩人大概是情侶,生死危機后,只顧得上彼此,不理自己這個燈泡也正常。 雖然有點好奇這位在政界十分有名的溫教授什么時候找了這樣個對象,但上尉也不去打擾他們,只吩咐著其他燈泡們各回各位,清理尸體的要格外注意,絕不能再有漏網(wǎng)之魚。 他沒再審那幾個冥頑不靈的邪教分子,而是往外走了走,想要去給上級匯報一聲中樞塔遭到襲擊的事。 雖然上級可能正忙著與反叛軍作戰(zhàn),沒功夫管這邊,但他按照規(guī)矩,還是要匯報的。 上尉走到中樞塔外側(cè)的空地上,還沒來得及聯(lián)系上上級,就先看到街道盡頭,密密麻麻涌來的人群。 這群人直奔著中樞塔的方向,夜色太黑,上尉辨不清對方的身份,但絕對不會是支援的友軍。軍方根本分不出人手,而且他也并未收到任何調(diào)兵的消息。 所以他立刻往回走,回到大廳中,命令所有人都做好應(yīng)戰(zhàn)準備。 第105章 戰(zhàn)士們?nèi)寄弥鴺屖貍涞介T口, 孟醒也拿起槍戒備著,同時,他又催了一聲溫如嵐:“你趕快上去?!?/br> 溫如嵐仍然不肯走, 之前他都是好不容易才松口讓孟醒離開,剛剛親眼看到孟醒差點死在手榴彈下, 他雖然沒有表現(xiàn)出來, 內(nèi)心卻余驚未平,自然是說什么都不肯丟下孟醒獨自回去的。反正時間還沒到, 他還能再待一會兒, 起碼要弄清楚這伙新的進攻者是誰,孟醒會不會有危險。 孟醒拗不過他,只得守在溫如嵐身前,透過玻璃制的大門看著外界的情況。 在他們備戰(zhàn)的時候,上尉看到的那群人也從街道盡頭來到了中樞塔底,他們擁堵在門口, 大力的拍打著玻璃門,像是想要闖進來。 孟醒觀察著這些人的著裝, 上尉也在觀察, 并且在得出結(jié)論后, 他暫時放下了槍口。 因為眼下門外的都是普通的民眾,穿著不同的服裝, 并沒有任何槍械之類的熱武器。不過這些人大抵也來者不善,因為他們手上有的拎著甩棍,有的拎著鋼管, 而且神情兇惡,眉眼中滿是戾氣。 不過既然是普通人,那軍方的行事手段就不能像之前對待邪教分子那樣粗暴, 否則事情暴露出去,政府與民眾之間的關(guān)系會進一步惡化。 雖然現(xiàn)在兩方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很危險了,只需要最后一根稻草,就會徹底引燃,但上尉不敢做那最后一根稻草,他一個小小的上尉,擔(dān)不起這個責(zé)任,沒有上級的命令,他不敢輕易對普通民眾開槍。 他只得采用最保守的做法,命令士兵們暫時放下槍口,同時,他自己親自站在門口與門外的人進行交涉。 “這里是中樞塔,軍機重地,請無關(guān)人員立即離開,否則軍方將采取強制措施!”上尉大聲喊著。 玻璃門有一定的隔音效果,但憑他的音量,外面的人不可能聽不到,只是他們并不聽話的退去,反而用更高,也更加多的聲音喊著。 喊聲太雜,沒有統(tǒng)一的聲音,聽不太清楚,但也能依稀聽見叫嚷著讓軍方開門的聲音,和不堪入耳的辱罵聲。 罵軍方是政府的走狗,明明是他們這些普通民眾納稅養(yǎng)活的部隊,卻在末日來臨前,幫著政府一起,將他們這些普通人拋棄在諾亞城外。 上尉并不去回應(yīng)這些罵聲,他只是愈加用力的喊著:“請你們離開!” 沒有人聽他的,擋在他們面前的玻璃門讓人群更加憤怒,他們推搡著,打砸著,玻璃門上出現(xiàn)了裂紋。 上尉退后了一步,同時,他將手背在身后,對著大廳中留守的士兵做了個手勢。 這是準備攻擊的手勢。上尉不敢率先對民眾開槍,但他更不敢讓人攻破中樞塔,將這座人類存亡最后的希望毀掉。 如果這些人不聽勸告,一意孤行,將視同為暴民,并且,軍方將開槍射擊。 孟醒看不懂上尉做的手勢,但他的其他戰(zhàn)友卻都看懂了,戰(zhàn)士們默契的打開槍栓,將槍口前舉,對著岌岌可危的大門。 這個動作是準備,也是威懾,表明軍方不惜一切代價保衛(wèi)中樞塔的決心。這個時代,沒有人不認識槍,也沒有人不知道槍械的威力,更不會天真到認為自己的血rou之軀可以經(jīng)得住子彈的射擊。 但門外的人依然不停下,幾日來的遭遇已經(jīng)讓他們對政府的憤怒到達了頂點,而且他們也并不畏懼死亡。 反正明天日落之后,他們這些沒有門票的人,都是要死的,等政府重新掌控局勢,會任由這些沒有價值的普通人擠占城區(qū),搶走那些精英和高官的生存位置嗎? 不會的,那些想在城內(nèi)找個位置藏著的人太天真了,政府早晚會將他們驅(qū)逐出去,既然這樣,不若同歸于盡好了。讓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爺知道,他們這些普通人的絕望! 橫豎都是死,今夜死在軍方的槍口下,和明日死在末日的風(fēng)雪下,也沒有什么差別,所以他們完全不顧及對準著自己的槍口,更加用力的砸著玻璃門。 終于,“嘩啦”一聲,特制的鋼化玻璃門碎了。 人們紅著眼睛,拿著手里的武器,向著大廳內(nèi)沖來。上尉也于同一時刻,下達了攻擊的指令。 子彈呼嘯著出膛,射向沖在最前方的幾人,這幾人應(yīng)聲倒下,于頃刻間沒了聲息。 但在他們之后,卻是更加多的人。這些聚攏在中樞塔的民眾差不多有五六百人,是留守中樞塔的駐軍的三倍還多。 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又接著往里沖,然后再次被子彈射中倒地,但子彈齊射是有空隙的,前邊的人用自己的尸體為后面的人尋得了時機,他們沖入了中樞塔內(nèi)部。 開始只有少數(shù)幾個沖入中樞塔內(nèi)部,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進入大廳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沖到士兵面前,伸手搶奪士兵的槍械。 防御陣線被沖破了,士兵們忙于跟擠到眼前的暴徒搏斗奪槍,火力稍微松懈了些,隨之而來的,就是更加多的人涌入。 上尉咬著牙,知道堵門以及沒有意義了,而且這樣近的距離,槍械的用處也不大了,他大喊著讓士兵們拿出甩棍和匕首,開始跟這些暴民近距離rou搏。 論單兵素養(yǎng),普通人時絕對比不上軍人的,何況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素質(zhì)參差不齊。但他們?nèi)颂嗔耍嗟娇梢詮浹a這些單體實力的差距。 雙方打成一團,而軍方,隱隱落著下風(fēng)。 孟醒護著溫如嵐縮在角落里,暫時沒有人攻擊他們,因為他們都沒穿軍裝,這些暴民沒意識到他們是軍方的人,只以為也是跟他們一樣來攻擊中樞塔的。 孟醒想要幫忙,但眼下的情況,多他一個也改變不了什么,他只得先努力護住溫如嵐,他護著溫如嵐往靠近后門的樓梯口走。 電梯不能坐,那里早就被暴民盯上了,五六個暴民正跟軍方在電梯里扭打。所以孟醒想要走樓梯,他準備送溫如嵐上樓,樓上的中央控制室有防護門擋著,可以抵擋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