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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被反派boss強制走戀愛線在線閱讀 - 第119節(jié)

第119節(jié)

    半夢半醒中,溫如嵐聽見了這句“晚安”。還沒有人對他說過晚安,溫母會對溫宏彥說,但是沒有人對溫如嵐說。

    可現(xiàn)在有人對他說了,溫如嵐在睡夢中彎起了唇角,本就恬靜的夢變得更加恬靜。

    他覺得這只是開始,他以后要每天都跟對方互道晚安??伤丛氲剑_始也是結(jié)束,這是他收到的唯一一句“晚安”,也是在之后無數(shù)個絕望痛苦的日夜里,他唯一的救贖。

    第122章

    夢澤君走了。

    他早該走了。

    他在一個夢境里一般只停留很短的時間, 一夜過后,夢境結(jié)束,他也就走了。有些格外有趣的呢, 他會被吸引著留個三五天,能超過一個月的, 即便是在他漫長的生命里,也屈指可數(shù)。

    他陪伴溫如嵐陪伴了一個多月, 這已經(jīng)是他少有的例外。而現(xiàn)在溫如嵐終于肯放下心結(jié), 化解灰色的噩夢, 不會再墮落成夢魘。溫如嵐的父母也在夢澤君的警告下開始善待他, 這個孩子會像個正常的孩子那樣長大, 這就足夠了, 夢澤君已經(jīng)沒有再留下的理由了。

    他沒有跟溫如嵐道別,因為道別沒什么必要,說不定還會惹得那個孩子大哭一場。

    不道別的話,溫如嵐或許也會哭, 但慢慢的也就過去了。人總是要經(jīng)歷離別的,跟朋友, 跟親人。有人喜歡擺上宴席,浩浩蕩蕩的道別,有人只喜歡悄悄離開。

    夢澤君是后者,他其實就是不太擅長應(yīng)付這些,因為他知道溫如嵐一定很舍不得他,但是他也注定不可能永遠(yuǎn)為這個孩子停下,溫如嵐總該學(xué)會接受這一點。

    他只是個過客,在溫如嵐的生命里占的分量并不重,這個孩子會傷心一段時間, 難過一段時間,然后慢慢認(rèn)識新的朋友,見識新的風(fēng)景,最后,忘記他。

    就像夢澤君之前跟溫如嵐說的那樣,有一天,溫如嵐會忘記他,而他,也會忘記溫如嵐。

    他會繼續(xù)去尋找新的夢境,在旁人的夢境里游玩,他會認(rèn)識新的人,跟有趣的夢主人喝上兩杯酒。像是兩條湊巧相交的線,他和溫如嵐在相交于一點之后,又各自前往各自的方向。

    夢澤君是這樣想的,他也是這樣做的。

    離開溫如嵐后,他很快投身于新的有趣的夢境,他在這些有趣的夢境里玩的忘乎所以,又偶爾路見不平出手懲治一下夢中的惡人,就像是他以前做的那樣。

    他將溫如嵐忘記了。新的記憶將舊的記憶取代,也將其掩埋。若是有緣再見,他或許會記起來幾分陪伴這個孩子的經(jīng)歷,但是不刻意去想,他是不會想起來的。

    而夢域那樣大,整整有三千重,他至今都沒有走完所有的夢境,想要跟一個人在夢里相逢兩次,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們不會再見的,所以他也不會再記起這個名字。

    可溫如嵐身上似乎總是有例外,夢澤君未曾想到,他真的再見到了對方,并且是以那樣的方式。

    在他跟溫如嵐分別后的第十年的某一天,夢澤君正在某個夢中,扮演普通的老百姓,看著街上的舞獅表演。

    獅子踩在高蹺上,想要下去,又因為高度而不敢,猶猶豫豫的伸出爪子試探,又縮回去,活靈活現(xiàn)的。舞獅者將獅子猶豫的心態(tài)表演的很到位,圍觀群眾無不叫好鼓掌。

    夢澤君也在鼓掌,他跟著其他人一起叫好,也跟著其他人一起專注的看著這場舞獅表演。

    可突然的,他臉上的笑容褪去了,視線也從舞獅上移開,他皺著眉頭看向另一個方向。

    那股陰暗壓抑的氣息,是夢魘。

    來活兒了。久久不開工的夢澤君并不怠工,立刻從這個夢境抽身離開,他一瞬千里,數(shù)秒之后,他已經(jīng)來到了那個被夢魘入侵的夢里。

    片刻前還看著熱鬧歡騰的舞獅表演,再切換到這個陰暗壓抑的夢里時,對比就尤為強烈。

    天空是灰色的,陰沉的像是醞釀著一場淹沒世界的暴雨,風(fēng)是陰冷的,從身上刮過時,陰寒的冷意浸透骨髓。

    夢澤君打量著這個噩夢,他沒有輕舉妄動,或是像他往常那樣,直接殺到夢魘面前,跟對方大戰(zhàn)一場。

    因為這回的夢魘比他往常遇到的那些都要強,并且,它也不止侵入了一個人的夢境,夢澤君粗略一數(shù),數(shù)出了個三位數(shù)。

    一百多人。這個數(shù)量即便是跟夢魘打過許多次交道的夢澤君,也不免有些咂舌。

    越是復(fù)雜龐大的夢,想要控制就越是困難,一般的夢魘沒有那么大的力量,也沒有那么大的胃口。一口氣吞下一百多人,該是多么強大的夢魘?

    夢澤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所以他也就格外的謹(jǐn)慎,掩藏自己的氣息,只將自己偽裝成夢里的幻影,去探聽夢魘的信息。

    陰沉的天色下,他在街道中穿行,這個連接了上百人的夢很大,要在里邊找人,也很難。但那股陰暗壓抑的,獨屬于夢魘的無法隱藏的氣息已經(jīng)為他指明了方向。他來到了一處廣場,足有足球場那么大的廣場。

    廣場上有許多人,被鎖鏈捆縛著的,帶著枷鎖的,接受刑罰的人。

    這些都是不同的夢的主人,在他們身旁,站著戴著面具的高壯黑影,人型的黑影,卻并不是人,而僅僅是夢魘力量幻化而來,是這個龐大的噩夢的一部分。

    黑影揮動鞭子,舉起棍棒,亦或拿起烙鐵,將各種各樣殘忍的刑罰施加于這些被吞沒的夢主人身上。

    夢主人在嚴(yán)酷的刑罰鞭笞下哀嚎慘叫,上百道叫聲匯聚在一起,尖利的幾乎刺破耳膜。

    尋常人看見這樣的景象,即便不大驚失色,也多少該有點不適,可這個夢中,有一個人在笑,愉悅的笑。

    那是一個相貌出眾,陰柔俊美的男人,他美的盛勢凌人,像是艷壓群芳的牡丹。

    他不是黑影,卻未戴枷鎖,未縛鎖鏈,他高坐于廣場的高臺之上,旁觀著其余人在底下受難,那些血腥殘忍的畫面并不令他不適,他反而很暢快,畢竟這本就是由于他的意愿產(chǎn)生的噩夢。

    他就是自己要找的夢魘了。夢澤君看著這個高臺上面帶微笑的男人心想。

    夢魘的本體是丑陋可怖的,他們在夢里的化身也總是如此,這樣的外形方便他們讓夢主人被噩夢所吞噬,幫助他們獵食。

    這個夢魘卻不遵常理,用著人型,還是這樣好看的沒什么威懾力的人型。夢澤君有點意外,不過想想這個夢魘一口氣入侵了上百個夢境的聞所未聞的強大實力,這點意外也就不足為奇了。

    找到了正主,該動手了。不過夢澤君暫時沒有動,平常的夢魘只入侵單個的夢境,他可以無所顧忌,因為他可以及時的用自己的神力保下夢的主人。

    但這回被牽連的夢主人那么多,他想要在夢魘手下將這些人全都救下來,就必須于同一刻救出所有人,否則這夢魘狗急跳墻,大開殺戒,那傷亡就難以估量了。

    夢澤君躲在暗處,他給自己力量做上了偽裝,將其打散,變成絲絲縷縷的絲線,在夢魘察覺不到的地方,暗中攀附上那些慘叫哀嚎著受刑的夢主人身上。

    他在等待時機,等他的力量將這些夢的主人全都連接在一起的時候,就會形成隔絕夢魘侵蝕的保護(hù)屏障,那時,他就可以無所顧忌的動手了。而在等待時機的同時,他也在觀察這個夢魘。

    他覺得對方很奇怪,各種方面都很奇怪。就例如這個噩夢的表現(xiàn)形式,在露天的廣場上,對著上百人施以殘酷的刑罰,看起來是很嚇人,但實際上,這些刑罰不過皮rou傷痛,并不會傷及性命。

    而夢魘的目的是為了進(jìn)食,他想要吃掉這些人,就必須讓對方被噩夢所吞噬,死在夢中。

    棍棒鞭笞明顯不夠格,要是來點斬首和凌遲,才像是夢魘的作風(fēng)??蛇@個夢魘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光打不殺,是個什么道理?

    難不成像貓戲老鼠似的,這個夢魘比較惡趣味,要玩夠了再吃掉對方?

    或許是吧。反正夢魘這種魔物也不會有什么好心思就是了,他得抓緊時間將這些人救下來。想到此,夢澤君加快了自己的動作。

    他的神力在無形中逐漸織成了一張大網(wǎng),慢慢將這些被噩夢吞沒的人網(wǎng)入其中,只是...隨著他的保護(hù)網(wǎng)不斷擴大,他的力量也就越來越難以掩藏。

    雖然他已經(jīng)小心再小心,但這個夢魘還是強到有點難纏,對方發(fā)現(xiàn)了他。

    坐在高臺上的男人站了起來,好看的眉眼微微簇起,他的目光掃視四下,他感覺到了有旁人的力量想染指他的獵物,卻沒有找到對方的蹤跡。

    藏的倒還挺嚴(yán)實,但是...薄涼的唇角勾起一抹譏嘲的弧度,他五指虛握,構(gòu)成噩夢的力量就隨著他的心意發(fā)生變化,黑影手里的鞭子烙鐵通通換成了長刀,眼看著要將那些人通通斬首。

    夢澤君瞳孔一縮,不好,這夢魘準(zhǔn)備對那些夢主人動手了。他不再隱藏,將自己的力量毫無保留的外放出去,保護(hù)那些普通人。

    可是這正中對方的下懷,這只夢魘本來也沒想對這些普通人下手,他的目的不過是誘著入侵者現(xiàn)身。

    然而,這一出引蛇出洞,竟然還意外達(dá)成了調(diào)虎離山的效用,對方的力量外放出去的時候,自己身邊就形成了一定時間的空檔,這是他的機會!

    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那些拿著長刀的黑影瞬息間就來到了入侵者的面前,長刀前指,劈向?qū)Ψ降拿骈T。

    夢澤君及時往后退了一步,他沒有受傷,但是他用來偽裝自己的力量徹底被劈散了,他的神力和氣息再沒有任何掩藏。

    這是讓夢魘興奮的味道,神的美味遠(yuǎn)非凡人可比。按照夢澤君的經(jīng)驗,在夢魘發(fā)覺了自己的身份后,應(yīng)該會展開更加瘋狂,更加激烈的進(jìn)攻。

    他也做好了應(yīng)對的準(zhǔn)備,在分散一部分神力去保護(hù)那些凡人的同時,他也留存一部分神力,準(zhǔn)備與這只難纏的夢魘大戰(zhàn)一場。

    可就在劍拔弩張,大戰(zhàn)在即的時候,這只夢魘突然收了手。

    那些圍攏在夢澤君四周的拿著長刀的黑影突然都退去了,他們刀鋒向下,像是被傷著對方似的。

    夢澤君愣了一下,因為他看到那個夢魘越過黑影的保護(hù),以本體走到了他面前。

    夢澤君先前以為這是對方在噩夢中的化身,但他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其實這就是對方的本體。

    夢魘本身很脆弱,它們躲藏在重重噩夢之后,就是為了借助噩夢來保護(hù)自己。以本體示人,不外乎將弱點直接擺在敵人的刀鋒下。

    機會到了夢澤君這邊,他應(yīng)該直接拿下對方的??墒沁@樣近的距離,讓他察覺了一件他之前沒有察覺到的事。

    這只夢魘身上,竟然有他的神力氣息,是一句蘊含著他神力的贈言,來保護(hù)對方不受噩夢的侵?jǐn)_。

    他認(rèn)出對方了。

    卻不是故人重逢的喜悅,而是難言的驚愕。

    回憶在翻涌,在記憶的深處,那張稚嫩的臉孔跟眼前成熟的男人慢慢重疊了。

    他不敢置信的喚出了那個名字:“溫如嵐...?”

    這是他們的第二次相遇。

    第123章

    這是未曾想到的相遇, 雙方都未曾想到。

    在見到這張日思夜想,他幾乎將對方五官的每一個輪廓都銘刻在心里的臉時,溫如嵐是驚喜的, 他開心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其實預(yù)想過與對方的重逢,而且預(yù)想過很多很多次, 他想要埋怨,也想要質(zhì)問, 為什么對方一言不發(fā)的離開??稍谡嬲姷綄Ψ綍r, 這些埋怨和質(zhì)問都被失而復(fù)得的喜悅所沖沒, 他什么都不想了, 寒暄的話也不想說, 只想上前幾步, 給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

    他要抱緊對方,再不放對方離開。

    可在他踏出這一步前,卻先注意到了對方臉上的神情,是驚愕的, 也是失望的。

    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溫如嵐終于想起來, 如今的自己,變成了什么樣子。

    溫如嵐變了很多,無論是身形還是外貌,他長高了,也變得更漂亮了。夢澤君記得這個孩子以前很瘦小,堪堪到自己的腰高,可現(xiàn)在,溫如嵐只比自己稍矮了一點。他的五官也完全張開了,繼承了生母的艷麗容貌, 美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溫如嵐已經(jīng)是一個成年人了,褪去了孩子的童真和稚嫩,可他并未按照夢澤君預(yù)想的方向成長,成為一個開朗的、溫和的人,他跟夢澤君初見時一般無二,甚至比那時更甚。

    他陰暗且惡毒,他的夢境已經(jīng)如實反饋出了他的內(nèi)心。他是這個噩夢的主人,是他將這上百人拖入噩夢之中受刑。

    他終究是變成了夢魘......不,他似乎也不是夢魘。夢澤君突然發(fā)覺了一絲不對。

    溫如嵐的力量很像夢魘,但是距離真正的魔物還差了一點,差了點活人的血氣。

    他沒有殺過人,起碼在夢里沒有。

    這說明他還有被挽救的可能,而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無藥可救的魔物。

    “我離開之后,發(fā)生了什么?”在沉默的對峙之中,夢澤君率先開口了。

    “發(fā)生了...”溫如嵐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后已經(jīng)幾不可聞。

    發(fā)生了什么呢?發(fā)生了很多很多事,多到溫如嵐難以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