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過多久,鈴聲又鍥而不舍地響了起來,季溫良閉著眼睛，在封銘的身上用力地拍了拍。

    封銘只好伸出一只胳膊摸索著抓住床頭柜上的手機(jī)，舉到眼前,看了看來電顯示。

    “是伯母?！?/br>
    接還是不接？

    季溫良遲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冰涼的金屬貼在耳朵上。

    “喂？媽。”

    季母聽出了聲音里的困倦沙啞,知道這是還沒醒,習(xí)慣性地開始數(shù)落起來。

    “都九點(diǎn)了,怎么還不起床？昨天又睡晚了？也不知道你一天有什么可忙的,即使是放假，也應(yīng)該早睡早起,養(yǎng)成好習(xí)慣,經(jīng)常熬夜小心心臟出問題,你是學(xué)這個的,還要我每天來叮囑。”

    季溫良本不是貪睡的人,只是昨夜兩人鬧得太晚,早上才沒能起來,再說今日又不當(dāng)班……

    對于這樣的數(shù)落，他向來是默默傾聽、絕不反駁的。

    緩緩地嗯了一聲，答道：“我知道了”。

    又問怎么了。

    “怎么了？當(dāng)然是送我們?nèi)C(jī)場的事啊，你不會忘了吧。”

    一個月前，季母說要和跳廣場舞的姐妹去古城旅游，讓他載她們?nèi)C(jī)場。

    這事兒季溫良自然不會忘記，他從床上爬起，越過封銘的身體去撈床頭柜上的臺歷，看了一眼上面的備注。

    “我知道，下午三點(diǎn)的飛機(jī)，對不對？”他核實(shí)了一下。

    “對對對，”季母高興地應(yīng)道，看來這個兒子對自己還算上心，“剛才我看你陳阿姨給何寧打電話，叫他工作結(jié)束后早點(diǎn)過來，我想也給你打個電話，提醒一下，怕你忘——”

    感覺環(huán)在自己腰上的胳膊逐漸收緊，季溫良馬上清醒過來了，目光在封銘的臉上飄了一飄，趕緊岔開話題。

    “媽，那個……那個我是不是要收拾些衣服回去啊，這幾天你都不在家，我還是回去住，不然爸的一日三餐怎么解決？”

    “回來什么回來，我一個人還能餓死不成？”

    季父離話筒很遠(yuǎn)，所以傳來的聲音有些微弱。

    季母瞪了他一眼。

    “你工作忙，偶爾回來看看就行，冰箱里的東西很多，讓你爸自己瞎擺弄吧，實(shí)在不行就讓他定外賣?！?/br>
    又說了些無關(guān)痛癢的家常話，才掛了電話。

    季溫良放下手機(jī)，掰開交叉在自己肚子前的手，要從床上坐起，誰料這雙手一個用力，他又栽倒了。

    “干什么去？”

    “我……我起床?！币贿B兩個我，都有些結(jié)巴了。

    封銘注視著他的眼睛，等著他更正自己的話。

    季溫良只好投降，不過他的投降是很講究技巧的。

    先是圈住審問者的脖子，接著抬起腦袋，吧唧一口，在對方的臉上印了一個濕漉漉的吻，然后調(diào)整好語氣。

    “下午送我媽去機(jī)場，她之前不是說要去古城旅游嗎？我前幾天和你講過的啊?！?/br>
    這件事封銘有印象，但別的事……

    季溫良知道是因?yàn)榧灸柑岬搅撕螌?，于是又吧唧一口?/br>
    “陳阿姨和我媽一起去，還有那么多人，單是我的車肯定裝不下啊?！?/br>
    所以把何寧叫來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不如……”季溫良瞪大了眼睛，驀地從床上坐起，好像想起了什么興奮的事，“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br>
    那兩個討好的吻早就把封銘繃著的臉軟化了，聽季溫良這樣一提，又浮現(xiàn)出一層淡淡的不自然。

    如今兩個人正如蜜里調(diào)油一般，只恨不得一刻也不分開，可突然去見父母……倒不是不想，只是怕嚇到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