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看中了堂妹現(xiàn)階段的談話，是沒有任何柳五兒插話的余地的，她也就沉默地坐在一邊，聽林棲一句一句地問出她也同樣想要知道的那些疑問。

    陳氏遲疑了一下，才道：聽你舅母的意思，看中了黛玉的，反而是你舅舅當(dāng)然，你舅母也很喜歡黛玉這個小姑娘，但是先提起來婚事的，是你舅舅。

    林棲蹙著眉頭，微一思忖，就已想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竅。不過他很快就問起了旁的事，婚姻大事，雖說是結(jié)兩姓之好，但是堂妹現(xiàn)在沒有親生父母，咱們也要為了她著想能情投意合才是最好的。表弟那里

    說起這個來，陳氏周身那若有若無的尷尬頓時就消散一空，說起來，那日領(lǐng)著黛玉去給你舅母賀壽，在你舅母院子里剛好撞見了你表弟，我看他對黛玉的印象倒是甚好，你舅母也說，你表弟對這門親事，十分滿意

    林棲不置可否地微微一哂，改日我約表弟出來，探探他的口風(fēng)。若當(dāng)真如此，這門親事倒也可行。不給陳氏反駁的機(jī)會，他又看向柳五兒，你先不要在黛玉面前透出口風(fēng)，這事我自有計較，等有七、八分準(zhǔn)了，再由母親告知黛玉。

    柳五兒忙道：是。

    陳氏也點了點頭，這才說出叫柳五兒過來的目的，紫鵑，你覺得這事什么時候告訴賈家那邊比較好

    果然是給她出了這樣一個難題!

    柳五兒側(cè)著頭想了一會兒，才游移地開口：賈家那邊，雖說萬事都以老太太為尊，但是現(xiàn)在當(dāng)家的卻是二太太這事若是讓老太太先知道了，老人家殫精竭慮了那么多年，一心想要湊成孫子和外孫女的好事，上次娘娘賞下節(jié)禮，都被借題發(fā)揮鬧出了那么大的動靜，這一次更不知道會如何了。反而是二太太那邊，她一向喜歡薛家的寶姑娘，縱然知道了這事，也會幫著咱們遮掩一二的。

    她的思路，也是越說越清明，在奴婢看來，這事最好還是先讓那邊的二太太知道，她會幫著咱們上下抹平的。

    陳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和林棲對視一眼，就叫柳五兒回去了。

    柳五兒出了陳氏的屋子，心里還有些沒底，就站在廊下。好在林棲也沒在屋里和母親密會多久，很快就出了屋子，看到正站在回廊角落里的柳五兒，也絲毫不感到奇怪，甚至還朝她招了招手柳五兒當(dāng)然也就不客氣地走過去了，而她的疑問，也是那樣的直接，你舅舅陳家老爺，怎么會看上林姑娘的

    林棲看了她一眼，我舅舅走的是武官的路子。他點到即止，沒有多言，抬腳就出了正院。

    柳五兒不好多問生怕吵到了別人，把這事宣揚出去。只好低著頭，一邊走回偏院一邊琢磨，甚至一晚上都沒有睡好，直到半夜，才勉強(qiáng)琢磨出一點意思：陳家走武官的路子，興許一直就想著要和文官聯(lián)姻。林如海雖然死了，但是他的同濟(jì)、同年、同鄉(xiāng)，還有揚州那邊出來的學(xué)子，這些年也形成了一股不大不小的勢利而且，正因為林如海已經(jīng)死了，這份聯(lián)姻，在讓陳家和文官集團(tuán)聯(lián)系更加緊密的同時，又不會招人眼目

    她能琢磨出來的，也就僅止于此了。這樣的婚事，自然也有血淋淋、不那樣美好的內(nèi)里，但是在柳五兒看來，起碼比只剩下看上去很美好的寶黛的婚事要強(qiáng)多了。

    迷迷糊糊睡了兩個時辰，柳五兒就起身了，她前幾日都留在家里看屋子，沒能親眼到陳家見識一番，白日里有時間就向雪雁打聽陳家的消息。

    雪雁雖然在黛玉身邊不如柳五兒得用，但是這幾年慢慢長大了，也多了些眼色，聽到柳五兒問起，就撿著自己記得的說了些，陳家很大，看規(guī)模，不比榮國府那邊差只是花園子沒有那么大罷了。

    這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賈家的大觀園，畢竟是預(yù)備給元春省親用的。在京城，如果沒有類似的用途，誰家都不會建那么一個園子就連皇宮里的御花園，都不見得比賈家的大觀園修得更好。

    陳夫人待人很和氣很有威嚴(yán)，但是比榮國府的二太太慈和多了。雪雁只見過陳夫人一面，能說的不多，陳家的幾位姑娘都很大方可親，特別是陳家二姑娘，性格就像是把寶姑娘和史大姑娘攢到一塊兒玩笑起來，有幾分史大姑娘的意思，但是接人待物又很穩(wěn)重，像寶姑娘。

    這個評價，可是夠高的了。

    賈家的姑娘們，最出挑的還是幾位表姑娘，除了黛玉之外，也就是寶釵、湘云若是那位陳家二姑娘在才華上再比肩黛玉而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那可要好到什么地步簡直可稱完美了吧

    陳家二姑娘多大年紀(jì)了許了人家沒有柳五兒不能免俗地問出了這幾句話。

    陳家二姑娘和咱們姑娘同樣的年紀(jì)或許還要小上一、兩個月，和史大姑娘差不多年紀(jì)。雪雁有些拿不準(zhǔn)，但是后面那個問題，卻是有答案的，至于親事，現(xiàn)在還沒有說上，但是聽陳家二姑娘身邊丫鬟的意思，恐怕還是想送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