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消失的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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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的沉默山谷,是詭異的。 一向明星璀璨的夜幕第一次沒了光彩,徒留一片黝黑,山谷間的風(fēng)聲嗚嗚作響,像是誰冤死后不甘的哀嚎,厚重的灰色云層,沉甸甸地慢移,遮蓋了一半的天空。 不過這又如何呢?村里的人們已經(jīng)安然入睡,屋外是否群星閃耀又有誰會去關(guān)心呢? “天臨!慕天臨!”毫不壓抑的暴吼,如驚雷一般在少年腦內(nèi)炸響。 這個聲音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不斷地循環(huán)圍繞在他的耳邊。人聲久久不散,卻仍不見半點人影。 灰暗中,原本陷入沉睡的慕天臨出人意料地睜開了雙眼。 那是一雙叫人過目難以忘懷的眼睛,里面流光涌動,恍惚間,那點點波瀾像是雨打在湖面,像雪落化成的水,忽明忽暗間,又像柔云翻涌,像電閃雷鳴。 常人的眼眸怎么會如此?沒有人可以為此解答,更不要說這個科技落后都不足以形容的原始村落了。 鼾聲還在不斷繼續(xù),少年依舊沉浸在夢里。 悶雷似的喊叫沒有停下,這急促又響亮的呼喚竟徒然讓他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慕天臨摸了摸差一點就變成碰肩的頭發(fā),這里莫名的熱浪讓他感覺不舒服,發(fā)尾似乎還傳來焦灼的味道。 “沒事的,就是做個夢,一會醒了就沒事了。”他喃喃地安撫自己。 被嚇慣了,也就習(xí)慣了。自從他記事開始,噩夢就像一個如影隨形的摯友,常伴他的夜晚。時間久了,從原先的驚恐到后來的習(xí)以為常,每當(dāng)再次遇見這種事情,他就會潛意識里告訴自己,這些都是假的,不必害怕。 他如是想著,視線定格在了翻涌變幻的天空,渾身冰涼,剛才的聲音是老天的聲音? “慕天臨!天臨!天臨!”這聲音大的讓慕天臨有些耳鳴,屋里的少年眉頭緊蹙,有些不高興地回道:“行了行了!我在這,我就是!不用你這么大聲!吵死了!” 少年單薄的身子看起來羸弱,白色的粗布衣衫有些寬大,正隨風(fēng)肆意地擺動。他的瞳孔變得蔚藍,那是天空最美的顏色。 嗚嗚吼叫的風(fēng)聲在他耳邊大作,低頭看去,他的眼里閃過詫異,腳下踏空,但沒有墜落。 “這是怎么回事?”他有些不真切地抬了抬腳,看著像是要迎面和自己撞上的天色,咽了口唾沫。 突然,天空裂開一個大嘴,由強光化為嘴唇,渾厚的聲音傳來:“我找到你了,慕天臨!” “找我?你是什么人,找我干什么?”那嘴一張一合間,只要它愿意,渺小的如微細菌的慕天臨頃刻便能被吞噬。饒是被噩夢纏身多年,能夠從容麻木面對的慕天臨本人此時還是禁不住打了個冷顫,這種感覺便是卑微吧?他心想,不過還是強行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 “我是誰?哈哈哈……”那笑帶著透人心魂的魔力,大嘴一張便吞下云天,一閉便吐出光華。 那聲音像來自深海鯨的聲波,神秘又讓人害怕,恐懼又忍不住想要聆聽:“你可以叫我陽天。不過,天瞳,切記不可忘了你肩負的使命,你就是未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慕天臨用力捂住雙耳,這樣可以減輕聲音的沖擊力,他抬頭努力想要看清那張怎么也望不到頭的嘴,反問:“我不是什么天瞳,你認錯人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什么未來?” 陽天再次響起,帶著幾分無奈:“來不及解釋了。你只需要知道,你是獨一無二特殊的存在。十八年了,這其中的變數(shù)不是三言兩語可以道清。天瞳,你要記住,你是救世主,你的力量可以拯救這么殘破的世界,從你蘇醒的那一刻開始,便是未來!” “你不過是我的一個噩夢,無憑無據(jù)我干什么信你鬼話?”慕天臨經(jīng)歷的多了,自然有了自己的小機靈。 粗狂放肆的笑聲再次從天際傳來,如一陣陣熱浪,直接吹得慕天臨翻了個大跟頭。 他趴在地上,覺得此次的夢有些非比尋常:“這樣太奇怪了!我怎么還不醒過來?” 他揉著自己發(fā)疼的臉頰,心里一直祈禱,可等來的還是那道震人心魂的聲音:“天瞳,醒來后馬上離開彌留村落,這里不配留下你!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娃娃呱呱落地,落地便生根。聽到陽天這樣貶低生育自己的母鄉(xiāng),慕天臨終于激動起來,他站起身子,大聲反駁:“住口!這是生我養(yǎng)我的家鄉(xiāng),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這里的。不準你侮辱它!” 天云突變,陽天的聲音依舊低沉卻多了一股狠厲:“好,也算是個鐵骨錚錚的男子。但是,一腔激勇誰沒有?我問你,如果有天你想要守護的這片土地不復(fù)存在,那么你又要去守護什么呢?” “什么鬼?這個怪物怎么這么執(zhí)拗呢!”慕天臨煩躁地搓了搓頭發(fā),心里卻徒生出一股不祥之感。 他一向直覺很準,這是村里人都有目共睹的。四季變化,何時落雨,何日生風(fēng),他都能精準的猜測出,就像是感知自己的身體狀況一樣去感知天氣。 也是是沉默太久了,陽天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這次溫和了許多:“天瞳,雖然我賜予你生命,但你更多的是擁有了自己獨特的人格和靈魂。這凡世間,大愛小愛皆是愛,但如果大愛難保,又怎么去守護小愛?” 他頓了頓:“記住,用你的力量去凈化一切,只要做到這一點,足矣……” 電光火石間,少年就像一個參禪已久的人,某一天經(jīng)人點撥,終于明白其中的大義。 灼燒的感覺從腳底傳至發(fā)頂,慕天臨眼中變幻萬千,一個翻身落于床底。 “轟隆——”一陣聲響,木屋被砸入了一塊似人般的隕石,還未消散的余熱撲面而來。 慕天臨半坐在地上,神色嚴肅,瞳孔放大,在那里面流轉(zhuǎn)著萬般異彩。只稍片刻,木屋如一個孤弱的獵物,被狠狠地撕裂開來。因為流星,本來無色暗淡的夜空,再次流光溢彩起來,這是祭奠也是歡慶,這是最后一場流星雨…… 慕天臨已經(jīng)忘記了該作何反應(yīng),他忘記了剛才夢中的點醒,忘記了現(xiàn)在是生死一線間,忘記了足以灼燒他的熱浪。只是當(dāng)熱氣靠近他時,在那雙眼睛的凝視下,化為了縹緲的霧靄退散。 一向平靜無波瀾的彌留村落開始顫動,開始嚎叫,他張目結(jié)舌地看著發(fā)生的一切。數(shù)以萬計的流星不斷地砸向毫無反擊之力的小木屋,那些不堪一擊的防護下還有著無數(shù)脆弱無辜的生命。 其實他不害怕一個人,早在十八年前,他就已經(jīng)孤身一人,與這山間為伴,與這噴涌清泉為鄰,習(xí)慣是個很可怕又很美好的東西,因為習(xí)慣了,他便不再渴望陪伴,內(nèi)心也就平和了不少。但如今看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他還是忍不住揪心。 慕父,慕母是第一對走出村子的人,當(dāng)年他們風(fēng)光回村,和村民們講述著外面的花花世界,美麗動人。 聽了他們的話,多少青年躍躍欲試,二話不說,提起簡單的行囊就要出去干出一番天地。起初還沒什么,可自從慕天臨出生后,那些出去的人包括他的父母,就銷聲匿跡般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善良的人也不是沒有脾性,那些不見的青年,有多少是老人們膝下的獨子獨女。人就這么沒了,不刁難慕天臨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 慕天臨對此從未有過任何不滿,他對待每個村民都保持熱情,只要是自己可以做的,都幫襯著做。十八年,他沒有餓死,沒有凍死,天知道他有多感激。 可這十幾年的感情,就這么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流星雨毀的一干二凈。 熱淚早就翻涌著落下,但是哭又有什么用?能挽回什么?發(fā)著光熱的流星雨還在不停地砸下,卻獨獨沒有波及到慕天臨。 “難道注定要我孤身一人,孤老終死嗎!啊——!”他悲切地陽天怒吼,眼淚再也收斂不住。十八年了,所有的痛苦、酸楚、不甘和委屈全部傾瀉。 良久,他的身體各處竟然傳來各不相同的觸感,有清涼,有灼熱……漸漸地,他閉上了那綻放藍光的雙眸。 “呵…哈哈哈…這就是美麗的流星了?當(dāng)真,當(dāng)真是美的不可多得啊……”他看著那些炸成粉塵的隕石,笑的凄涼。 沒有了,他的家,彌留村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