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轎夫和抬嫁妝的苦力做的都是力氣活，只能裹腹吃飽，加上需要走很多路，廢鞋，窮苦出身的鞋子一雙不舍得扔，所以更偏好價錢便宜的布鞋。

    越是便宜越直接灰撲撲的，可經(jīng)過剛剛昀哥兒提醒，這位轎夫腳上雖然遠(yuǎn)遠(yuǎn)瞧著也是灰撲撲的，卻是鑲了黃色的線，金貴不少，價錢也貴上好幾倍。

    陶仵作瞇著眼，隱隱總覺得要想到那個點，卻就差了一步。

    第12章窺探

    就在媒婆突然在院子里喊了聲：“新郎官要出來嘍！”這是提醒娘家人準(zhǔn)備，可以撒喜糖撒銅板，準(zhǔn)備著。

    兩個娘家人這時先拿出四串幾個銅板綁了紅線的銅錢一個個遞給轎夫。

    轎夫像是早就習(xí)慣，上前一步圍住接過。

    而這時，從陶仵作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三個轎夫，另外一個則是剛好被轎子整個擋住，只露出半個頭頂。

    陶仵作看著第四個轎夫剛好就站在轎子另外一邊的窗欞處，他的心咯噔一下。

    他終于知道黃氏是怎么在這種情況下被殺的了。

    原來，兇手竟然有兩個！或者說是三個，除了負(fù)責(zé)動手的，還有另外兩個同伙。

    初一那天，從許王氏來找黃氏，黃氏出聲要單獨與許王氏說話后，怕是就立刻被弄昏迷。

    當(dāng)時許王氏突然沖上來，肯定有人會把她給攔住，如此一來，就沒人注意到花轎另一邊，藏著一個不起眼的娘家人并未隨眾人退到后方，而是躲在那，因為亂糟糟的，也沒人會注意到。

    當(dāng)然，如果有人注意到，由另外一個娘家人打馬虎眼，她就會另外找個借口。事實上，這伙人本來就不熟，面生記不住，也沒人問起，事后再被另外一個娘家人帶溝里說一直跟著，別人也就覺得的確是這樣。

    當(dāng)時那個躲起來的娘家人借著花轎一邊的遮擋，在許王氏被放行過來時，先飛快把轎簾落下，與此同時，在戴著蓋頭看不清情況的黃氏沒反應(yīng)過來前，偷偷把沾了迷藥的帕子從花轎窗欞口伸進(jìn)去把黃氏弄暈，之后從剛落下的轎簾另一邊掀開一角閃身進(jìn)花轎，在里面扮演黃氏。

    許王氏并沒怎么見過黃氏，雖然兩家小時候相鄰，后來黃家搬走后，也只是許大郎私下里偷偷跟黃氏相見，許王氏認(rèn)識黃氏的模樣，卻并未怎么聽她說過話。

    當(dāng)時花轎轎簾遮擋，許王氏并未看清楚里面的情況，只隱隱看到人影，無論說了什么許王氏自然覺得這就是黃氏。

    沒有得到許王氏想知道的，她只能離開，之后由另外一個娘家人催促大家趕緊過來瞧瞧，等到了近前，她裝作詢問一聲，里面?zhèn)鱽磉甸T聲，她再解釋說是該走了。

    等轎夫準(zhǔn)備，其他人去抬轎子時，這第四個轎夫故意先繞過去擋了一下，那個娘家人偷偷趁機(jī)從花轎出來。

    因為之前花轎有聲響，抬著也沉甸甸的，自然沒人懷疑，一路吹吹打打進(jìn)了梨花村。

    直到等到最后新郎官出來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門內(nèi)，娘家人發(fā)賞錢，兩個娘家人走到另一邊發(fā)錢，最后再發(fā)第四個轎夫的，他則是走到避開眾人視線面朝墻另外一邊窗欞時，用東西擋著握著刀片，伸到里面，直接把早就昏死的死者一刀斃命。

    死者是昏迷的不會反抗，男子力量又大，只要動作夠快，自然也不會被發(fā)現(xiàn)。

    至于怎么能不沾到血，因為是喜轎，所以轎子是紅的，而轎夫為了喜慶，所以統(tǒng)一在腰間纏的腰帶都是大紅色，前端有個打結(jié)的綢結(jié)，兩端垂下很長的紅帶子。

    只要用這很長的紅帶子綁著手，用刀片速度快一點，血即使濺到一些在紅綢腰帶上，只要稍微整理一下褶皺，不容易看出來。

    當(dāng)時發(fā)現(xiàn)新娘死了后血淋淋亂糟糟的情況，娘家人在眾人不敢上前時，故意提議讓一人進(jìn)去看看還有沒有氣，轎夫這時若是主動上前確認(rèn)再出來，沾上一點血也能解釋。

    因為轎夫跟死者完全沒關(guān)系，他們壓根沒懷疑過。

    而只有如此，才能解釋為什么會有那么奇怪的三點，為什么一刀斃命卻沒聞到血腥味，因為死的時間離掀開轎簾太短，幾乎是剛死，所有人都看向新郎官出來，再到新郎官緊張等了一會兒，等掀開轎簾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嚇傻了，哪里敢碰新娘，那時候怕是新娘的尸體都還是溫?zé)岬?，只是等衙役得到消息趕到，早就涼了。

    至于沒尖叫，因為早就暈了。

    而當(dāng)時與許王氏說話的不是新娘子也就能解釋為什么后來只是扣了扣轎子里的門。至于許王氏也沒懷疑，因為她聽到了說話聲，卻并不知不是黃氏。

    陶仵作咬著牙，他就知道自己猜得不錯，黃家不讓許王氏接觸到黃氏，怕是怕黃氏說什么，才一不做二不休，知曉許王氏買了菜刀，干脆來了這場嫁禍。

    而他們怕說出口的，寧愿犧牲一個女兒也要阻止黃氏見到外人說出什么了不得的話，怕……跟失蹤的許大郎有關(guān)。

    許大郎怕是已經(jīng)……

    陶仵作表情凝重，雖然知道兇手是誰了，可怎么讓這幾個人認(rèn)罪還要回去好好想想，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許大郎如果真的死了，尸體在哪兒？

    焦昀一直不動聲色瞧著陶仵作的表情，看到他眉頭舒展后又凝重：看來他是明白了，剩下的就是他們衙門的事，相信也不都是吃干飯的。

    焦昀解決這事松口氣，也不跟著陶仵作，跑去和焦里正坐，陶仵作等不到喜宴結(jié)束，他得趕緊去通知大人。

    之前本來就懷疑黃家，才故意在衙門口爭執(zhí)想著萬一這一趟找不到線索，就用這個引黃家露出破綻，沒想到這一趟會有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