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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眼兒媚(作者:小夜微冷)在線閱讀 - 第222節(jié)

第222節(jié)

    給各位尊長一一敬上香茶,禮成。

    婢女們將好菜好酒端了上來,月夜正好,賓客皆歡。

    盈袖跟在左良傅身側(cè),給親朋敬酒,正說笑間,大福子從院外跑進(jìn)來,說有位吳爺給小袁姑娘和姑爺送上新婚禮。

    不多時,只見幾個穿著玄色武夫勁裝、碧眼高鼻的西域人抬了幾個大箱子進(jìn)來,笑瞇瞇地給各位老爺和新人見禮,行到盈袖面前,深深地躬下身子,cao著不太嫻熟的漢話,笑道:

    “我等是吳鋒老爺?shù)呐停駜菏枪媚锎笙驳娜兆?,吳鋒老爺特意給您送上份薄禮?!?/br>
    說話間,這個瘦高的西域男人當(dāng)著眾人的面兒,依次將箱子打開,原來竟是黃金、銀票和珍稀的珠寶字畫。

    “這些都是吳爺畢生積攢下的,金子銀票合計十五萬兩有余,歷代名家字畫一百五十幅、金銀玉珍珠首飾一箱,還有良田鋪?zhàn)印?/br>
    “等等?!?/br>
    盈袖抬手,讓那個西域男子別說了。

    “吳鋒這是什么意思?”

    盈袖掃了眼那些金銀珠寶,冷笑數(shù)聲:“他難不成又在上頭涂了毒,要害死我?”

    “姑娘說笑了?!?/br>
    西域男子再次躬身見禮,笑道:“吳爺說他無兒無女,這輩子只心系一人,過去好多事做錯了,不敢奢求姑娘原諒,這是他一點(diǎn)心意,便當(dāng)做姑娘的嫁妝,愿姑娘此生平安順?biāo)??!?/br>
    左良傅上前,攬住妻子,嘆了口氣:“他也是個可憐人,這東西你要么?”

    “不要?!?/br>
    盈袖搖頭:“沾了血的東西,對我來說和茅廁里的石頭一樣,一文不值,拿走。”

    一旁的袁文清聽見這話,連連點(diǎn)頭,暗道:我袁家女兒果然傲骨錚錚。

    他端著酒杯上前,低頭,笑著看絕艷動人的表妹,柔聲道:“之前我聽良傅和世清說過這位吳鋒,若沒有他,想來你丟了后的那幾年,姑姑會支撐不下去,早都尋了短見,上一輩的恩怨,咱們說不清。既然你不想要這筆嫁妝,那哥哥有個建議,今夏多雨,云州各處受災(zāi),莫不如將這些銀子用到百姓身上,能救幾個算幾個,你覺得呢?”

    “也行!”

    盈袖甜甜一笑,應(yīng)允了。

    她沒再理會那幾個西域人,挽住左良傅的胳膊,笑著往席面上走去,偷偷擰了下他的腰,壓低了聲音:

    “別傻子似的喝,你瞅瞅席面那些哪個是省油的燈,看這架勢,非把你喝趴下不可,我讓荷歡把酒換成了水,你待會裝裝樣子,別露餡了?!?/br>
    左良傅摸了下發(fā)燙的臉,趁大家不注意,低下頭在妻子耳邊說了句葷話:“放心,今晚為夫絕對讓你哭爹喊娘?!?/br>
    ……

    ****

    左府外

    月色正好,左府屋檐下懸掛著兩盞大紅燈籠,隨著清風(fēng)左搖右擺。守門的兩個護(hù)衛(wèi)今兒高興極了,端著大人和夫人方才親自送出來的美酒,一邊喝著,一邊聊今夜的熱鬧。

    高墻外停著輛華貴馬車,是陳府的。

    陳硯松已經(jīng)站了很久。

    他也捯飭了番,穿著莊重的深紫色錦袍,戴著玉冠,面上帶著微笑,閉眼輕嗅風(fēng)送來股鳳仙花的淡淡香氣,傾聽主人賓客愉悅的笑聲。

    閨女如今應(yīng)該很高興罷。

    她到底還是選擇了左良傅。

    陳硯松搖頭笑笑,眨眼間,一行濁淚落下,他真的老了。

    忽然,一陣窸窣腳步聲傳來。

    陳硯松扭頭,看見吳鋒朝他走來,這男人還像過去那樣,滿臉的刀疤,缺了一條胳膊,頭發(fā)花白,今兒難得沒有邋遢,穿了身鮮亮衣裳。

    “你來了啊?!?/br>
    陳硯松嘆了口氣,自顧自地往前走,道:“跟老夫喝一杯吧?!?/br>
    入夜后的洛陽,就是另一番天地。

    有熱鬧的瓦市,有春光纏綿的洞房,還有寂寥的小酒館。

    陳硯松窩在椅子里,盯著自己缺了三根指頭的手,搖頭笑笑,端起酒壺,給吳鋒滿了一杯。

    “沒想到,咱們居然能坐到一起喝酒?!?/br>
    陳硯松嘆了口氣,過去的十來年,吳鋒是他最親近、最信任之人,是他唯一的朋友,替他解決了無數(shù)不聽話的人,做了無數(shù)棘手的事,同時,這個男人也將他的私隱和云州所有布置都捅給了朝廷,還曾搶了他的妻子,毒害他的女兒。

    正如那個蝕骨腐rou的毒一樣,不知不覺間,就要了你的命。

    “你今晚去左府了么?”

    陳硯松喝了口酒,問。

    “去了。”

    吳鋒扭頭,盯著街面上賣餛鈍的老者,莞爾:“我給她送去了嫁妝,意料之中,她不屑要。真好啊,她站在左良傅跟前,比院子里的鳳仙花還美。”

    “哦?”

    陳硯松挑眉:“比玉珠還美?”

    “玉珠是獨(dú)一無二的?!?/br>
    吳鋒看向陳硯松,忽然,兩人相視一笑,發(fā)現(xiàn)對方都老了。鬢邊生了華發(fā),眼角有了皺紋。

    “今后有什么打算?”

    陳硯松喝了口酒,問。

    “去殺梅濂一家?!?/br>
    吳鋒冷冷道。

    “戾氣還是那么大。”

    陳硯松一笑,眸子忽而陰沉下去,輕抿著酒:“梅濂是個人物,以后有大用,再說他是袖兒和南淮的兄長,殺了他全家,這兩個孩子心里怕是有疙瘩?!?/br>
    吳鋒點(diǎn)頭,沉吟了片刻,問:“袖兒成親,你那兒子怎么不來搗亂?他難道甘心放手?”

    陳硯松壞笑:“我告訴他,袁文清今兒一大早帶袖兒去了江州,袁文清即將去江州上任,這是眾所周知的事,這小子高興極了,立馬收拾行囊追了去?!?/br>
    “他們這下徹底錯過了。”

    吳鋒笑笑,端起酒,一飲而盡,起身準(zhǔn)備離去。

    “等一下。”

    陳硯松忽然喊住男人。

    “還有事?”

    吳鋒皺眉。

    “日后魏王必反,請你務(wù)必護(hù)好袖兒?!?/br>
    陳硯松壓低了聲音,道。

    吳鋒沒拒絕,也沒答應(yīng),拿著長刀,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

    ***

    左府

    更深人靜,小院里的酒菜并未收拾,還在擺著。

    四下里皆是喜慶,夜蟲今晚也格外聽話,都噤了聲,聚集在喜房外,偷偷窺伺里頭的一對新人。

    盈袖這會兒坐在繡床上,她還穿著喜服,方才在親人好友的擁簇下,和左良傅喝了合衾酒,如今人都散了,她也將珠冠除了,斜眼瞧去,他正在用熱手巾擦臉,透過鏡子,看她。

    盈袖忙低下頭,手指絞著衣角,不知所措。

    她還是很怕做這事,這是新婚第一夜,萬一她抗拒的太明顯,他心里會不會有疙瘩?會不會不高興?

    正亂想間,眼前忽然一黑,她發(fā)現(xiàn)左良傅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面前。

    “袖兒,咱們終于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br>
    左良傅興奮之色溢于言表,笑著搖頭:“我到現(xiàn)在還暈著呢?!?/br>
    “暈什么?”

    盈袖小聲問。

    “感覺就像一場夢,太不真實(shí)了?!?/br>
    左良傅抿著唇笑,他走上前去,手指勾住妻子的下巴。

    誰知發(fā)現(xiàn)她眸子閃過抹驚懼之色,雖沒躲,但雙腿卻在發(fā)顫。

    這丫頭,還在害怕啊。

    左良傅裝作沒看見,輕揉了下女人的頭發(fā),柔聲道:“你今兒累了,這事以后有的是時候做,早些安置罷,我去貴妃榻上湊合一夜。”

    說罷這話,男人笑笑,轉(zhuǎn)身走到柜子那邊,找了枕頭被子,背對著盈袖,躺到了貴妃榻上。

    盈袖心里憋得慌,手狠狠地掐住大腿。

    她恨自己的怯懦,也恨陳南淮帶給她的陰影。

    驀地,她想起了表哥訓(xùn)斥的那番話,難道摔倒了,一輩子都爬不起來?難道一直哭哭啼啼躲在暗處,沒法剛剛yingying的做人?

    想到此,盈袖深呼了口氣,抬手,慢慢地將衣裳一件件脫掉,只剩一條輕薄兜肚,她將衣裳疊好,放在床邊的小凳上,隨后,輕手輕腳底躺到被子里。

    “你睡著了沒?”

    盈袖俏臉通紅,小聲問。

    “睡著啦?!?/br>
    左良傅笑著答。

    “那個……”

    盈袖手抓住錦被,遮住自己的半邊臉,羞得不知怎么好,磕磕巴巴道:“我還剩一件肚兜沒脫,你,你能不能幫幫我?”

    話音剛落,她就看見這男人立馬從貴妃榻上躍起,急不可耐地撕扯掉自己的全部衣裳,鉆進(jìn)了被窩。

    “咳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