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又聽他微笑說起斬殺了幾百人，語氣輕松隨意，不由都覺得臉皮有些僵硬。

    畢竟臨安侯府自始至終便是文官家族，到了郁林肅這兒偏偏出了個愛舞刀弄槍的異類，尤其他雖出身不如先世子郁林和，但不知怎的卻得了圣上的青睞，且臨安侯也多有偏頗，因此行事愈發(fā)乖張，旁人對他毫無辦法。

    二老爺坐在他的下手，白白胖胖的，這會兒盯著郁林肅的飛魚服，滿面憂心道：“斬殺了幾百海盜倒罷了，只是聽說你與穆家那小子竟將元州府上上下下幾十官員都給收押了？便是知府也被看管起來，聽說當(dāng)日通判和元州衛(wèi)的指揮使就死了……”

    說著嘆息道：“林肅啊，雖你走的是武官的路子，但朝堂之上畢竟還是以文官為主，那知府通判知州，哪個沒有老師同窗，你行事如此強(qiáng)橫，小心往后他們給你穿小鞋啊。說不得，到時咱們這些叔伯兄弟也要受到些牽連……”他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果然見男人們都面露不渝，不由笑了笑，朝臨安侯看去。

    還不待臨安侯說話，郁林肅便笑了，道：“多謝二叔如此為侄兒cao心，只是南下時圣上便頒了密旨，說是瓊海海盜在廈縣盤桓這么多年不曾上報，想必總有些官員被膏粱蒙了心眼，看不清到底誰才是主子，囑咐我倆，必得重－典－執(zhí)－法。”

    二老爺臉上那抹隱隱得意的笑便再也掛不住。

    這時三老爺忙打哈哈，他中等身材，神色溫和，道：“老三，別怪你二叔，他也是關(guān)心你。這不前幾日穆家那孩子就早早將證據(jù)證人押解回京，當(dāng)日圣上便對他大加褒獎，不僅金銀財物，還追封了他的夫人，又授予他昭勇將軍，且讓其到京衛(wèi)指揮使司任同知一職，當(dāng)真是煊赫不已。他前些日子不是才與家中鬧了一場嗎，聽說這兩日他父親都得避著他?！?/br>
    說著好奇一般道：“對了，你與他同樣辛苦，被賜飛魚服，雖也是榮光加身，但到底不比實(shí)實(shí)在在的職務(wù)不是？如今得了什么官兒？快告訴三叔知道，也好叫大家跟著高興高興?！?/br>
    郁林肅撣了撣身上的秋香色飛魚服，笑道：“難道三叔看不見，侄兒這不是把官府穿在了身上么?！?/br>
    三老爺笑：“你就說笑罷，飛魚服除了錦衣衛(wèi)做官服，其他時候不都是做恩賞……”說著說著，那笑卻僵住了，下意識問道：“你，你進(jìn)了錦衣衛(wèi)？”

    郁林肅輕笑頷首：“正是，雖不過同知一職，但說不得往后與三叔的詹士府也能打到一二交道。”

    雖不過同知一職？指揮同知可是錦衣衛(wèi)的二三把手，尤其這些職位是圣上親信方可勝任，并直接對圣上負(fù)責(zé)。

    錦衣衛(wèi)的名聲素來臭不可聞，卻也叫人聞之色變，郁林肅本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子，如此一來更是如虎添翼，別說他們二房三房，便是皇親國戚，人家也可不放在眼里。

    他話音一落，室內(nèi)落針可聞。

    第16章 侯府

    便是臨安侯也變了臉色，黑沉沉的眼看著郁林肅，神色不渝。

    好一會兒，坐在三老爺手下的郁林誠酸唧唧道：“三哥可是威風(fēng)了，如今不僅成了圣上的親信，又有曹相那樣的岳家?guī)头?，往后在路上見著了三哥，怕都得退避三舍了。?/br>
    郁林肅臉上的笑意淺淡下去，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看似沒什么分量，卻叫郁林誠下意識僵了腰板兒，捏緊了膝上的拳頭，面皮發(fā)緊。

    郁林肅收回目光，又看臨安侯：“曹相做岳家？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兒子如何不知道？”

    臨安侯道：“你此番有了幾分出息，年紀(jì)也不小了，也該成家了?！?/br>
    “若我記得不錯，當(dāng)日我答應(yīng)回臨安侯府來，就說過我的事，尤其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誰都不能隨意插手。父親，您沒忘吧？”

    臨安侯沉聲道：“其他的事你自可隨意，但婚事向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者說，曹相看得上你，本就是你的福氣，你還有什么不滿意？”

    郁林肅看著曹氏咧嘴一笑：“那還真是多謝丞相大人了，不過他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還請母親之后待我轉(zhuǎn)達(dá)謝意，畢竟，相府的小姐，是不可能與我做妾的不是？”

    曹氏捏緊了手中佛珠，冷了面孔，臨安侯隱隱發(fā)怒：“逆子，你胡說八道什么！曹相家的小姐給你做妾？虧你說得出口！”

    “那有什么辦法?！庇袅置C掏出那對婚書：“還沒來得及和各位說，此次我在廈縣清繳海盜時不幸遇到了危險，幸得一女子相救。但那女子為了救我，不僅身受重傷，還被夫家見棄。我郁林肅雖是個混賬東西，可知恩圖報這幾個字倒還沒忘，因此她和離之后，我便娶了她。”

    說著揚(yáng)眉一笑，對氣得渾身都在顫抖的臨安侯道：“如此，父親就不用擔(dān)心我的婚事了，倒不如叫家里盡快準(zhǔn)備起來，我已看好了日子，六月十八，宜嫁娶，大吉。”

    “你！逆子，逆子！”臨安侯胸口急促起伏，眼前金星直冒：“婚姻大事，豈能兒戲，誰準(zhǔn)許你隨隨便便就找個女人成親？你如今可是我臨安侯府的世子，便是你不要臉面，我還要！你——”

    臨安侯急急喘息，曹氏雖也氣得不輕，還是忙上前替他拍扶，臨安侯緩過來后，冷冷命令道：“那女子哪兒來的你趕緊給我送到哪兒去，免得到時我親自動手！”

    郁林肅無視他老子氣得青白的臉色，緩緩搖頭：“怕是不行，此前我在圣上面前說了此事，圣上還夸我‘知恩必報’，說你‘教子有方’，當(dāng)時便龍心大悅，賜下了一對祥云抱福的金玉如，說是作為兒子與柳氏大婚之時的賀禮?！?/br>
    說著微笑道：“父親您要是真不同意，不如親自將這對如意送還給圣上？反正兒子是不敢的。”

    臨安侯喉嚨一哽，眼一翻就倒了下去。

    屋內(nèi)頓時大亂，眾人都涌了上來，你呼我喊，郁林肅幾步走到外面，掀開簾子朝外一喊：“管家，快請?zhí)t(yī)來，父親知道我要成親了，興奮地暈過去了?！?/br>
    管家愣了一瞬，轉(zhuǎn)身就跑，屋內(nèi)又是一靜，回過神來互相對了眼色，再不敢大聲嚷嚷了。

    畢竟郁林肅這婚事來得迅猛又奇葩，但并不妨礙圣上承認(rèn)了，因而臨安侯府再是不喜，也只得打落牙齒和血吞，若是叫外人知道臨安侯是被這事氣暈的，說不得就得招來圣上不喜。

    至于是不是所有人都對這場婚事不喜，那就不知道了。

    臨安侯到了晚間才醒來，郁林肅得了消息去看望，卻被阻攔在外。郁林肅也不強(qiáng)求，在外面行了禮后退下了。

    臨安侯聽著他遠(yuǎn)去的腳步聲，吩咐道：“去看看那逆子去了哪里?！?/br>
    曹氏一直在旁侍候，聞言便吩咐曲mama去了。片刻回來，稟道：“世子出府去了，看方向……是往蘭臺巷去了?！?/br>
    說到最后聲音便低了下去，無他，只因這蘭臺巷正是之前郁林肅與他母親裴氏的住處。郁林肅被封世子后，已經(jīng)很少往那邊去了，此時這個時辰還去，只怕是那柳氏被他安置在那處。

    屋子里靜默了一瞬，要知道蘭臺巷算得上是郁林肅的逆鱗，自從裴氏去后，他便鎖了那處，只叫幾個忠心的仆人看守打掃，便是臨安侯想去看一看，也是不允許的。

    如今……卻叫一個犄角旮旯里來的和離婦人住了進(jìn)去，由此也可見郁林肅要娶柳氏之心之堅定。

    臨安侯忍不住閉了閉眼，尚未完全恢復(fù)的臉色又難看了一分。

    曹氏嘴角牽起一抹諷刺的笑，轉(zhuǎn)瞬即逝，輕聲安慰道：“侯爺別氣，林肅如今得了圣上青睞，那門婚事也是在圣上面前備了案的，如今一味反對，林肅性子又倔，說不得反而與他愈發(fā)離心。依妾身看，倒不如應(yīng)下，得了他的感激，往后你們父子之間，也能更深厚幾分?！?/br>
    “應(yīng)下？你沒聽他說嗎？那柳氏不僅是個鄉(xiāng)下來的什么都不懂的愚婦，且還是個和離的婦人！如此低賤的出身，怎能做我臨安侯府的世子夫人？明日這消息一旦傳出去，只怕要笑掉京中人的大牙！”臨安侯幾乎咬牙切齒。

    “誰敢笑，您難道忘了么？林肅說了，圣上可是賜下了一對金如意慶賀，且說出去，這是我們臨安侯府知恩圖報，德行高遠(yuǎn)，大家只有贊賞的份，誰敢嘲笑一字？”

    這也不過是表上光罷了，臨安侯那口氣如何咽得下：“便是如此，那樣的婦人往后如何能撐起我臨安侯府的門楣！”

    曹氏緩緩捻著手里的佛珠串子，溫聲道：“侯爺多慮了，且不說如今還有您與妾身在，等那柳氏進(jìn)了門，用心教導(dǎo)兩年就是了。若她當(dāng)真是個不開竅的榆木疙瘩，聽說她此前受了重傷，兩三年過去，等林肅那股子新鮮勁兒過了，再換一個您滿意的兒媳便是。”

    臨安侯不由心中一動，朝曹氏看去，曹氏微笑：“再說了，此前林肅一直在外面混跡，也不曾見識過京中閨秀的花容月貌，聰慧秀麗。柳氏進(jìn)門后，給他物色幾位側(cè)室姨娘，有了對比，他自然知道何為珍珠，何為魚目，那時，他的心自然也就回來了?！?/br>
    臨安侯面露欣慰，忍不住握上曹氏的手，曹氏幾不可見的僵了一瞬，又放松下來，只聽臨安侯道：“為夫也是惋惜林肅那不懂事的不能聘娶你娘家侄女，每每想到此處，便愧悔難當(dāng)。我原想著等林肅有了些功績方拿的出手，若早知如此，倒不如早先就厚著臉皮到曹相面前定下婚盟，也免得如今又氣又悔卻毫無辦法?！?/br>
    曹氏抽出手來為他整理被角，嘴里道：“也是雅兒無福，不過事到如今，侯爺?shù)挂膊槐啬钅畈煌?，有妾身在，總管這后院是亂不了的?！?/br>
    “真是辛苦你了?！迸R安侯嘆息一聲，又道：“還有林肅入了錦衣衛(wèi)之事，只怕曹相知道后也會大大意外，也是我這身體不爭氣，否則，今日就該上門致歉，也難為他為了林肅的前途籌謀一番，本還想讓他進(jìn)吏部，做志安的左膀右臂……”

    “這都是林肅自己掙來的，他又得了圣上青睞，哥哥知道了只會為他欣慰，侯爺放心便是?！?/br>
    “哎，這孩子到底還是此前放縱太過，不懂朝堂規(guī)則，且看他往后摔幾個跟頭，痛了才知道厲害?！?/br>
    此時臨安侯的情緒早已平靜，曹氏又陪著說了幾句話，見天色實(shí)在不早了，這才行禮出來了。

    曲mama忙叫婆子丫鬟們打好了燈，護(hù)送她回了清遠(yuǎn)閣。

    方踏進(jìn)屋子，在梳妝臺前坐下，曹氏的臉色便冷下來，叫來早上梳頭的丫鬟叫櫻草的卸下釵發(fā)，櫻草雖已極力輕巧了，然曹氏頂了這頭面大半日，頭皮被拉扯著刺痛不已，此時更是又痛又煩悶，反手就是一巴掌，將櫻草掀翻在地，眾下人見此，都嚇得慌忙跪地。

    曹氏冷冷看了櫻草一眼，道：“想必是這幾日本夫人放縱了你，叫你心頑得野了，如今連頭也不會梳了，今日叫我硬生生疼了一日，如此沒規(guī)沒矩，不懂感恩的賤婢，留著作甚？來人，把她給我打出去，往后別叫我再看她一眼?！?/br>
    櫻草嚇傻了，正要開口求饒，卻叫眼風(fēng)厲害的曲mama上前一把捂了，叫了幾個婆子一起，將她拖了下去。

    曹氏這才緩緩呼出口氣，又拿起珠串一粒粒撥捻起來，先還有些急躁，沒過多久那速度也平緩了。

    片刻曲mama又進(jìn)來，曹氏早已平靜下來：“你去辦兩件事，一是回曹家，請嫂子去找瑞賢幫忙，找兩個教規(guī)矩的老嬤嬤來，那柳氏一個鄉(xiāng)下來的，和裴氏一樣被當(dāng)個寶貝藏進(jìn)了蘭臺巷的宅子里，只怕規(guī)矩禮儀也欠缺的很。”曹瑞賢乃曹相嫡女，如今是二王正妃。

    “二么，想辦法盡快打聽出柳氏的來歷，”說著頓了頓，諷笑一聲：“竟還是個和離過的，鄉(xiāng)下女子就是皮糙rou厚，已為人婦竟還去招惹別的男人，見那男人有權(quán)有勢又仗著什么救命之恩又舍棄了前夫，如此放浪低賤，還真是叫我開了眼界?！?/br>
    曲mama忙應(yīng)下：“是，夫人?！?/br>
    不說今晚整個臨安侯府因郁林肅的回來幾乎人人徹夜難眠，入京后就被送到一處巷子的張幺幺卻早早就睡下了。

    只因這一路趕回京城，天氣又熱了起來，她的傷勢有些發(fā)炎的跡象。到京后請大夫看了，又換了更好些的藥，服了貼安神的湯藥后，張幺幺就歇息了。

    等郁林肅趕到蘭臺巷的宅子時，滿府都安靜下來，只有曹榭和路宏還等著他。

    他將馬遞給小廝，邊往里走邊問：“我媳婦兒呢？”

    路宏忙道：“回爺，少奶奶看過大夫后，服了藥早早就歇下了?！?/br>
    “嗯，人可還好？”

    “路上顛簸，傷勢有些發(fā)炎，人有些沒精神，其他的倒還好?！?/br>
    “如此，那就讓她好好歇著吧，再過半月，便是這樣清靜的日子也難得了?！?/br>
    三人在廳里坐下，管家王伯就帶著人送了好些飯菜來，郁林肅不由笑道：“還是您心疼我，我在侯府呆了半日，連口水都沒喝著?！?/br>
    王伯?dāng)[好了酒菜，慈和地笑了笑便退了下去。

    三人圍著張桌子就狼吞虎咽起來，酒足飯飽后，郁林肅端著杯茶悠哉悠哉品著，曹榭這時道：“爺，您讓查的蒲州通判的滅門案，還有那個方澤安，有消息了。”

    郁林肅驚訝：“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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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懷抱

    張幺幺養(yǎng)了大半月的傷，不必遭受風(fēng)吹雨淋日曬之苦，郁林肅又用珍饈藥膳養(yǎng)護(hù)著，到底有了些改變。

    粗糙的皮膚白了不少，也細(xì)嫩了好些，枯黃的發(fā)絲有了光澤，也柔順了不少，新長出來的發(fā)根也是黑的，雖依然瘦弱，但整個人的氣質(zhì)已是大變。

    如今的她，雖還是柳幺兒的樣貌，可不知是不是她完全接管了這具身體的原因，眉梢眼角隱隱約約竟與她之前的樣子有了些相似，比如那略鋒利飛揚(yáng)的眉，還有那沉靜冷淡的眸子。

    或者說，不是皮相的相似，而是張幺幺的氣勢，已在不知覺間影響了這具身體的氣韻。

    總之，如今的‘柳幺兒’已與往日截然不同了。

    她醒的很早，也是因為隱約聽見外面有些動靜，便起來看一看，誰知是郁林肅在院子里練劍。

    他的劍法與他嘻笑的模樣不同，凌厲又刁鉆，劍氣掃蕩間，風(fēng)聲颯颯，便是張幺幺站在廊下，也覺得面皮緊繃，心跳都加快了些。

    郁林肅一套劍法走完才停下來，見了她笑道：“你醒了？昨晚歇息得如何？”

    張幺幺這才看清他刮了胡子。這人之前有些邋遢，雖看得出來樣貌不錯，卻也沒有今日徹底修理干凈后看得直接。

    棱角分明的一張臉，眉眼銳利，鼻梁高挺，嘴唇略薄，但五官的弧度卻又十分精致。臉上時常帶笑，看起來很是平易近人，便是那雙眸子里也浮著一層晶亮的光芒。然再看下去，卻發(fā)現(xiàn)無論如何也看不進(jìn)他的眼底。

    挺拔，俊逸，清貴，開朗，卻又看不透。

    張幺幺從他面上掃過，頷首：“很好?！?/br>
    郁林肅咧嘴笑，摸了摸自己的臉，道：“那就好，你等著，我去洗把臉咱們一起用早飯?！闭f著便提著劍去了廂房，張幺幺看見了微微凝眉。

    片刻他就出來了，換了身家常的道袍，胸前松散地系著帶子，走到她面前時一把握住她的手。張幺幺一驚，忙要睜開，卻給他握緊了，郁林肅邊拉著她進(jìn)屋，邊道：“媳婦兒，我兩已是夫妻了，你得習(xí)慣我的親近，不然的話等回了侯府，只怕就得露餡兒了?！?/br>
    張幺幺臉色僵硬：“不過協(xié)議罷了，當(dāng)著外人我自當(dāng)配合你，私下便不用了吧。”

    郁林肅拉著她在凳子上坐下，這才放開了手，道：“只有私下都習(xí)慣了在外人面前才不會露出馬腳，否則，遲早會出問題?！?/br>
    張幺幺抿唇，神色依然有些抗拒，郁林肅有些無奈，卻也知道是自己之前太過孟浪直白之故，想了想道：“媳婦兒，我們相識也有一個多月了，你想想，無論是在廈縣、云州，還是回來的路上，我雖不時開些玩笑，可有真的出格之舉？”

    張幺幺瞧他：“擅闖女子浴房，不算出格？”

    郁林肅一噎，然轉(zhuǎn)瞬就想到借口：“那不是一場誤會么，首先我不知那是浴房，其次我以為你是遇到了危險這才闖了進(jìn)去，所以說到底還是因為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