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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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云青岑,從來不把他當(dāng)回事,兩人初次見面的時候,云青岑連給他一個眼神都欠奉。 但云青岑只對他這樣,他親眼見過云青岑對著鄭少巍軟言細(xì)語,也親眼見過云青岑對傅明睿體貼入微,只有對他,云青岑從來不屑一顧。 時間久了,蔣欽甚至從中品嘗到了一絲甜蜜——云青岑只對他如此,是不是從某種角度證明,他也是另一個意義上的獨一無二呢? “你叫什么名字?”蔣欽問云青岑。 云青岑笑了笑:“蔣先生說我是個代替品,代替品是不需要名字的。” 蔣欽的臉色黑了下來,傅明睿插話道:“蔣導(dǎo)沒有奪人所愛的喜好吧?” 蔣欽看著傅明睿冷笑:“奪人所愛?傅總的愛可真多,心也夠大?!?/br> 傅明睿臉不紅氣不喘:“青岑已經(jīng)走了這么多年,我只是在向前看?!?/br> 蔣欽的臉黑得能滴出水來,他的眼底滿是恨意,怒極反笑:“好得很,傅總果然有境界,一個你,一個鄭少巍,真是讓我大開眼界?!?/br> 傅明睿:“蔣導(dǎo)不也準(zhǔn)備給蘇銘開方便之門嗎?” 蔣欽的臉更黑了。 傅明睿難得有這樣尖銳的時候:“因為一張臉,就準(zhǔn)備讓蘇銘這個非科班出身,沒有演戲經(jīng)驗的人當(dāng)主角,蔣導(dǎo)有什么立場來指責(zé)我?至少我可以坦蕩地承認(rèn)我現(xiàn)在另有所愛,你呢?” 云青岑托著下巴,眼里全是趣味。 他覺得很有趣,以前活著的時候可看不到這樣的場面。 蔣欽像是被傅明睿戳中了弱點,他的臉色最后幾經(jīng)變化,終于站了起來。 就在他要說話的時候,云青岑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 云青岑擺擺手,動作隨意,語氣也很隨意地說:“你們繼續(xù),我接個電話?!?/br> 傅明睿:“……” 蔣欽:“……” 云青岑接起電話,來點顯示是周愷:“喂?” 周愷的聲音有點急,像是剛剛做過劇烈運動,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平復(fù)了好一會兒才說:“你看熱搜!” “你怎么會去酒店?!” 云青岑驟然被吼,表情有些不可思議。 周愷似乎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語氣不對,接著說:“沒事,你別急,是好事,有人為你說話?!?/br> 云青岑輕聲問:“會不會打亂你的計劃啊?我不是很懂,我只是想換個環(huán)境,換一下心情,我也沒想到會遇到他們,我沒有……” 周愷:“是好事,你別急,是有人在給你說話,轉(zhuǎn)發(fā)量挺大的,不過你別去看評論,前排都被控評了,但不少營銷八卦號都轉(zhuǎn)了,風(fēng)向有點變化,你先別急,稿子我還要再給你修一下,正好能借助這件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要再給我說一遍,給那邊補充一下細(xì)節(jié)?!?/br> 云青岑誠惶誠恐:“謝謝你,謝謝你!” 然后他就小聲地把在酒店發(fā)生的事說了一遍,在他的嘴里,自己簡直是全世界最純潔無瑕的小白花,善良得能任人欺負(fù),別人打了他的左臉,他還會把右臉也伸過去,唯恐對方打得不開心。 等他跟周愷聊完,抬頭一看,傅明睿和蔣欽都用一種復(fù)雜的眼光看著他。 云青岑矜持地笑了笑:“呵呵?!?/br> 第10章 正好此時服務(wù)生端來了頭菜,海鮮蔬菜沙拉,分量不多,擺盤十分精致。 云青岑以前就喜歡吃法餐——倒不是因為味道多好,而是因為越高端,越繁瑣,就越顯得他有品位,私底下他倒是寧愿吃麻辣燙。 為此,他以前還專門學(xué)習(xí)過,怎么讓用餐看起來更優(yōu)雅。 人都是視覺動物,他有一張好臉,但這是天生的,而這世上不缺美人,無論皮相骨相,尤其是美人們都削尖腦袋往同一個地方擠。 如果光靠臉,那么隨時都會被人取代,就像娛樂圈,漂亮的明星哪里都是,但有人人到中年還混在十八線,有人年紀(jì)輕輕就是一線,是有一部分靠的是業(yè)務(wù)能力,但多數(shù)都是抓住了機遇,情商高。 有些人出門就能遇到機會,有些人十八般武藝用盡,費盡心思,還是什么都得不到。 云青岑倒是相信努力就能有回報,但也得看努力的方向?qū)Σ粚?,回報大不大?/br> “你們不吃嗎?”云青岑在拿起餐具前問。 剛剛被鎮(zhèn)住的傅明睿和蔣欽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 云青岑從來都是這樣,我行我素,他對每個人的態(tài)度都不同,但不會有人覺得他看人下菜。 只會讓人覺得“他對我不同”“我是獨一的”。 傅明??戳搜凼Y欽,眼底的厭惡如有實質(zhì)。 倒是蔣欽,似乎是對傅明睿的目光視而不見,他問云青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云青岑笑了笑,他沒必要瞞,瞞是瞞不住的:“我叫云青,是個孤兒,現(xiàn)在是無業(yè)游民,全靠傅哥養(yǎng)著?!?/br> 蔣欽的神色變化莫測,他張了張嘴:“云青……” 只差一個字而已,這世上有這樣的巧合?這樣的巧合還被傅明睿碰上了? 他是個無神論者,還是個有些極端的陰謀論者。 他忽然伸手,掐住了云青岑的下巴,然后探過身,兩人的距離只差幾厘米,似乎下一秒就會親上,速度之快,甚至連傅明睿都沒反應(yīng)過來。 “你究竟是什么人?”蔣欽聲音尖銳,他打量著云青岑的眼睛、鼻子和嘴唇,妄圖從中找出一點整容過后的痕跡。 云青岑用盡力氣才把蔣欽推開,他目露嘲諷:“蔣導(dǎo),放尊重一點?!?/br> 蔣欽情緒有些崩潰:“你從小就叫云青?是不是改過名字?有沒有整過容?是誰讓你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你怎么知道青岑的用餐習(xí)慣?你怎么知道他……” 云青岑看著蔣欽,他內(nèi)心波瀾不驚,沒有任何情緒。 倒是這次傅明睿沒有忍住,他長腿一邁,站起來抓住了蔣欽的胳膊。 蔣欽眼眶通紅,他轉(zhuǎn)過頭看著傅明睿:“你們這么做,對得起青岑嗎?你們愛上誰是你們自由,但憑什么,憑什么青岑走都走了,你們還要找個跟他相似的?!這不叫侮辱嗎?!” 傅明睿舉起拳頭,一拳朝蔣欽打去,兩人扭打在了一起。 蔣欽看起來削瘦,但肌rou同樣流暢結(jié)實,打起來不相上下,沒人占上風(fēng)。 服務(wù)生連忙過來阻攔,他們也不敢報警——畢竟是高級vip客戶,要是報了警,老板回來能把他們罵死。 “兩位先生!冷靜一點!” 服務(wù)生去抱他們的胳膊和腰。 女服務(wù)生摻不進去,連忙對云青岑說:“先生,你們是一起來的吧?您幫著勸勸?” 云青岑一臉迷茫地看著她,好像不經(jīng)世事,不染纖塵的少年。 女服務(wù)生聲音放得更輕了:“他們這樣下去,我們沒法做生意了……” 云青岑:“我勸勸他們。” ——雖然他現(xiàn)在很想甩袖子走人,然而眾目睽睽之下,實在無可奈何。 好在幾個服務(wù)生同心協(xié)力,已經(jīng)把場面控制得差不多了,云青岑抓住傅明睿的胳膊,緊抿著唇,無限憂郁委屈地說:“明睿,冷靜一點,不要因為我打架,你讓我怎么辦?” 他繼續(xù)說:“這么多人看著……明睿,給我留點面子好不好?” 傅明睿在云青岑輕聲細(xì)語的勸解下,終于理智回籠,他放下了抓著蔣欽衣領(lǐng)的手,抓住了云青岑的手腕。 而蔣欽卻被服務(wù)員從身后抱著腰,雙目赤紅地看著傅明睿,眼底恨意不減。 “蔣導(dǎo),你還是自己用餐吧,你這樣的陪客,沒人消受得起?!?/br> 傅明睿理了理自己的衣領(lǐng),他冷著臉,飯也不吃了,抓著云青岑的手腕就離開了餐廳,至于飯錢,餐廳能直接從他的預(yù)存里劃。 云青岑離開的時候轉(zhuǎn)頭看了蔣欽一眼。 蔣欽站在餐桌的旁邊,他低著頭,雙手握成了拳,他看不清蔣欽的神色,只能看出他那無力的頹喪。 年輕的女孩站在蔣欽身邊,想去拉蔣欽的胳膊,卻被蔣欽毫不留情地推開。 蔣欽抬起頭,看著云青岑他們離開的方向,正好和云青岑的目光交匯。 蔣欽一震,一聲“等等”還沒說出口,云青岑就已經(jīng)走進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關(guān)上,隔絕了蔣欽的目光和身影。 “小叔?”侄女急得快哭了,她在旁邊問蔣欽,“你怎么了?” 她小叔的性格所有人都知道,孤高自傲,別說動手打人了,就連多給討厭的人一個眼神都是他崩人設(shè)。 侄女:“小叔,你是不是中邪了?” 蔣欽卻只是看著電梯的方向,喃喃地問:“曉琳,你相信人會死而復(fù)生嗎?” 侄女:“……” 蔣欽的嘴唇在顫抖:“太像了?!?/br> 跟蘇銘不一樣,蘇銘只是形似,而這個是神似,如果不看臉,就真的好像是青岑重回這個世界。 侄女小聲說:“小叔……你哭了……” 她的聲音小如蚊蠅。 蔣欽伸出手,手指碰了碰自己的臉頰,他的指尖感受到了濕潤的水跡。 他還記得當(dāng)年云青岑說他:“蔣毒舌,你就是說話太難聽,以后要是有人不介意你說話難聽,你就從了他吧?!?/br> 他那時候想說:“你就不介意,我從了你,怎么樣?” 可那句話到了嘴邊卻還是沒能說出來,他不想逼迫青岑,不想看青岑難過,所以他總是默默地看著他,希望有一天青岑回頭,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他愿意沉默無聲,默默等候,不給青岑一點壓力。 可他最后等來的卻是一個電話,一聲通知。 電話是鄭少巍打來的,他能見鄭少巍的哭聲,聽見鄭少巍哽咽著說云青岑走了。 他什么都沒等到,他的手心空空,最終也沒把握住他最寶貴的人。 他甚至能理解鄭少巍,那無盡的痛苦和悔恨,每日每夜都像潮水般將他包圍,無孔不入。 哪怕是一顆草,現(xiàn)在都是救命稻草。 青岑剛走的那兩年,鄭少巍自殺了三次,后來被家里人強制送到國外,接受心理治療,回國之后他似乎變了一個人,甚至不再提起云青岑的名字,人人都以為他徹底放下了,結(jié)果找了個跟青岑極為相似的蘇銘,一手把蘇銘捧起來,所有資源都朝蘇銘頭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