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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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的是西餐,云青岑不是很感興趣,牛排只吃了一半,倒是酒喝了兩杯,多吃了幾口沙拉。 吃飯的時候云青岑跟趙鶴軒聊了點最近的事。 趙鶴軒還是老樣子,溫文爾雅,依舊戴著云青岑送他的金絲眼鏡,他們之間相處并沒有生疏感,或者說云青岑不會讓任何人有生疏感。 多數(shù)時間趙鶴軒走在看著云青岑的臉發(fā)呆,餐廳里也有不少人偷看云青岑。 云青岑的臉就是最大的殺器,沒有人能對他視而不見,哪怕蘇銘跟他的相似度那么高,只要兩個人站在一起,人們就會知道誰才是劣質(zhì)的仿冒品。 可見“上帝”造人時為了突出蘇銘的美,把云青岑造成了什么樣。 “走吧?!痹魄噌酒饋恚皶r間快到了。” 趙鶴軒從善如流的站起來,跟云青岑一起離開餐廳。 他們走后,餐廳里的人才議論起來。 “為什么我剛剛沒照張照片?” “他真的好帥!絕了!如果沒有整容真長那樣,我的天……明星都沒他好看吧?” “我之前在我爸的公司年會上看到過幾個明星,都是公認(rèn)的大帥哥,我覺得沒他好看,他剛剛走過去的時候我仔細(xì)觀察了一下,簡直像是沒有毛孔,別說五官,皮膚都絕了。” “就算是整容的我也行啊,你見過幾個整容的能整的這么帥?” “也是……整容也要看底子,我又開始絕望了?!?/br> 初冬,天黑的早,這個時間外面已經(jīng)暗了,趙鶴軒想脫了外套給云青岑披上,卻被云青岑給制止了。 “我不怕冷?!痹魄噌w鶴軒笑,“你自己穿吧,別感冒了?!?/br> 趙鶴軒忽然說:“這段時間我很擔(dān)心你。” 他有很多話想說,想說云青岑跟他沒見面的日子他有多么心急,有多么焦慮,但最終他沒有說出自己的感受。 云青岑語氣平淡:“我能出什么事?不用擔(dān)心?!?/br> 他們又上了車,趙鶴軒帶他來的并不是公開售票的劇院,嚴(yán)格的說這是一個私人劇院,擁有者是一位極度“附庸風(fēng)雅”的老總,他是否能欣賞歌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砸錢把世界知名的劇團(tuán)請過來。 然后再給想邀請的人發(fā)邀請函,這里的票,就是邀請函。 既能炫耀財力,又能把想拉攏的人拉進(jìn)自己的圈子里。 所以今晚過來的人,男人基本都西裝革履,穿休閑服或風(fēng)衣的也有,但多數(shù)都挺好面子。 女伴們都拿著奢侈品包包,身上帶著奢華的飾品,好像他們都不是來看歌劇的,而是來走秀的。 但云青岑完全不在意。 就在云青岑正要跟趙鶴軒一起進(jìn)去,轉(zhuǎn)頭的瞬間,他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站在原地,一時有些想不起對方的名字,但他很快想起來了。 ——郎焯。 郎焯,一個所有人中最不出彩的人,他自然有張英俊的臉,但他沒有其他人那么出眾的家室,他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小康家庭,跟云青岑認(rèn)識,也不過是云青岑覺得鄭少巍煩人,隨手抓了個擋箭牌。 但郎焯也是所有人中最死心眼的那個。 他是唯一一個做到了付出一切的人。 他有多少,就給了云青岑多少,毫無保留。 云青岑看向他。 郎焯似乎察覺到了云青岑的目光,正跟人說話的他抬起頭來,兩人的目光交纏上了。 “進(jìn)去吧?!壁w鶴軒攬上了云青岑的肩膀。 云青岑轉(zhuǎn)過頭,跟趙鶴軒一前一后過了安保。 而他身后,郎焯正焦急的穿越人群,他從未這樣失態(tài)過,他臉上的表情,額頭的汗,緊繃的嘴唇,僵硬的身體,無一步昭示著他的失態(tài)。 “哥!你干嘛?。 备伸桃黄饋淼膍eimei跑過去追上了郎焯,拉住了他的胳膊。 當(dāng)郎焯轉(zhuǎn)頭時,meimei卻呆住了。 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哥哥。 慌張、脆弱,好像他在忽然之間被擊垮了。 郎焯看著自己的meimei,他的眼圈有些紅,聲音在發(fā)抖,他說: “他不見了,我又把他弄丟了?!?/br> 第83章 如果單論相處, 趙鶴軒是個很好的情人,他大方,體貼, 并且永遠(yuǎn)不會跟你對著干。 云青岑以前跟鄭少巍吵過架, 也跟傅明睿吵過,但他從來沒跟趙鶴軒吵過, 趙鶴軒總是能在吵架之前低頭, 他像是沒有脾氣,又像是知道進(jìn)退。 但云青岑心里很清楚, 姿態(tài)最低, 所求越多。 就像他最初接觸鄭少巍, 姿態(tài)就放到了最低, 他甚至不介意讓鄭少巍看到親戚打上門, 扯著他的衣領(lǐng)讓他跟他們走的樣子。 趙鶴軒就像曾經(jīng)的他。 其實歸根結(jié)底,即便每個人性格不同, 但在許多方面都是相似的, 尤其是觸及利益的時候。 趙鶴軒顯然沒看到郎焯,他帶著云青岑直接去了定好的位子。 云青岑也沒有回頭再去看郎焯。 郎焯是個意外,云青岑死前接觸的每一個人都是能給他提供好處的人, 對云青岑來說這是一種利益互換,他給他們情感需求,他們給他物質(zhì)需求,這其中并不摻雜生理需求,一旦摻雜了生理需求,這種利益互換的平衡就被打破了, 就要攪上道德和情感。 這才是鄭少巍他們彼此知道對方存在, 卻能保持一個微妙平衡的原因。 他們都很清楚云青岑對他們并沒有產(chǎn)生愛情, 或許產(chǎn)生了,但并不多,所以他們其實是競爭關(guān)系。 而云青岑則把控著這種競爭關(guān)系。 真正把愛情當(dāng)籌碼,跟每個人都談戀愛,才是最愚蠢的做法,愛情是有獨占欲的,或者說所有感情到了極致都有獨占性,無論是友情還是親情。 雙胞胎都會搶奪父母的注意力,沒有真正的“大愛無疆”。 除非愛的不是人。 云青岑就從不做這種美夢,能開后宮的,都是因為后宮里每個人都有自己追求的利益,這個利益一定不是愛情。 古代皇帝三宮六院,能掌控平衡的都是前朝厲害的,因為后宮利益與前朝息息相關(guān),沒有前朝的利益,后宮隨時都能打起來。 但郎焯不在競爭關(guān)系的這一環(huán)。 如果說云青岑有一個魚缸,其他魚都是云青岑釣的,郎焯就是自己稀里糊涂游進(jìn)來的,游進(jìn)來之后發(fā)現(xiàn)這個缸挺好,他就不走了。 云青岑也想過,他給郎焯提供了什么。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他給郎焯提供的是“信心”,云青岑對郎焯從沒有任何要求——主要是郎焯沒錢。 而云青岑又不愛敷衍人,就算他敷衍人,也要讓被他敷衍的人覺得他是真誠的。 所以郎焯在云青岑身上找不到一點壓力,反而是很多鼓勵,他有一點優(yōu)點,云青岑就會夸他,甚至放大來夸他。 郎焯是個小康家庭出身的孩子,家里不窮,但也不算有錢,回到老家找個工作,也能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但放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城市是不夠看的,他們家就算掏出全部存款,賣了老家的房子,也只能讓郎焯在這個城市買一套四十平的單身公寓。 并且還要背房貸。 所以郎焯讀書時期都就一直在逼自己,他父母受教育程度不高,父母都是初中畢業(yè),畢業(yè)后就進(jìn)了當(dāng)?shù)氐膹S子,中年下崗,然后開了家小超市,父母對郎焯說的最多的就是:“你靠不了家里?!?/br> 尤其是郎焯來上大學(xué)之后——本市的大學(xué)很多都是當(dāng)?shù)厝?,因為分?jǐn)?shù)線低,雖然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學(xué)府,但招收外地學(xué)生的分?jǐn)?shù)線快飆到天上去了,招收本地學(xué)生的分?jǐn)?shù)線卻只是外地分?jǐn)?shù)線的三分之二。 郎焯進(jìn)入大學(xué)之后看到的就是開豪車的同學(xué),家里家產(chǎn)上億的同學(xué),畢業(yè)后就能進(jìn)入國內(nèi)一百強(qiáng)的同學(xué)。 也有普通的,但多數(shù)同學(xué)的普通跟他的普通不同,跟他相仿的已經(jīng)不在他的對比范圍之內(nèi)的,人的眼睛永遠(yuǎn)在往上看。 他在學(xué)業(yè)上建立的自信心霎時間蕩然無存。 很多學(xué)生時代成績好的人一進(jìn)入社會就自我崩潰,也是因為這兩套價值觀,讀書的時候成績好就是價值高,但進(jìn)入社會以后才發(fā)現(xiàn),家庭背景和掙錢能力才是價值高。 一個學(xué)生時代價值高的人,進(jìn)入社會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價值在別人眼里并不高,如果轉(zhuǎn)換不了自己的心態(tài),很容易自我懷疑,自我否定,然后自我崩潰。 在郎焯快要崩潰的時候,云青岑就出現(xiàn)了,他給予了郎焯肯定。 哪怕他只是敷衍,但郎焯就迅速而熱烈的陷了進(jìn)去。 他需要云青岑,這種需要是剛需。 時間久了,他就深陷其中,甚至讓云青岑在一段時間里都覺得匪夷所思。 尤其是在他拿出全部存款給云青岑買了一套單身公寓之后。 云青岑最開始是不愿意收的,因為無論鄭少巍還是傅明睿,隨便挑一個出來,無論是財力和家室都比郎焯強(qiáng)得多。 郎焯完全沒有競爭力,所以鄭少巍會警惕所有人,趙鶴軒會嫉妒鄭少巍,傅明睿會厭惡秦毅,但他們都不會給郎焯分一個眼神,在這場游戲里,郎焯連進(jìn)場票都沒有。 但郎焯一定要給,似乎云青岑不收,他下一秒就會瘋。 云青岑坐到位子上以后忽然問:“你還記得郎焯嗎?” 趙鶴軒挑了挑眉,他笑道:“是那個小孩嗎?” 在趙鶴軒看來,郎焯永遠(yuǎn)不會是他的競爭者,他都不必看不起郎焯,因為郎焯根本沒能坐上賭桌。 云青岑:“我剛剛好像看到他了。” 趙鶴軒語氣和表情都沒有變,姿態(tài)很放松:“這次的歌劇的邀請函送的好像不多,可能他找了個好工作,怎么了?你想去跟他說兩句嗎?” “要不待會兒散場的時候我陪你找一找吧?!?/br> 云青岑笑了:“這么大方?以前怎么不這樣?” 趙鶴軒取下眼鏡,拿在手里擦了擦,他勾著嘴角說:“那也要看人?!?/br> 云青岑笑容燦爛了一點:“看人下菜?!?/br> 趙鶴軒也輕笑了一聲。 歌劇開始以后,云青岑就沒有再跟趙鶴軒說話。 歌劇的結(jié)尾,死神落下一吻,給了elisabeth永恒的自由。 掌聲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