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欺負了冷面神箭手這件事,讓朱弦有點小得意。 關(guān)上門后,高高興興地提著籃子進了屋。 池小姑娘正坐在堂屋的坐榻上,由侍女伺候著梳洗。 說來也巧,那位嚴侍衛(wèi)到門外時,正逢池小姑娘午睡剛醒。 朱弦原本在榻上歪著,一頭看著池小姑娘睡眼惺忪地出來,一頭就聽見了門外的腳步聲。 “今天是什么?”池棠一見她手里的提籃就有了精神。 這幾日太子殿下雖然忙于公務(wù)沒空見她,卻每天都記著派人送點心過來。 也不知是不是湊巧,每天都是這個時辰,掐在她午睡醒來時,每次都送得很合她口味,不由讓她想起了每次見了她就沉迷于喂食的陸大jiejie。 “芙蓉糕——”朱弦將提籃放在桌上,“不過不是太子殿下身邊的宮女送來的!” 她一開始也以為太子殿下派人送點心來了,才高高興興跑出去開門。 不過雖然不是往常那個宮女,還是有往常那份點心。 池棠剛拿起一塊芙蓉糕正準備吃,聽到她的話,動作一頓,警惕問道:“那是誰送的?”要是不認識的或者不熟的人送的,她可不能吃。 朱弦笑了一聲,拿起一塊芙蓉糕塞進嘴里,細嚼慢咽地吞下去后,才朝一臉掙扎不知道該不該吃的池小姑娘擠了擠眼:“是那個救了你的嚴侍衛(wèi)!” 池棠愣了愣,不自覺地咬了一口芙蓉糕,頓時整張臉都亮了起來。 松松軟軟,滿口甜香,這簡直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芙蓉糕! “不錯吧!”朱弦笑嘻嘻地說,“聽說是東宮御廚做的,我估計還是太子殿下賞你的,姓嚴的攬了送來的差事而已——”突然嘖嘖兩聲,“那個姓嚴的看起來挺正派的一個人,竟然閉口不提太子賞賜,裝得跟他自己送的一樣,這一招借花獻佛使得也太不要臉了!” “他不是那樣的人!”池棠下意識反駁了一句,又想了想,“也許就是他請御廚做了送來的呢?” 朱弦嗤笑道:“他請了御廚做了送來?那太子今天的賞賜呢?” 池棠一愣。 對啊……平時這個時候,應(yīng)該是太子殿下派人送點心來了,結(jié)果太子殿下的人沒來,嚴侍衛(wèi)來了。 嚴侍衛(wèi)也是東宮的人,這么一看,好像真像是嚴侍衛(wèi)得了太子殿下的命令來送芙蓉糕。 “他放下點心就走了?”池棠問道。 “讓我趕走的!“朱弦理直氣壯道,”他還想進來看看你呢!” “??!”池棠急了,“怎么趕走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是你的救命恩人,又不是我的救命恩人!”朱弦不以為意道,“你爹讓我看著你,我能讓這種宵小之輩進來勾搭你嗎?” “什么勾……你不要胡說!”池棠漲紅了臉,“他就是好心來看我而已……才不是什么宵小……” 池棠說著,突然想起那天夜里,他在馬上垂眸看她的那一眼,心口劇烈地跳了起來,話都說不下去了。 “你就蠢死吧!”朱弦狠狠戳了一下她的額頭,戳完嚇了一跳。 這小姑娘也太細皮嫩rou了吧?戳一下額頭就多了個紅指印。 朱弦忙不迭去揉,一面緊張回頭張望。 她沒騙那個姓嚴的,這個時辰,池長庭確實可能過來。 “我才不蠢!”池小姑娘不服氣地嘟囔著。 朱弦轉(zhuǎn)頭看她。 戳額頭那一下朱弦沒控制好力道,揉的幾下也…… 反正現(xiàn)在一整片額頭都紅了,襯上池小姑娘水汪汪的一雙眼,看著不但好欺負,還讓人很想欺負。 朱弦瞅著反正都這樣了,索性不再壓抑自己,又捏了一下她的兩頰,然后心滿意足地嘲笑道:“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你爹這回立了大功,又正好任滿回京,眼看就要留京升官了,又有齊國公和太子看重,前途無量這四個字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他又只有你這么一個女兒,人家要攀附他,拿你這個傻姑娘下手不是最簡單?” 池棠淚汪汪地捂著被捏疼的臉,道:“嚴侍衛(wèi)才不是那樣的人,他那樣的氣度,一看就是京里世家出來的,又是東宮有地位的屬臣,哪里需要攀附我?” 就憑他能動用東宮信令調(diào)兵這一點,身份就不低。 朱弦見她捂著兩頰,露出的一雙眼睛似浸水的黑葡萄,覺得格外可愛,忍不住伸手捉她。 池棠以為她還要捏自己,忙不迭躲開。 朱弦“噗嗤”一笑,將她拉到身前,一邊揉她的臉,一邊哄道:“好了好了,不捏你了,給你揉揉?!?/br> 說著不捏,還是忍不住輕捏了一下,惹來小姑娘軟綿綿的抗議。 朱弦自己也有一身好肌膚,但她從小習武,肌膚更加緊致有彈性;池棠還是個沒長開的小姑娘,臉頰圓潤,像剛做好的嫩豆腐似的,摸起來手感好極了。 “你覺得你爹以后可以做到多大的官?”朱弦一邊揉一邊問道。 池小姑娘立即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小臉一抬,驕傲地說:“我爹爹日后當然會位極人臣,為宰為輔!” 朱弦笑道:“你自己都說了,位極人臣,那個姓嚴的再有出息,能比你爹有出息?他出身世家,可蕭五郎還不是對你爹仰慕不已?他在東宮再有地位,能比得上你爹在太子面前的分量?你爹有多疼你,那天夜里他沒看在眼里?娶池長庭的女兒,有什么不好?” 池棠張了張嘴,不知道怎么反駁。 她抿著唇,沉默了一會兒,道:“嚴侍衛(wèi)……他今天只是來探望我,是不是有其他意思,都只是推測,但是他救過我是事實,我不能因為推測就抹殺事實,如果每一個接近我的人,我都要懷疑他看中的是我爹的權(quán)勢,那我——” 她頓了頓,皺著眉想了一會兒,道:“那我就太可憐了?!?/br> 縱然秦歸令她失望了,但她真的不愿從此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朱弦被她說得一愣,隨后冷笑:“你就準備蠢死吧!” 池小姑娘眨了眨眼,看著她道:“那你現(xiàn)在留在這兒,也是要利用我攀附我爹嗎?” 朱弦原以為池長庭說話已經(jīng)夠氣人了,沒想到看上去良善可欺的池小姑娘竟然還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能力,頓時氣得去掐她腰間軟rou,在池棠的尖叫聲中怒吼:“臭丫頭,看我怎么收拾你!” 話音剛落,“嘭”的一聲,院門被撞開,人影如風,沖進屋內(nèi)。 朱弦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人提著丟了出去,忙調(diào)整身形落地,定睛看時,卻見池長庭立在榻前,面如鍋灰,活像一尊兇神,將女兒擋得一絲不露。 “你想怎么收拾我女兒?”他冷冷道。 () 搜狗 第105章 殿下早點回去吧 吳興王府議事廳內(nèi)。 李儼與南巡諸臣一同用過晚膳后,令眾人散去,只留下東宮舍人聞禮。 待左右無人,聞禮從袖中取出一張紙,呈給李儼,低聲道:“臣琢磨著,差不多都在上面了?!?/br> 李儼展開掃了一眼,就著燭火燒掉了。 “盯著就行,不必大動干戈——”李儼淡淡地看著紙上的名字被吞沒,“姚無忌倒了,倘若有人迷途知返,也省點力氣?!?/br> 這上面的名字,有朝會上的老面孔,也有從未聽過的無名小卒,遍布朝中各部各署,和江南的牽扯也有深有淺,他不可能一個個挖過去。 聞禮低聲應(yīng)“是”。 字跡全部被吞沒后,聞禮面上一松,笑道:“那人也真是會藏,竟然一直躲在礦谷,難怪姚無忌怎么也找不到?!?/br> 李儼沉吟片刻,道:“姚無忌找他,名單上的這些人也會找他,私下贈他些金銀,不要泄露了他的身份?!?/br> 聞禮應(yīng)下。 李儼忽地松了一口氣。 從聞禮的叔叔進京開始,這個案子懸了足足九年,到如今,算是告一段落。 九年前,聞氏進京,通過齊國公密報吳興郡王姚無忌私鑄軍器,有謀反之意。 然江南地遠,不好著手,最后只能派了御史中丞穆鴻奉旨南巡,暗中調(diào)查。 后來穆鴻死在了江南。 穆鴻死前,卻有一封信,寄給了極為欣賞的池長庭。 那封信看上去只是尋常往來,卻以暗語告知池長庭,他將要回京,恐人證有失,暫時藏在烏頭村。 齊國公安排池長庭外任吳郡,也是為了尋找那名人證,但一直沒有找到。 誰能想到那名人證竟然自毀容貌,藏身在姚無忌的秘密礦谷中? 去年,也不知姚無忌用了什么方法,獲悉了那封信的內(nèi)容,也知道了人證的存在。 同樣久尋不見人證,便借著今年初夏那場洪澇,毀壞堤壩,放水淹了整個烏頭村。 再接下來,就是太子奉旨南巡,賑災(zāi)撫民,易裝暗中調(diào)查。 最后因為一名小姑娘的失蹤,提前結(jié)束了這一切。 想到這里,李儼皺了皺眉,問道:“姚十一和姚十七還沒找到嗎?” 姚無忌的七子八女都在,惟獨少了行十一的養(yǎng)女和以秦歸身份行走于世的姚十七。 “姚十一在今年六月的時候秘密離開了烏程,去向不明;尋找姚十七的事,池太守主動攬去了,還未聽說有消息。”聞禮回道。 李儼理解地點了點頭。 池太守要為女兒報仇,必然不肯假手于人。 “殿下——”聞禮突然作欲言又止狀。 李儼沉默看他。 聞禮微微低頭,道:“臣聽聞,宣城府兵與晉陵府兵都是無令調(diào)兵——” “有令?!崩顑暗?。 聞禮抬眸看了他一眼,繼續(xù)說道:“晉陵軍行至烏程境內(nèi)方遇調(diào)令,宣城軍則由宣氏領(lǐng)出宣城境內(nèi)遇調(diào)令至!” 李儼淡淡看他,不語。 聞禮直視他,道:“蕭氏可動晉陵軍不足為奇,但臣聽說,與宣城宣氏一同領(lǐng)宣城軍的還有池太守的心腹——” “殿下,池太守為何未奉東宮調(diào)令便私調(diào)宣城軍?” “有東宮調(diào)令——”李儼道,“你記住,孤給了他東宮調(diào)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