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jié)
薛箏嗤笑道:“有什么不可能的?大局你懂不懂?”有人盯著,她也不好說得太明白,“身處高位,總要付出代價(jià)的,你以為……是誰都能高攀的?還不是她一直舊情難忘……” “反正不可能!”池棠斬釘截鐵道。 爹爹娶誰都不可能娶李姝! 正說著李姝,就報(bào)永泰郡主到了。 李姝是隨同梁王一起來的,她這個(gè)身份,所有人都得出去迎接。 池棠原本還端正過態(tài)度的,這會兒被薛箏幾句話一說,連個(gè)笑容都擠不出來。 不過李姝也沒注意看她,一雙眼敷衍地掃了一圈,就往另一邊飄去了。 另一邊,是池家兩位男主人在迎梁王殿下入內(nèi)。 新任的池侍郎長身玉立,舉止斐然,面容灼灼似有光華,看著便如二十多歲的青年,一勾唇,一轉(zhuǎn)眸,無不顯風(fēng)流蘊(yùn)藉。 看著他的也不只有李姝,但池棠此刻對李姝特別敏感,立即重重咳了一聲,道:“郡主里邊請!” 這一聲不但驚醒了李姝,也引來了池長庭的目光。 他目光一掠,落在池棠身上,忽地一笑,便引起一陣低低的抽氣聲。 就連薛箏也忍不住拉著池棠嘀咕:“哇……池二郎!你爹真是……你看我現(xiàn)在對你好點(diǎn)還有用嗎?” “沒用!”池棠驕傲地仰起下巴。 薛箏不過說說而已,被拒絕了便嘻嘻哈哈來擰她。 池長庭沖女兒笑了一下后,又向尹氏微微頷首,正要轉(zhuǎn)回繼續(xù)招呼梁王,忽然,目光一滯,落在了門口。 他神色一動,同梁王說了一句話,得梁王點(diǎn)頭后,向池棠招了招手,竟丟下梁王朝門外走去。 池棠忙小跑著跟上,還沒走出大門,就看到了陸子衿在仆從的引領(lǐng)下朝里走來。 池長庭已經(jīng)先出門招呼了。 池棠正要上前行禮,卻不自覺停下腳步。 門外,陸先生正同爹爹互相行禮寒暄,兩人俱是含笑,神態(tài)如清風(fēng)朗月,看著相談甚歡的樣子。 池棠微微怔愣。 爹爹這樣出色,大多數(shù)女子、哪怕是身份尊貴如李姝,到了他面前都是仰望姿態(tài),朱弦再驕傲自負(fù),也不過是個(gè)張牙舞爪挑釁的孩子,至于沈知春,姿態(tài)就更低了。 只有記憶里的阿娘,是被爹爹仰視的。 但陸先生和爹爹站在一起,卻有一種勢均力敵的感覺。 池棠的怔愣不過片刻,陸子衿很快就看到了她,朝她微微頷首。 池長庭也回過頭喚她上前拜見先生。 池棠剛行完禮,還沒抬頭,便聽見不遠(yuǎn)處有人欣喜地喊了一聲:“四姑娘!”隨后就是一陣疾奔。 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池長庭皺眉吩咐道:“阿棠迎先生進(jìn)去!” 轉(zhuǎn)身迎上,截停了魏王殿下。 就李修那個(gè)道行,根本不可能沖破池長庭的攔截,急得直跳腳。 陸子衿看了一眼,笑道:“小徒兒還挺招人的!” 池棠紅了紅臉,向李修行了一禮,便帶著陸子衿往里走。 先生如父,池棠自然首要招呼陸子衿,李姝等貴女便交給尹氏了。 往宴廳去的路上,池棠小心翼翼攙扶著陸子衿走。 陸子衿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道:“為師還年輕,不用這樣扶。” 池棠訕訕?biāo)闪耸?,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兒,終于想出句話來:“先生畫完了嗎?” 陸先生的請?zhí)撬H手遞過去的,但當(dāng)時(shí)陸先生正聚精會神給那副美人圖上色,只“嗯”了一聲,沒說來不來,池棠也沒敢多問。 那次拜師,完全是形勢所迫,池棠不確定陸先生是不是喜歡她,因此對這位從天而降的先生,池棠一直是恭敬且小心著。 何況真的陸大姑娘雖然總是面帶微笑,感覺上卻比從前那個(gè)假的要冷淡一些。 衫衫說她出嫁后一次沒回娘家,之前對著假的那個(gè),池棠還有點(diǎn)懷疑,但對著這一位,池棠一點(diǎn)也懷疑不起來。 她梳著道姑髻,像一個(gè)真正的出家人。 悲憫眾生,淡漠親緣。 太子殿下和她比起來,簡直溫暖得不行。 第202章 狀元郎和杏花更配 “畫好了!”陸子衿笑道,“上午剛把畫交給董婕妤,回來才看到你留下的帖子,還好趕上了。” “那……婕妤滿意了?”池棠含蓄地問。 董婕妤是皇帝陛下的新寵,年輕貌美,春風(fēng)得意,自然脾氣也不那么好。 陸先生畫稿本的時(shí)候速度很快,三個(gè)上午就畫好了,但董婕妤看了卻不太滿意,指指點(diǎn)點(diǎn)要修改。 后來聽說還鬧到了陛下面前,逼得陸先生只能住進(jìn)宮里隨時(shí)接受修改意見。 爹爹說起這個(gè)時(shí)也是忿忿不平:“陸先生那樣的大家竟然要被個(gè)外行人指點(diǎn)著修改,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但皇帝都說了改,還能不改嗎? 陸子衿聞言哈哈一笑,隨后壓低聲音道:“我給她畫了一雙朱姑娘的眼睛,她就滿意了!” 池棠“噗嗤”笑了。 那個(gè)董婕妤聽說艷冠后宮,但池棠見了覺得也不過如此,跟朱弦比還差了許多呢! 走在前面的李姝剛邁入宴廳,突然回過頭,冷冷看著陸子衿,道:“陸氏清貴世家,沒想到也會出奇巧媚上之徒,真是為淑妃娘娘可惜!” 陸子衿笑道:“那我替姑母多謝郡主了?!?/br> 李姝臉上閃過一絲怒色,甩開尹氏的相請,卻又笑了起來,揚(yáng)起下巴輕蔑地看著陸子衿,道:“陸大姑娘什么時(shí)候有空,替本郡主也畫一幅?” 陸子衿笑了笑:“沒空?!?/br> “你!”李姝怒瞪,“不識抬舉!” 那廂尹氏剛在女兒和侄女的攙扶下站穩(wěn)身子,見這陣仗慌忙抓住池棠:“小四,這、這……” 這要是鬧起來,哪個(gè)都是她們家得罪不起的??! 池棠討厭極了李姝,見是陸先生占上風(fēng),看得正過癮,不太愿意出來打圓場。 可陸先生下一句話卻教她驚掉了下巴。 “郡主大可不必針對我,你把我說得再不堪,也換不了池二郎多看你一眼!”陸子衿笑吟吟道。 周圍靜了一瞬。 李姝頓時(shí)漲紅了臉:“你、你胡言亂語!” 陸子衿含笑點(diǎn)頭:“是,我胡言亂語?!?/br> 即便她承認(rèn)了自己胡言亂語,李姝也xiele士氣,滿腹惱火,再也不敢發(fā)出來,只惡狠狠瞪了她一眼,拂袖進(jìn)了屋。 薛箏輕笑一聲,也進(jìn)了屋。 其余人沒薛箏的膽子,不敢招惹李姝,便忍著笑,假作什么都沒聽到。 池棠面色復(fù)雜地走到陸子衿身邊,小聲忿忿道:“她怎么樣,我爹都不會喜歡她的!” 陸子衿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爹可不是小孩子?!?/br> 池棠一愣:“什么意思?” 陸子衿笑而不語。 池棠還要追問,里面卻要開宴了,只得暫且放下,去盡她東道主的責(zé)任。 李姝被陸子衿嗆了那一句后,雖然全程冷著臉,卻沒再挑事。 陸子衿則坐著自得其樂,雖然不主動同旁人說話,但有人敬酒,也都含笑應(yīng)下。 最不受影響的當(dāng)屬薛箏,推杯換盞,談笑風(fēng)生,簡直跟在自己家里一樣自在—— 當(dāng)然,這里確實(shí)是她家的園子…… “池四!” 薛箏不知跟旁邊人說到了什么,突然拉住了路過的池棠,“長樂坡的杏花快開了,下月初二,一起去賞花吧?” 別的地方也就算了,長樂坡的杏花池棠前世久聞其名了整整三年沒見著,薛箏一提就動心了,問道:“二月初二,是不是有社假?” 薛箏打量她一眼,笑道:“怎么?你還想帶著你爹一起來?” 池棠眨了眨眼:“不行嗎?” 薛箏鄙視道:“你都十四歲了,怎么還總賴著你爹?有大人在,怎么玩得盡興?” 池棠想了想,笑嘻嘻道:“我家大人不一樣,狀元郎跟杏花更配??!” 頓時(shí)引起周圍一陣嬌笑。 “別人家大人就算了,要是池四家的狀元郎,我也想帶!” “我也是,喊上池侍郎一起吧!” 池棠聽著覺得不對勁了。 薛箏笑道:“都別想了,社日雖然有假,但是宮里祭社后會宴請百官,池侍郎能不去?”又湊近池棠低聲道,“你看吧?你爹要是去了,不是白白讓這些人圍著看?” 說得好有道理! 池棠立即改口:“那我還是自己去就好了!” 周圍一陣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