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jié)
雖然都低著頭,可她怎么覺得一個個頭頂長了眼睛似的,全都看到了呢? “就要他們看著?!崩顑暗?。 說罷,伸手去牽她的手。 小姑娘不但藏著不給,還兇狠地瞪他,小臉紅得似掛了霞彩。 李儼心中一軟,將手背到身后,說了一句“跟上”,便繼續(xù)往外走。 池棠這回學(xué)乖了,緊緊跟在他身旁。 因為同衫衫久別重逢,難免依依不舍,因此池棠一家已經(jīng)是最后一批離開的客人了。 一路出去,人影闌珊,她和太子殿下走在最前,放眼望去幾乎沒有人,有一種只有他們兩人的錯覺。 “怎么沒穿那件粉底玉色蓮的?”他突然輕聲問道。 粉底玉色蓮? 池棠想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說的是什么。 “蓮……跟桃花不配……那個要夏天……”池棠幾乎沒把臉埋進(jìn)胸口。 粉底玉色蓮,不就是她之前送給他的那件訶子? 干嘛突然提這個,還是這種場合,這么多人…… 殿下真是太壞了! 她心虛地回頭看了看,松了一口氣。 也不知誰帶的頭,身后那些人跟他們拉開了至少十來步距離,應(yīng)該是沒聽到。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道:“孤再給你畫一套蓮花的。” 池棠小聲謝過。 他又道:“你——” “殿下今天怎么來了?”池棠生怕他又問什么奇怪的問題,匆匆打斷了他。 他頓了頓,道:“看你?!?/br> “不是昨天剛看過……”池棠紅著臉嘀咕道。 他淡淡道:“沒看夠?!?/br> 池棠臉更燙了,燒得腦袋有點暈。 李儼沒聽見她說話,便看了她一眼。 女孩兒眼里柔波輕漾,不自覺地流露出嬌媚神態(tài)。 李儼喉頭一緊,低聲問道:“喝酒了?” 池棠想了想:“就一點點?!?/br> 衫衫因為傷在臉上,沒有去宴廳,池棠便陪著她在院子里擺了一桌。 兩人久別重逢,又不需要應(yīng)酬別人,興致高昂之下就喝了幾杯。 不過她自知酒量不佳,沒敢喝太多。 “比上次呢?”李儼問道,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的唇上。 池棠認(rèn)真想了想,道:“差不多,不過我酒量比上次好了!”說著,偷偷看了一眼太子殿下的唇,摸了摸發(fā)燙的臉,小聲嘀咕道:“不會再糊涂了……” “可以糊涂?!崩顑暗?。 女孩兒紅著臉?biāo)凄练青恋氐闪怂谎邸?/br> 李儼心神一蕩,正要去捉她,她卻蹦跳著邁過了門檻,一溜煙跑去了自家馬車旁,一路半藏半露的小臉終于抬了起來,沖著他一笑,神情淘氣又挑釁。 門外車旁,池家大房父子及仆人們早已等候多時,先前甩在身后的人也跟上了。 李儼只好將手收回身后,神色淡淡地朝池長府點了點頭,道:“恰巧順路,孤便代池先生護(hù)送池府女眷回府吧!” 池長府剛行完禮起身,聽到這么一句差點沒站穩(wěn)。 一個往東,一個往西,哪里順路了? 女眷們上了馬車。 池棠默默坐著,壓著唇角作矜持狀。 尹氏目光復(fù)雜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池珠卻忍不住了:“四meimei,你不是應(yīng)該跟魏王殿下——” “你別胡說!”池棠正色道,“我跟魏王殿下一點都不熟!” 目光透過車簾縫隙往外看,果然看到某人瞥了一眼過來。 “那你跟太子殿下什么時候……你之前不還說不認(rèn)識嗎?”池珠嘟囔道。 “之前不認(rèn)識,后來就認(rèn)識了??!”池棠見她神色若有忿忿,皺了皺眉,嚴(yán)肅道,“我跟太子殿下就是你看到的那樣,你以后不許多看他!” () 第238章 她先對衫衫無禮 昨夜微醺,無夢好眠。 一覺醒來,比平時晚了大半個時辰,池棠匆匆起身洗漱后,往父親的書房趕去,再過不久,商大夫就要來換藥了。 走了半路,卻被尹氏的侍女?dāng)r了下來:“大夫人讓人牙送了幾個丫頭過來,讓四姑娘也去挑兩個呢!” 池棠心里一突,來了! …… 尹氏的院子里,站了兩排十幾個女孩子,大多都是十歲以下、瘦瘦小小的。 池棠掃了一眼,目光定在唯一一個十歲以上的女孩子身上。 十四五歲年紀(jì),和其他人一樣穿著半舊的衣裳,面容平平淡淡,沒有半點出眾之處。 “……先前就看你屋里人不多,但是年前一時買不到合適的就耽擱了,如今二叔臥病,你一個人里里外外地忙著,是該添點人了……”尹氏慈愛地說著。 池棠謝過之后,直接指了那個問道:“那個是哪里來的?” 一群女孩子里就她最大,一眼看到她很正常。 管事喊了聲“阿銀”,那女孩便走了出來。 “她叫阿銀,是武威郡昌松縣人,今年十四歲;去年爹娘病故,沒錢下葬,才把自己賣了,年紀(jì)是大了些,但是手腳伶俐,人也聽話?!惫苁陆榻B道。 尹氏笑著道:“你要是不缺人,就挑幾個年紀(jì)小的慢慢教,缺人就把這個大的留下直接用起來?!?/br> 池棠點點頭:“我正缺人呢!伯母把阿銀給我吧!” 尹氏自然說好。 阿銀聽著管事的指示跪下給池棠磕了個頭,口中說著感激涕零的話。 池棠笑了笑,道:“我這兒正如夜漆黑,你來似燭火相照,以后我便喚你銀燭,如何?” 她直到這時才抬頭看了池棠第一眼,驚訝,意外,但很快被驚喜與感激取代,結(jié)結(jié)實實再磕了一個頭,道:“銀燭謝姑娘賜名!” 池棠算了算時辰,估計商大夫快到了,便留下夏輝再挑兩個,自己先走了。 出門走了一會兒,輕聲道:“那個銀燭,你替我盯著她。” 青衣低聲應(yīng)“是”。 池棠突然覺得難過。 前世相伴三年的人如期而至,卻只能防備以待。 我這里如夜漆黑,你來似燭火相照—— 這也是她前世為銀燭改名時說的話。 銀燭來時,她身邊的人都和她一樣,還沒從悲痛無助中走出,不能適應(yīng)京城池家的種種,銀燭彌補(bǔ)了她們所有的不足。 池棠一直很感激她,也很信賴她。 年前進(jìn)京時,她記起銀燭曾提過的身世,請求爹爹派人去昌松找她。 但是一無所獲。 爹爹說,銀燭的身份,可能是假的。 前世銀燭是今年二月初采買進(jìn)來的,但是因為她去年年底拒絕了柳院添人,尹氏就沒有急著往家里添人,一直到二月底空了些才采買人手。 銀燭一樣進(jìn)來了。 她之前一直想不通,前世她只是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孤女,誰會處心積慮在她身邊安插眼線,但碰巧,這幾天的事都連起來了。 昌松縣,武威郡,姑臧縣主郭涼。 前世被她替換下來的另一名太子側(cè)妃,應(yīng)該就是郭涼了! 如果銀燭是郭涼放在京城的眼線,說不定害衫衫的也是她! “這倒不一定——”池長庭道,“她既然盯著陸七,為什么又來盯你?你這回又不在名單上!” 池棠想了想,道:“也許是因為她丟完鐵蒺藜后,突然發(fā)現(xiàn)殿下喜歡的是我!” 池長庭沉默片刻,森森地問道:“你們做了什么會讓她這么發(fā)現(xiàn)?” 池棠一噎,支支吾吾道:“沒……沒什么啊……” 池長庭冷哼一聲,道:“我讓人一直留意京城的牙行,銀燭是年初到的京城,七天前進(jìn)的我們家,哪來的昨天丟完鐵蒺藜、今天就改主意來找你?” 池棠說不出來了。 “銀燭先讓人盯著就是,你別讓她近身,等她自己露出馬腳!”池長庭道。 池棠懨懨地“哦”了一聲,開始同他說起昨天在陸家的所見所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