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jié)
池棠揉了揉眼睛,聲音略有些哽咽:“那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爹啊,非拉著我要我驗(yàn)?zāi)隳锏乃酪?,說她明明身子已經(jīng)好轉(zhuǎn)了,說她死得突然,其實(shí)你娘那身子,是胎里帶來的弱,心肝脾肺都沒長好,這種情況運(yùn)氣不好的就是個死胎,我都不知道她怎么活那么多年,還能好好生下一個健康的孩兒——”突然嘆了一聲,“你娘也是不走運(yùn),我就晚了一天到,再早一點(diǎn),說不定……也真說不定……” 說不定…… 池棠失了神。 要是阿娘沒死,一家人多好…… “欸?你不是問你娘,那是問誰?”商陸想起問道。 池棠回了神,倉促答道:“呃……是一個朋友。” 商陸“哦”了一聲,也沒多問,直接答道:“這種事不好說,有的人看起來身體很好,誰知道有沒有隱患?是不是中毒得看到人才知道?!?/br> 池棠無奈了。 難道要石六先中毒再讓商大夫看?真有那時候,人都已經(jīng)嫁給蘇瑾了,好好的一個女孩兒…… 可她一時也沒什么好辦法,只能先放下了。 商陸說到這里,往身后望了一眼,突然高喊道:“哎!怎么那么慢呢?白長這么大個子了!” 池棠跟著往他身后望了一眼,剎那間,目光驟縮,身子一晃,懷里的兔子沒抱穩(wěn),掉了下去。 池棠驚叫一聲,忙撲地去救。 還好青衣眼疾手快,一手兔子,一手池棠地?fù)屏似饋怼?/br> 池棠重新抱好兔子,下意識往青衣懷里鉆了鉆,只覺渾身發(fā)冷。 待情緒穩(wěn)定下來,再往那邊看時,那個挑擔(dān)子的男人已經(jīng)走近了。 身材高大,膚色黝黑,一雙三角眼縱然瞇著笑意,看在池棠眼里卻仍舊有虎狼般的猙獰。 也真是巧,商大夫雇來挑擔(dān)的人竟然是匡大。 匡大笑著應(yīng)了幾句商陸的話,目光十分自然地掃了一遍。 被他的目光掃到的一瞬,池棠下意識屏住了呼吸,仿佛渾身血液為之凍結(jié)。 然而匡大的目光并沒有在她身上停留,直接略了過去,反倒是在另一個方向停住了,露出驚愕的表情。 池棠緩了一口氣,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 馬車停在家門口,池棠下車時還有些恍惚,連門口的異常都沒發(fā)覺。 還是畫屏提醒了一句:“姑娘,好像是東宮行駕!” 池棠定睛一看,可不就是? 太子殿下來了?他什么時候來的? 池棠忙抱著兔子跑了進(jìn)去。 現(xiàn)在還是中午,家里男人都在衙門沒回來,按理應(yīng)是尹氏和池珠招待太子殿下。 可池棠一邁進(jìn)花廳外門,卻見尹氏和池珠站在屋外,都是神色惶惶。 正要問,就聽到家里管事驚喜喊道:“鄉(xiāng)君回來了!” 屋里坐著的那人聞聲而起,朝外走來。 池棠顧不上詢問尹氏和池珠,先上前行禮了。 太子殿下站在屋門口,打量了她一眼,淡淡道:“回來了?!比缓筠D(zhuǎn)身往里走。 池棠只好跟了進(jìn)去。 她進(jìn)去的同時,一屋子的內(nèi)侍都退了出去,只留她一人在屋里陪著太子殿下。 “殿下怎么來了?”池棠一邊問著,一邊將懷里的兔子放在椅子上,過來給他斟茶。 “孤昨日說過來看你?!彼f。 好像是哦…… 池棠尷尬地笑了笑。 她不但忘了,還碰巧不在家,讓太子殿下逮了個正著。 “殿下怎么沒讓我伯母和三jiejie招待你?”池棠諂媚地雙手奉上茶盞,并且試圖轉(zhuǎn)移話題。 太子殿下神色淡淡地接過茶盞,道:“男女授受不親?!?/br> 池棠呆了一會兒,問道:“所以殿下把她們都趕出去了?” 太子殿下糾正道:“孤是讓她們退下?!?/br> 池棠“哦”了一聲。 難怪把人嚇得…… 李儼抿了一口茶,看了兔子一眼,問道:“你去城外農(nóng)莊,是為了兔子?” “是?。 背靥母吲d地抱起兔子給他看,“殿下看它可不可愛?它的眼睛是灰色的!” 李儼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可愛?!?/br> 她喜滋滋地將兔子收回懷里,愛憐地?fù)崦骸拔乙叩臅r候,它爬到我腳背上來,它喜歡我呢!我們是有緣分的!” “小兒坊有不少外邦進(jìn)的兔子品種,你若喜歡,孤明天帶你去看看。”李儼道。 “不用了!”池棠毫不猶豫搖頭,“我已經(jīng)有了灰灰,怎么能三心二意再養(yǎng)別的兔子?” “哦?”李儼隨口應(yīng)了一聲,伸出手覆在兔子背上輕輕摩挲,心里卻有點(diǎn)不是滋味。 這樣的話,怎么是在說一只兔子? 頂點(diǎn) 第257章 你爹不會發(fā)現(xiàn)的 太子殿下的手在兔子背上輕輕摩挲著。 但兔子背上本來還有一只手?。?/br> 池棠紅著臉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再看他,還是低頭認(rèn)真撫摸兔子的樣子,不由心中一動,道:“殿下要是喜歡,我、我就把灰灰送給殿下吧!”說罷,心里還是有點(diǎn)別扭,只好暗自勸了一下自己,做人不能這么小氣。 “不必了!”李儼立即收回了手,再也不看兔子半眼,“薛十二養(yǎng)了兔子,孤若是也養(yǎng),會有人傳閑話?!?/br> 池棠震驚了。 太子殿下這么潔身自好、堅貞不屈的? 李儼看了她一眼,遲疑道:“以前宮里有個賈才人,養(yǎng)了一只鸚鵡,后來有人給孤也送了一只,不久就傳出閑話來了。” 池棠一驚:“后來沒事吧?”這種閑話就是她聽了都覺得可怕。 李儼沉默片刻,道:“宮里已經(jīng)沒有賈才人了。” …… 五月初十,東宮儀仗離京。 華蓋垂幔的太子車駕上,池棠跪坐在李儼身側(cè),手肘撐在小幾上,有些憂愁:“爹爹說師祖這兩天到的,他還沒到我就走了,他老人家來了沒看到我會不會生氣呢?” 李儼淡淡道:“池公是五日前說這兩日到?!?/br> 池長庭都走了五日了,那個受托來照顧阿棠的人都沒來,在他看來,已經(jīng)非常失職了。 還是得自己看著才放心。 “他老人家可能有事耽擱,或者迷路了吧?”池棠猜測道。 李儼安慰道:“已經(jīng)留了口信,他來了便知——”頓了頓,“也許我們回去了他也未必能到?!?/br> 池棠點(diǎn)點(diǎn)頭,突然面露神往:“不知道師祖是什么樣的,殿下你見過嗎?” 李儼搖頭:“孤不知池公師承?!?/br> 他身邊也有招攬的江湖人,比如何必,還有其他,但從沒人看出池長庭的師承。 池長庭自己也不說,這回還是第一次聽他提起師門,不止池棠,其實(shí)李儼也很好奇。 池棠想了一會兒神秘師祖,思緒又回到此行的源頭上來。 想了想,輕聲問道:“殿下,你覺得蘇瑾是個怎樣的人?” 李儼看她一眼,淡淡道:“尚可?!?/br> 池棠一愣,道:“殿下當(dāng)初不是說他是個良材?” 李儼道:“此一時,彼一時?!?/br> 行吧…… 池棠也不是很在意這點(diǎn),繼續(xù)問道:“殿下,那你覺得蘇瑾的婚事是是梁王的意思還是蘇瑾自己也同意?” 李儼道:“新科探花郎,誰能強(qiáng)他所難?” 當(dāng)然梁王還是可以的。 就他看來,蘇瑾可能真的喜歡阿棠,但又不敢違逆梁王的意思。 哼!懦弱! “那梁王為什么要為蘇瑾求娶病弱女子為妻?” 李儼正要開口,忽然看了她一眼,反問道:“你覺得呢?”小姑娘對蘇瑾的婚事這樣上心,確實(shí)挺反常的,似乎她知道點(diǎn)什么。 “我覺得他們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池棠脫口而出。 “哦?”李儼鼓勵了一聲,抬手緩緩斟茶。 “梁王想為蘇瑾娶一個單純或者病弱的妻子,是想方便控制,可誰家娶妻是為了控制的?除非有什么秘密很容易被枕邊人發(fā)現(xiàn)——謝謝殿下!”池棠順手接過他遞來的茶,目光灼灼問道,“殿下,有什么秘密是容易被枕邊人發(fā)現(xiàn)的?” 李儼頓時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