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節(jié)
然而對方也精神大振,攻勢更加兇猛,仿佛是聽說有救兵想盡快拿下的意思。 那端小姑娘氣急敗壞又喊了起來:“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告訴他們的!” 朱弦卻哈哈笑道:“告訴他們又怎樣!救兵已經(jīng)到了!” 話音落,她驟然躍起,凌空一劍,圓如滿月,目光所及的長坡盡頭,紫衫白馬,已當先躍出地平線—— …… 密林邊緣,一人騎在馬上望著這邊的戰(zhàn)局,身旁跟著十多名護衛(wèi)。 隔得不遠不近,恰恰聽到了池棠的話,也看到了長坡盡頭的援兵。 他冷冷一笑,取弓,搭箭,瞄準—— “咻!” 破空聲掩藏在廝殺聲中,只有辨聲極強的高手才能發(fā)覺。 竇淮恰是這樣一名高手。 但聽到并不代表能避開,周圍的攻勢實在太密太猛,竇淮只來得及避開要害,箭終究射中了右臂。 朱弦大吃一驚。 竟然是沖著竇淮來的! “你到底惹了誰?”朱弦忍不住問道。 竇淮皺眉不語。 他也實在想不出來自己什么時候招惹了這么厲害的人物。 一百多高手,個個出手狠辣,江湖上哪個門派這么橫? 正想著,第二箭又來了。 竇淮下意識準備要躲,卻猛覺不對! 不是沖他來的! 這個方向—— 是小師侄! 竇淮猛地轉(zhuǎn)頭,忽見一人憑空出現(xiàn),仿佛從天而降,在距離戰(zhàn)局十步遠的地方,揮臂間寒光一閃,劈落了那支射向池棠的箭。 落地后,那人迅速抬起右臂,弩箭射出,反撲剛才那支冷箭的出處。 弩箭輕巧,總不如大弓長箭兇猛,到了密林邊緣,馬上那人躲也不躲,只由身旁護衛(wèi)擊落。 然而,弩箭剛被擊落,卻有一道更加凌厲尖銳的破空聲呼嘯而至! 來勢洶涌,根本來不及用武器擊落。 情急之下,男人只能俯身趴下躲避,箭矢貼著發(fā)頂而過,“當”的一聲,頭上玉冠應聲碎裂。 男人抬頭望去,約百步遠的地方,紫衫白馬已經(jīng)停下。 隔得太遠面目顯得模糊,只看到他手里的大弓仍舊舉著,另一只手仿佛正在取箭。 “撤!”男人說完,掉頭跑進了密林…… …… 李儼見密林邊那人轉(zhuǎn)身逃了,便放下弓箭,繼續(xù)策馬朝著戰(zhàn)局所在馳援。 許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他靠近的時候,蒙面人恰如潮水般退去,將被人群淹沒的少女露了出來。 她被保護得很好,看起來毫發(fā)無傷。 李儼心頭一松,勒馬停步,正要下馬上前,安撫她可能受驚的情緒。 但是他的小姑娘看起來沒什么受驚的模樣,甚至小臉驚喜得放光。 她蹦跳著迫不及待分眾而出,半點也沒往他這邊看,而是歡快地撲向另一個男人—— “展哥哥!” 池棠喜出望外。 是展遇!竟然是展遇! 那張引她出城的字條居然蒙對了,展遇真的回來了! 池棠高興得差點沒跳進展遇懷里,跑到了跟前,才一個急收——沒收住! 展遇忙抬手扶住往前跌的池小姑娘,將她上下打量兩眼,問道:“沒傷著吧?” 池棠忙不迭搖頭,迫不及待問道:“展哥哥,你怎么回來了?我爹呢?” 這個問題一問,所有人都關(guān)心地看了過來。 這才八月初,池長庭都還沒到波斯吧? 展遇卻笑道:“主公一切安好!我是從碎葉回來的,主公令我先回京報平安,他現(xiàn)在應該剛過玉門關(guān),不出意外的話,再過一個月就能回來了!” 池棠聽得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來。 不是說波斯不止萬里之遙嗎?不是說三五年都難回來嗎? 就算爹爹自己承諾,也只是說年底之前回來,再過一個月才九月初啊!爹爹是會飛嗎? “去波斯來回才四個月?改天我也去玩玩!”朱弦忍不住插了一句。 展遇笑了笑,松開池棠的手臂,轉(zhuǎn)身向李儼施禮。 池棠這才發(fā)現(xiàn)太子殿下到了,忙跟著一起行禮。 膝蓋剛剛一彎,就被扶了起來。 他握緊她的手臂,一雙眼睛不住地上上下下打量她。 池棠隱隱察覺到他情緒不太對,便沖他彎眸一笑:“多謝殿下來救我,殿下來得正好,我一點事都沒有,沒受傷,也沒嚇到!” 李儼緩緩舒了一口氣,抬手摸了摸她的發(fā)頂。 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將她拉進懷里,緊緊抱住。 這傻姑娘,估計沒看到那支箭,沒看到那千鈞一發(fā)的危險。 沒看到就好…… 池棠心里還記掛著許多事,只在他懷里安靜了片刻,便掙扎著回頭問展遇:“展哥哥,你去花神廟了嗎?” 展遇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剛從花神廟過來?!?/br> 什么?還真的去了花神廟? “那你不會也真的重傷了吧?”池棠覺得這事的發(fā)展方向有點詭異。 總算這件事沒對上,展遇搖頭了:“我正好路過花神廟,碰巧看到畫屏跟著一個面生的男子進去,覺得有些蹊蹺,就跟進去看看,結(jié)果看到青衣和魏少俠也在——”說到這里,臉上露出極為復雜古怪的神色,“畫屏受了點皮rou之苦,不過套到了不少話?!?/br> “什么話?”池棠好奇極了。 展遇卻搖搖頭:“說來話長……我聽那女子說,他們還有計劃要對付你,就先過來了,他們幾個坐車,要慢一些。” “那女子是誰?”池棠忍不住追問。 展遇還是搖頭:“我不認識,也沒來得及問,等會兒姑娘見了就知道了?!?/br> 怎么就不認識呢?池棠扼腕。 正說著,青衣也到了,見了滿地狼藉,神色頹然上前,向李儼請罪。 太子殿下還沒開口,池棠就迫不及待拉了青衣起來,問道:“畫屏呢?抓到人了?是誰是誰是誰?” 青衣沒有回答,而是轉(zhuǎn)身回望。 來路上,已經(jīng)看到了疾跑的馬車,甚至駕車的魏少游也看得清清楚楚了,抓到的幕后指使者大概被藏在車里看不見。 池棠暴躁地揪住青衣:“這種事有什么好藏的!你不能直接說是誰嗎?” 頂點 第307章 說來話長 事情的真相有點復雜。 簡而言之,畫屏在花神廟見到的,是固安侯獨女,盧氏八娘,盧攸。 就是池棠經(jīng)常一起玩的那個盧攸。 回城后,盧攸和瞿文甫、匡大等人直接被李儼以謀害洞庭鄉(xiāng)君的名義帶走了。 次日,固安侯老夫人進宮求見太后的同時,盧攸謀害池棠的證物和供詞被呈上了御前,同時呈上的還有一封彈劾奏章。 奏章彈劾固安侯盧遷謀害長兄、以庶充嫡、欺君罔上三大罪狀。 固安侯老夫人聽到消息的時候,還在太后面前替盧攸求情,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暈了。 到了傍晚,消息已經(jīng)傳遍京城坊市,朝野震驚。 這話說起來真的很長,比之前在城外展遇說的“說來話長”還要長很多很多。 這話要從固安侯老夫人韋氏說起。 韋氏老夫人,也就是現(xiàn)任固安侯盧遷的生母,出身名門,嫁的也是名門,向來以門第自傲,也以門第看人。 當初韋氏老夫人大壽的時候,池棠隨伯母尹氏去拜壽,池氏算不得一流世家,于是這位老夫人連正眼也沒瞧她一下。 這樣一位老夫人,對自家子女的婚配也是堅持非世家不論嫁娶。 韋氏老夫人生了兩個兒子,長子盧進,幼子盧遷。 盧進襲爵當家時,盧遷還是個翩翩少年郎,年少風流,不經(jīng)意間戀上了一名姓呂的庶民女子。 他心知老夫人定然不允,便想了個昏招,先讓呂氏懷上身孕,企圖讓老夫人看在孩子的份上讓呂氏進門。 誰想老夫人勃然大怒,直接一碗湯藥打下一個成形的男胎,又以呂氏性命相要挾,迫使盧遷迎娶名門杜氏之女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