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節(jié)
“嫁娶之意,不曾輕言,言出即誓,未敢相忘……我心匪鑒,不可以茹,我心匪石,不可轉(zhuǎn)也……卿須知我,唯卿不負,非卿不娶……” 池棠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才依依不舍、小心翼翼地將信箋折起來,放回信封里,然后藏到枕頭下。 藏好之后,她盯著枕頭看了一會兒,又忍不住挖出來再看一遍。 如此反復,也不知看了多少遍,才在藏起來后,忍住了沒再挖出來。 忍住不挖枕頭底下的信,卻沒忍住撲到床里側(cè),把昨天藏起來的軟脂木枕挖了出來,緊緊抱在懷里,唇角止不住地上揚。 雖然殿下說一切有他,可她也不能讓殿下一個人辛苦吧? 她也要做點什么才是! 池棠想了又想,朝外喊道:“何叔叔!” 話音未落,何必就閃現(xiàn)眼前,還附帶一個朱弦。 “赫!”何必看到她嚇了一跳,“殿下信里寫什么了?怎么你看了跟吃了靈丹妙藥似的?難不成殿下讓我送過來的是什么祛病符?聽說現(xiàn)在有個道士畫符很靈——” “咳咳!”池棠紅著臉用力咳了兩聲打斷他,道,“何叔叔,你回去回稟殿下,就說、就說——”臉更紅了,“就說我看到信了,我、我會好好養(yǎng)病的,讓他不必擔心……讓他也好好照顧自己……” 聲音越說越小,兩頰的酒窩卻越來越深。 何必卻覺得不夠:“你不寫個回信什么的?要不送點信物?不然殿下懷疑我亂說怎么辦?再說了,殿下一夜沒睡給你寫了這封信,你就傳這么兩句話?跟誰學得——” “閉嘴!”朱弦瞪了他一眼,“讓你回就回,哪那么多廢話?沒看到我們棠棠正病著嗎?有精神寫回信嗎?” 見何必抿緊了嘴,才轉(zhuǎn)向池棠笑嘻嘻問道:“太子信上寫了什么?把你哄得樂成這樣? “我哪有……“池棠嘟囔著避開她的目光,同何必道,“你就這么說吧,殿下這么聰明,你有沒有亂說他一眼就能看出來,不會冤枉你的!” 至于回信和信物……還是算了吧,爹爹要是知道她和太子殿下互通往來,一定會生氣的。 嗯……傳傳話不算互通往來吧? 何必也不知是被朱弦喝住了,還是因為她不回信生氣了,走的時候竟然悶聲不吭,連到了外面媚娘主動同他打招呼也沒理。 委屈得媚娘趴到窗口來問:“他不是很能說嗎?怎么一個字也不跟我說?” “可能說累了吧?”池棠隨口應了一聲,轉(zhuǎn)頭問朱弦,“朱師叔,我的藥抓回來了嗎?” 她一時也想不到能做什么,先把身子養(yǎng)好吧! 朱弦正想繼續(xù)打聽信的內(nèi)容,聞言卻是一怔,下意識朝外看了一眼:“還沒吧?” …… 此時竇淮還在藥鋪里抓藥。 因為要親自一一辨認藥材及分量,比較費時,所以耽擱了許久。 眼看就剩最后一包藥時,藥鋪里突然涌進來一群人。 這藥鋪不小,敞開了兩個門面,其中一個坐著坐堂大夫,另一個門面是藥鋪柜臺。 這一群人涌進來,幾乎把兩個門面都占了,活像上門踢館的。 但仔細一看,就知道不是了。 這一群人,是十幾名衣著鮮亮的奴仆簇擁著一名華貴明艷的少女。 少女一進門就徑直朝竇淮走去,身旁的奴仆也極其配合地迅速將竇淮包圍了起來。 藥鋪掌柜忙放下手里的活計迎了上去,還沒近前,就被奴仆擋了回去。 所以不是踢館是尋仇? 周圍人正小心猜測著,便見那名被圍的男子神色自若抱拳行禮:“薛郡君!” 竇淮自然是認得薛箏的,也大概猜到薛箏為什么而來。 薛箏看了一眼他面前包好的藥包,皺眉問道:“真的病了?” 竇淮點頭:“昨日東宮侍醫(yī)商陸已經(jīng)來診過了,開了藥方。” 薛箏狐疑地看了一眼抓藥的伙計怯怯遞上來的藥方:“不能讓東宮直接抓好送過來?還特意讓你親自出來抓藥?” 就算不是東宮直接抓好送過來,也輪不到竇淮。 竇淮算是池小姑娘的長輩,池家又不是沒有下人,怎么能勞動長輩親自出來抓藥? 這個吧……竇淮也覺得有點不好解釋,想了想,道:“小師侄病了,我們這些做師叔的心急如焚,恨不能做點什么,恰好我略懂藥物,就出來抓藥了。” 薛箏聽罷,卻眼神變了變,冷笑道:“輪得到你心急如焚?” 竇淮也不懂她在生什么氣,心知惹不起這種世家千金,便選擇了沉默以對。 薛箏正要繼續(xù)說話,卻見藥鋪伙計怯怯遞過來一只藥包:“最、最后一包了……” 竇淮接過藥包,道了聲謝,卻沒有離開,而是打開了藥包,將里面的藥材一一辨認查看,光看神色都看得出是在做一件極為重要上心的事。 薛箏越看臉色越沉。 等他重新包好藥包,打算要走時,薛箏冷冷一揚下巴:“我隨你一道,去看看小棠!” 竇淮愣了愣,婉拒道:“小師侄臥病精神不佳,這陣子都不見外人,昨天太子殿下來也沒見?!?/br> 薛箏勃然變色,一把將他扯到門外,厲聲低喝:“太子都外人,敢情就你內(nèi)人!東宮的墻角都敢挖,你活膩了吧!” 頂點 第328章 我給你當嫂子吧 竇淮總算擺脫了薛箏的糾纏,匆匆回到池宅。 走到內(nèi)院門外,卻躊躇著沒有進去。 原本朱弦交代的是,讓他抓好藥直接拿進去,不要假手他人,可是記起剛才薛箏的話,又有點猶豫。 萬一真的引得太子誤會了什么,豈不是害了小師侄? 正琢磨著要不要喊個人去把朱弦叫出來,忽覺眼角紅光一閃,朱弦就出現(xiàn)在了眼前。 朱弦不由分說先拿走了藥包,一面數(shù)藥包數(shù)量一面抱怨道:“怎么回來這么晚?棠棠都問起你好幾回了?” “問我什么?”竇淮下意識問道。 “問你的藥啊!還能問你什么?”朱弦隨口答了一句,又忍不住嗤笑一聲,“她今天收到了太子的信,跟起死回生了一樣,之前還鬧著說自己沒病,這會兒都催著要吃藥了!” 抬頭見竇淮神色怔忡,問道:“怎么了?” 竇淮回神,搖頭道:“沒事,今天在外面遇上了齊國公府的薛郡君,耽擱了一會兒?!?/br> 朱弦“呀”了一聲,道:“那姑娘可不好招呼,沒欺負你吧?” 竇淮搖頭:“沒有,就是問起小師侄,想來探望,被我拒絕了?!?/br> 朱弦贊賞點頭:“干得好!以后齊國公府的人直接擋在門外,別放進來刺激棠棠!” 說罷,就提著藥材進去了。 刺激小師侄嗎? 竇淮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匕首,又苦笑一聲。 他來攔,還不知道要被那個薛郡君說成什么樣。 …… 攔得住薛箏,攔得住太子,卻還是有些人攔不得。 池棠說了閉門謝客的第二天,柳院就放進來了一位探病的來客。 “真的病了?”陸子衫狐疑地打量著她。 池小姑娘正靠坐在床頭,蓋著半身被子,一張小臉白里透紅,哪里像生病的樣子? 池棠輕咳一聲,道:“吃了藥快好了?!?/br> “那就是不嚴重咯?”陸子衫睨了她一眼,“這么點小毛病,東宮還急巴巴地派了侍醫(yī)過來,太子殿下是不是太緊張了?” 池棠拉著被子遮了半張小紅臉,露出一雙眼睛眨巴眨巴看她。 陸子衫笑了她一會兒,突然嘆道:“你這樣真好,太子對你這么好……兩情相悅……”竟是一臉惆悵。 池棠忙拉下被子,關(guān)切問道:“你怎么了?” 陸子衫撅起嘴,踢了鞋子往床上爬。 池棠往里挪了挪,讓出位置給她。 陸子衫上了床,把侍女們都趕了出去,抱著被子往后一靠,氣呼呼道:“我娘不要我了!” 池棠嚇了一跳:“發(fā)生什么事了?” “她要把我嫁出去!” 池棠松了一口氣:“她不是三月的時候就想把你嫁出去了?” 當時還安排過衫衫和蘇瑾相看來著。 衫衫去年及笄,確實已經(jīng)到了婚嫁的年紀。 “不一樣!”陸子衫道,“上次是我四嬸提的,我娘就是答應了看看,這回她可主動多了,一下子給我找了好幾個!” “都有誰?。俊背靥呐d致勃勃問道。 陸子衫掰著手指數(shù):“賀家表哥、何家表哥、虞家表哥還有顧家三郎!” “怎么都是表哥?”池棠驚訝道。 賀家是燕國夫人和陸家三夫人的娘家; 何家是陸先生的外家,衫衫雖然和先生不同母,但何家也算衫衫半個外家; 虞家則是衫衫的親外家; 顧家是陸二夫人的娘家。 池棠不禁有些感慨,陸大夫人也是用了心了,給衫衫挑選的都是親上加親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