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節(jié)
陸子衫笑嘻嘻地不說話,朝她眨了眨眼,臉上可疑地紅了。 池棠板起臉把侍女們都趕了出去,壓低聲音道:“別瞎猜了,我實話告訴你吧!太子殿下已經(jīng)查到是誰了!” “查到了?”陸子衫錯愕問道,“你剛剛不還說沒查到嗎?” 池棠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道:“這么低劣的手段,太子殿下怎么可能查不到?只不過殿下交代過,為了那人的安全,越少人知道越好!” 東宮密探那是什么水平?太子殿下拿著核桃和鮫綃兩天就查出來了! 陸子衫有些失望:“不是他嗎?” “當然不是!”池棠無情地打碎了她的希望,“你死心吧!許少卿說不定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這件事呢!” “那如果他知道了呢?”陸子衫忍不住想。 “知道了會來恭喜你!”池棠極度冷漠。 陸子衫眨了眨眼,突然拍著腿哈哈大笑:“阿棠……哈哈哈……你可真是……你怎么這么了解他哈哈哈哈……” 池棠齜著牙丟開她的手。 拍腿就拍腿,不能拍自己的腿嗎? 雖然不是期望中的那個人,但陸子衫還是感興趣的:“快說!快說!到底是誰?” “是梁王府的一名屬官,名叫王黎。” 陸子衫一愣:“我不認識?。 ?/br> “他是今年的新科進士,中了進士,但沒過吏部選試,后來進梁王府做了一名屬官。” 陸子衫努力想了想,還是搖頭:“真不認識!” 池棠也想了想,猜測道:“也許是走在路上對你一見傾心了?” 陸子衫擊掌道:“對!一定是這樣!”哈哈直笑。 池棠緊張地拉了拉她,小聲道:“太子殿下說,王黎位卑勢微,把消息送出來是冒了很大的風險,倘若讓梁王知道了,他就死定了,為此殿下都沒有深查,你也是,就當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也不用去謝他,日后有機會再圖報答。” 陸子衫忙不迭點頭,又嘻嘻笑道:“梁王不是回太原去了嗎?還那么怕他干什么?” 梁王任河東節(jié)度使,常年坐鎮(zhèn)太原府,北拒突厥。 去年年底回京后,因邊關無戰(zhàn)事,皇帝就多留他住了好一陣。 兩日前,突厥人突襲雁門關,守將陣亡,梁王受詔匆匆離京,回太原去了。 池棠睨了她一眼,道:“我們是不怕,不是替王黎擔心嗎?不過王黎也跟著去了太原,遇肯定是遇不上了,你別想不開給他寫信就行?!?/br> “知道!知道!”陸子衫滿口答應下來,又撞了撞她的肩,悄聲問道:“池叔叔都回來大半個月了,太子殿下還沒上你家提親嗎?” 提起這個,池棠也滿心無奈,搖頭道:“殿下說,本來陛下和太后都點頭了,只是宗室里還有梁王幾個不同意,不過殿下說,他們同不同意沒什么要緊的,但是這個時候,邊關突然出事了,這事就一時不好提了,我爹說,最好等邊關來了捷報再提,否則不吉。” 陸子衫驚訝道:“‘不吉’這個說法從池叔叔口中說出來,怎么覺得怪怪的?” 誰不是這么覺得呢?可誰又能阻止父親大人幸災樂禍呢? 池棠給了她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惹得陸子衫哈哈大笑。 “池叔叔是舍不得你出嫁呢!那可怎么辦?我真是有點同情太子殿下哈哈哈哈……”陸子衫一邊抹著眼角笑出來的眼淚,一邊道,“我突然覺得就算邊關來捷報了,也會有其他事情冒出來,比如——” 她突然想到什么,收起了笑容。 頂點 第344章 撿到一個人 話到這里,池棠也想起來了。 今年七月回京后,皇帝陛下突然心血來潮,要去封禪泰山,已經(jīng)定在十月下旬出發(fā),先去驪山冬狩,隨后去魯郡泰山封禪,最早也要明年二月才回來。 冊封太子妃不是小事,肯定不會在半途中下詔,那就得等回京再說。 也就是說,一個月內(nèi)要是定不下來,就要等到明年春天再定了。 一個月內(nèi)邊關能有捷報嗎? 這可真不好說。 池棠不由有些失望。 倒不是她急著嫁人,就是有點心疼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為了他們的婚事被陛下禁足過,與齊國公鬧僵過,還遭到許多人的反對,甚至連爹爹也為難他,真的是有點可憐…… 池棠縱然對成親沒什么太大感覺,可看他這么可憐,還是忍不住悄悄把心偏了過去。 何況現(xiàn)在只是求一封詔書把名分定下來而已,按照爹爹的意思,大婚的時間還得再過幾年。 沒想到定個名分也這么難。 “呃……對了——”陸子衫吞吞吐吐道,“冬狩和泰山我都不去了……” 池棠愣了愣,忙問:“怎么不去了?” 陸子衫嘆道:“上回因為我的事,我娘動了胎氣,大夫囑咐她要臥床靜養(yǎng),肯定是出不了門了;可我祖母、我爹還有大jiejie都被欽點隨駕,我怎么能不留下照顧我娘?” 這就沒辦法了。 池棠依依不舍地說:“那要好幾個月不見了,你好好照顧伯母和自己?!?/br> 陸子衫比她更心痛:“你去了好好玩好好看,回來都要說給我聽……” …… 十月二十,圣駕離京,東巡泰山。 文武百官、內(nèi)外命婦,隨駕同行者不計其數(shù),車乘連綿足有數(shù)百里。 池棠從車窗鉆出腦袋,一眼就看到竇淮騎馬跟在車窗邊,不由愣了一愣。 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平常騎馬走在她車窗邊的都是爹爹,但是由于趕路無聊,才出城門沒多久,爹爹就被喊到前面陪皇帝陛下說話解悶去了。 “竇師叔怎么沒同朱師叔他們?nèi)ネ鎯海俊背靥呐吭诖斑呅χ鴨柕馈?/br> 都說了趕路很無聊,朱弦是最不耐煩的性子,好不容易熬了一上午,吃過午飯就跑出去玩了。 現(xiàn)在一看,魏少游也不在了,只有竇淮還留著。 “這四處也沒什么好玩的?!备]淮看了她一眼,這么說道。 池棠張望了一下。 今天的天有些陰,沿途草木凋零,灰沉沉的,景致還不如這數(shù)百里的浩浩蕩蕩來得驚艷。 確實看起來沒什么好玩的,但是朱弦和魏少游兩人還是跑得不見了人影。 “坐車更無聊吧?”她嘟囔著,“這是到哪兒了?” “已經(jīng)過了灞水,還有一個半時辰就能到驪山了。”竇淮說著,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她似乎也覺得無聊了,橫臂靠在車窗框上,懶洋洋地趴了上去,一雙杏眸明如秋水,嬌嬌癡癡地遠望前方。 “你要是覺得無聊,我?guī)愕礁浇肿永锱芤蝗??”竇淮突然問道。 她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沖他感激一笑,搖頭道:“我答應爹爹好好坐在車里的,就不出去了,多謝師叔?!?/br> 竇淮自覺失言,“嗯”了一聲,沉默地別開了臉。 池棠有些不好意思,覷了他一眼,寒暄道:“竇師叔對京兆府的路很熟?” 竇淮眼望前方,淡淡道:“三年前跑過一趟,只是沒來京城。” “那去了哪兒?” “去了藍田……” 竇淮的聲音比較低沉,聽在耳中略催眠。 池棠問了許多路程的問題,如驪山再往東是哪里,會不會經(jīng)過洛陽等等,他都能答得上來。 只不過他的話不多,差不多就是池棠問一句他說一句。 池棠突然記起,他跟朱弦、魏少游說話時似乎不是這樣的,好像跟她說話就略顯沉默。 呃……會不會其實并不想和她說話? 池棠這么想著,又加上有些困頓,便漸漸沒了聲音。 眼皮快搭上的時候,突然,車頂一震,嚇得她一下子驚醒過來。 “快去找個大夫來,有人被蛇咬了!”朱弦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池棠聽得一驚,來不及多問就讓人去請大夫,一面起身打算出去看看。 “你這是哪里撿來的?”竇淮問道。 “路上撿的唄!”朱弦的聲音從車頂挪到了車前,卻被人攔下了,“你干什么?”她不解問道。 “這是姑娘的車駕?!鼻嘁碌?。 竇淮也說:“你要往小師侄面前丟個血淋淋的人?” 池棠正打算開門,聽到“血淋淋”三個字就慫了。 朱弦倒也不強求,只是嘟囔道:“那我這人放哪兒?” 地方總是有的,后面幾輛馬車上的人挪了挪,空出一輛來安置這個受傷中毒的姑娘。 聽到朱弦遠去的聲音,池棠從車窗探出頭來看了一眼,只看到她單手挾了一人,那人身上穿著的是粗布的衣裳,垂下的一只手腕骨細瘦可憐。 沒過多久,馬蹄聲倒行而至。 “怎么回事?怎么受傷的?”車外,池長庭厲聲責問。 池棠忙伸出腦袋:“不是我——”話音戛然而止,池棠呆呆看了一會兒,忽然彎眸一笑,“殿下!” 李儼原本滿目焦灼,被她這一笑,瞬間被安撫了下來,回了她微微一笑,正要開口詢問,卻冷不防被池長庭別開了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