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節(jié)
朱弦目光頓時一緊:“什么消息?” …… 三日后,杜壑登節(jié)度使府。 “靈武并沒有這個傳聞,往東到方渠就打聽到了,可能剛剛傳到方渠附近?!倍袍值?。 池棠按住朱弦,搶在魏少游之前開口問道:“你覺得這傳聞有幾分可信?” 三天前,何必的師妹何止帶來一個江湖傳聞。 傳聞的前因很復(fù)雜,大概就是有個七鳳谷弟子做了許多欺男霸女、禍害武林甚至通敵賣國的事,導(dǎo)致武林正義人士揭竿而起、一呼百應(yīng)、欲除之而后快。 而那位惡貫滿盈的七鳳谷弟子,正是閉關(guān)快一年的竇淮。 池棠當(dāng)然是相信竇淮的,她問的是武林正義人士聯(lián)盟圍攻七鳳谷的事是真是假。 杜壑答得十分保守:“目前看來,六分真四分假,臣已命人繼續(xù)往東打探,消息似乎是從東面?zhèn)鱽淼??!?/br> 池棠聽得一驚。 六分真四分假,那也就是說,真的可能性更大了。 難怪朱師叔找不到原來在靈武郡的同門,大約都收到消息回七鳳谷了。 “我要回七鳳谷看看!”魏少游按捺不住起身道。 說罷,看了朱弦一眼。 朱弦面露掙扎:“我——” “你們先別急!”池棠揚(yáng)聲壓過她的聲音。 朱弦閉上了嘴,魏少游猶豫片刻,也坐了回去。 池棠轉(zhuǎn)向杜壑,道:“竇師叔無疑是被污蔑的,依杜縣令看,有沒有可能和朝廷中人有關(guān)?” 杜壑目光一動,有些意外。 朱弦和魏少游會往江湖恩怨去想,他卻不會。 這樣大規(guī)模的江湖械斗是官府最為忌諱的,如果真的能成,背后必然有官府的默許甚至支持。 只是沒想到太子妃也會想到這里。 “我不知道竇師叔是不是有江湖上的仇敵,但是朝廷中的仇敵我卻知道一個——”說到這里,池棠眸色微沉,“杜縣令或許還記得,去年夏天,我在玉華山被姚氏余孽綁架,混亂中,我用竇師叔的匕首殺死了姚無忌的義女姚十一,后來那把匕首失蹤了!” 杜壑面露驚詫。 這小姑娘居然還殺過人? “姚十一曾以蘇瑾的身份客居梁王府半年多,自她死后,我和竇師叔都曾遭遇過刺殺,雖然還沒有實(shí)證,但我爹和太子殿下都懷疑是梁王所為!” “你的意思是,是梁王要為那個女人找竇師兄報(bào)仇?”朱弦皺眉問道。 如果是梁王指使的,那可比江湖恩怨棘手多了。 “未必是梁王——”杜壑道,沒等朱弦和魏少游松口氣,又補(bǔ)了一句,“或者說,可能不只是梁王?!?/br> 池棠倒抽一口冷氣,忙問:“不只是梁王,還會有誰?” 爹爹和太子殿下都不在,一個梁王對他們來說已經(jīng)足夠驚悚了。 還不止? 該不會是…… 杜壑沉吟片刻,道:“太子妃可曾聽說過平陽長公主?” 池棠看向朱弦:“好像是朱師叔的師父?”她聽太子殿下提起過兩回。 朱弦搖頭:“我沒問過師父?!?/br> 驪山獵場那次她也聽到了,但是當(dāng)時場面太混亂,她沒心思留意。 后來回了七鳳谷,也沒心情回憶這一段,直到現(xiàn)在杜壑提起,才記起了這回事。 “確實(shí)是!”杜壑給出了肯定。 他曾到過七鳳谷,也見過朱弦的師父,甚至受過她的指點(diǎn)。 “平陽長公主是太祖養(yǎng)女,曾受賜國姓,原姓朱,是開國四將中唯一一名女將,曾于前朝末年隨太祖征戰(zhàn)南北,創(chuàng)建威震天下的玄甲軍,”他頓了頓,語氣有些神往,“玄甲黑騎,所向披靡……” 廳內(nèi)三人都面露驚詫。 “平陽長公主的玄甲軍……難道就是太子殿下帶來的那個?”池棠問道。 第484章 太子妃調(diào)兵 杜壑搖了搖頭,道:“平陽長公主的玄甲軍早在太祖建元二年就消失了,不知去處,太子殿下的玄甲軍是不是平陽長公主那一支,還不得而知?!?/br> “但別人可以以為是,對不對?”池棠問道。 杜壑點(diǎn)頭。 這就對了! 池棠忍不住磨了磨牙。 京里那位以為平陽長公主把她威震天下的玄甲軍給了太子殿下,因此龍顏震怒。 他雖然不能把太子殿下怎么樣,但要對付一個江湖門派,也就是使個眼色的事。 杜壑掃了一眼朱弦和魏少游,道:“如果七鳳谷的消息屬實(shí),很有可能背后就是太極宮的密令,從前顧忌長公主手里的玄甲軍,如今見玄甲軍被太子殿下帶走,便無所顧忌,直欲除之而后快!” 魏少游霍然起身,看向池棠時,雖有歉意,態(tài)度卻仍堅(jiān)定:“小師侄,對不住了!師門有難,我不得不走!”說罷,看向朱弦。 朱弦面色掙扎地握著池棠的手:“棠棠,我、我……” 池長庭出征前將女兒交給她,她怎么能一走了之? 可是師門有難,她又怎么能不回? 朱弦只覺平生從未遇到這樣兩難的抉擇,一時急得眼眶都紅了。 “其實(shí)兩位不必著急,”杜壑卻是神色鎮(zhèn)定,“眼下消息還沒確定,不排除調(diào)虎離山之計(jì)。” 朱弦和魏少游都是一愣,朱弦更是下意識抱住了池棠。 江湖上一直有各種傳聞,大多數(shù)都算不得數(shù)。 萬一有人故意放假消息引開她和魏少游—— “不至于調(diào)虎離山吧?”倒是池棠不以為然,“就朱師叔和魏師叔兩個,也算不上虎?。 ?/br> 雖然氣氛不太對,朱弦還是忍不住掐了一下她的臉:“說什么呢?我怎么不是虎了?” 池棠吃痛地“嘶”了一聲,忙改口:“是虎是虎,朱師叔這么厲害,當(dāng)然是老虎!” 朱弦眉頭一皺,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 這姑娘不會是偷偷罵她母老虎吧? 池棠沒有留意朱弦的懷疑,繼續(xù)對杜壑說道:“如果要調(diào)虎離山,我身邊高手如云,光調(diào)走兩位師叔意義不大?!?/br> 杜壑贊同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如此說來,這次七鳳谷之圍恐怕是真的,目標(biāo)應(yīng)該就是平陽長公主和竇少俠?!?/br> 魏少游緊繃著臉道:“事不宜遲,我這就告辭了,”看了朱弦一眼,眼中閃過一抹晦澀,“朱師妹,你還是留下吧,我們都走了,萬一小師侄遇險(xiǎn),怎么對得起池師兄的托付?” 此去兇多吉少,他自是義無反顧,卻不愿朱師妹也—— “你這樣去了也無濟(jì)于事!”池棠倏地起身攔在他面前,“如果是太極宮的意思,你們這樣回去就是送死!” “送死也要回去!”朱弦也站了起來。 她歉疚地看著池棠,眼中隱有水光:“對不住了棠棠,師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必須回去與師門共存亡,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爹的托付——” “我的意思是,你們這樣回去沒用,那你們可以不這樣回去?。 背靥膰@道。 朱弦和魏少游俱是一愣。 連杜壑也露出不解之色。 池棠顧自朝外喚了一聲:“來人!筆墨伺候!” 筆墨準(zhǔn)備好后,其余三人都好奇地圍了過來。 只見她提筆蘸墨,凝神落筆—— 然后突然停住,抬頭找到杜壑,笑得有些尷尬:“我文思不敏,要不杜縣令替我擬個草稿?” 杜壑愕然失笑,并未推讓:“太子妃要寫什么?” 池棠想了想,道:“就說七鳳谷有百姓聚眾械斗,調(diào)——”皺了皺眉,問道,“漁陽附近有什么軍隊(duì)?” 杜壑驚訝抬頭:“太子妃要調(diào)兵鎮(zhèn)壓?” “是啊!”池棠理所當(dāng)然地反問,“要是回樂有這么多江湖人涌進(jìn)來,號稱要血洗誰誰誰家,你作為父母官,難道不鎮(zhèn)壓一下?” “話雖如此,”杜壑眉心微蹙,“可是……倘若七鳳谷之圍背后無人指使,漁陽的長官和軍府都不會坐視不理,倘若有人指使,他們未必肯聽太子妃調(diào)令?!?/br> 簡單來說,調(diào)不調(diào)兵都一樣,反正調(diào)不動。 池棠擺手道:“我不調(diào)府軍,我要調(diào)邊軍!” 朝廷的軍隊(duì)分為三種。 一種是衛(wèi)軍,也稱禁軍,包括天子十二衛(wèi)和東宮六衛(wèi); 一種是府軍,屬于地方民兵; 還有一種是邊軍,是邊防方鎮(zhèn)的常備軍,如靈武郡的定遠(yuǎn)、豐安兩軍,郭涼的姑臧軍,都是邊軍。 杜壑聽得愣了好一會兒,才道:“邊軍恐怕……” 邊軍受命于方鎮(zhèn)節(jié)度使,就更難調(diào)動了。 “上回太子妃能調(diào)動定遠(yuǎn)、豐安兩軍,是因?yàn)槟7铝顺毓淖舟E,調(diào)動河西軍是源于私交,加上突厥來襲情況危急,漁陽的邊軍屬于范陽節(jié)度使管轄,一般只聽詔令、皇太子令及宰相調(diào)令?!狈凑遣粫犔渝{(diào)令。 杜壑自覺已經(jīng)說得既委婉又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