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節(jié)
不過她躲起來了,太子殿下也沒追來,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忽然想起什么,騰出手取了一件東西拿到她眼前。 “這是……”池棠不解。 他笑了起來:“你不記得了?” 池棠搖了搖頭。 太子殿下手里握著的是一把匕首。 給她看匕首是什么意思? “這是去年丟失的竇淮的匕首。”太子殿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高興事,眉梢眼角都染著愉悅的笑意。 池棠恍然。 這把匕首的樣子,她當(dāng)時也沒仔細(xì)看,過了一年多,根本一點都不記得了。 “在梁王府找到的,果然是落在了梁王手上,還有當(dāng)年蘇瑾的那幅畫,也一并在梁王府找到了。” 池棠不自覺又把手從被子里抽出來,接過匕首端詳了一會兒,感嘆道:“都是我連累了竇師叔,殿下,你知道嗎?竇師叔——??!”池棠急忙丟了匕首,把手臂藏了起來。 李儼撿起摔在她身上的匕首,隨手往床邊一丟,問道:“竇淮怎么了?” 池棠紅著臉推了推他:“你先下來,有點重。” 他聽話地翻身下來,躺在她身旁,又伸長手臂,將她連人帶被子攬進(jìn)懷里。 池棠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好,把竇淮被江湖同道污蔑的遭遇一五一十說了一遍,末了嬌嬌央求:“殿下,你一定要幫竇師叔洗清罪名!” 李儼“嗯”了一聲,道:“晉陽這邊處理得差不多了,只等你一到,我們便啟程去漁陽……梁王是皇叔,韋寬不敢動他,孤要親自去一趟,做個了結(jié)?!?/br> “梁王通敵的罪證都有了嗎?” 李儼點頭道:“王黎早就暗中搜集好了?!?/br> 說起王黎,池棠頓時精神一振:“殿下見到王黎了?他是什么樣的人?多大歲數(shù)?長得好不好看?” 她從第一次聽說王黎這個名字,就對這人充滿了好感。 得梁王重用,代表著聰慧能干; 臥底搜集罪證,既智勇雙全,又忠肝義膽; 除此之外,還對衫衫一往情深,不惜賭上前途性命,卻絲毫不求回報! 這樣的良人哪里去找? 現(xiàn)在就只差年紀(jì)和長相了,只要這兩項過了關(guān),就配得上衫衫了! 年紀(jì)很容易就從太子殿下口中得到了確切答復(fù),但問到長相,太子殿下卻斟酌了一下,答道:“相貌端方,有賢者遺風(fēng)?!?/br> 端方還勉強(qiáng)能理解,賢者遺風(fēng)是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卻不肯再答了,只說見了就知道了。 這樣的表態(tài)難免讓池棠有些惴惴不安。 莫非王黎長得讓殿下不忍描述? 兩天后,池棠終于在郊迎的官員中見到了王黎—— 第494章 梁王之死 王黎,河?xùn)|人,年二十三,興和十四年進(jìn)士。 池棠見到王黎的一瞬,突然覺太子殿下那句“賢者遺風(fēng)”形容得太貼切了! 王黎那張臉,確確實實就是一張賢者的臉! 方方正正,慈眉善目,氣質(zhì)謙和沉穩(wěn),讓人一看就肅然起敬。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二十三歲就開始蓄須,乍一看比她三十三歲的父親年紀(jì)還要大,于是也更像那種德高望重的夫子了。 衫衫會喜歡夫子嗎? 池棠回憶了一下蘇瑾和許航的長相,覺得總結(jié)不出衫衫的偏好。 不管衫衫喜不喜歡這一款,王黎總是幫了他們很多。 別的不說,當(dāng)初梁王求娶衫衫的事,就很值得她特別致謝。 結(jié)果王黎這么個端方賢者,一聽她提起那件事就紅了臉,話都說不利索了:“我我、不不,臣、臣當(dāng)初也不、不知陸、陸七姑娘愿、愿不愿意,就、就是怕她不知道……” 池棠看著他這模樣覺得很有趣,笑道:“她確實不知道呢!我們都不知道,所以多虧你了!” 王黎紅著臉,訥訥道:“是、是臣應(yīng)該做的……” 這么喜歡啊…… 池棠有點感動,好奇問道:“你跟我們陸七是怎么認(rèn)識的?” 王黎眼睛亮了一下,但是看看邊上批閱公文的太子殿下,神色又含蓄了一點:“是狀元游街那日……我是最后一名——”語氣微頓,有些靦腆,“七姑娘不認(rèn)得我,是我認(rèn)得她?!?/br> “狀元游街那天我也在!”池棠高興地說。 王黎愣了愣,笑得有點尷尬。 池棠也尷尬了。 她就站衫衫邊上,王黎竟然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好沒面子啊…… 李儼抬眸看了一眼尷尬的太子妃,唇角微微一勾,突然開口:“王卿以為,梁王若得知太原變故,還會有什么應(yīng)對?” 王黎面容一肅,立即從靦腆的青年變成了老成持重的賢臣。 他思索片刻,拜道:“梁王得知殿下救下回樂后,整整一天不食不語,后來得了京城密令,不顧僚屬反對,點精兵赴漁陽,臣以為,梁王——”頓了頓,一嘆,“大約是瘋了……” 瘋了…… 李儼突然怔住。 梁王李熙,二十出頭即牧太原、節(jié)度河?xùn)|,戍邊十多年,不與皇子相交,權(quán)勢、威望,均是宗室第一人。 他絕不是一個沒有成算、沒有底線的人。 但是后來,他的底線消失了,成算也拋棄了。 不顧一切、不擇手段,只想要池棠和竇淮的命。 說是瘋了,一點也沒錯。 親自領(lǐng)兵圍剿七鳳谷,猶如困獸之斗,除了能親眼看到竇淮死外,對梁王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甚至有弊無利。 但他還是去了。 確實是瘋了。 “自蘇四郎失蹤后,梁王性情大變,日趨瘋魔,與從前判若兩人……”王黎低聲說著,面色悵然,“梁王通突厥后,不知是否于心有愧,眼見著日漸消沉,精神恍惚,行事越發(fā)獨斷,若非如此,太原諸將也不會與他離心——” “臣以為,殿下此去漁陽,梁王不會再有什么自救的心思和手段,只是還需警惕害太子妃之心不死……” …… 為了王黎這一聲警惕,梁王還沒被包圍,倒是池棠先被包圍了。 還沒出晉陽城就被包圍了,一路圍到漁陽七鳳山下。 “你乖乖待著,等明日爹爹拿下李熙的狗頭,回來接你進(jìn)七鳳谷玩!”池長庭惡狠狠地囑咐道。 池棠憂心忡忡地看著他:“爹爹,梁王畢竟是皇叔,你別總惦記著陣前殺他——” “就是因為他是皇叔,才要陣前殺他!”池長庭冷哼道,“陣前才刀槍無眼,等他被抓起來就來不及了!” 池棠一愣,覺得還挺有道理,便改口道:“那你跟殿下說一聲唄?” “我當(dāng)然會說!還用你提醒?”池長庭自然不會承認(rèn)自己是想偷偷摸摸下手。 不過說一下也無妨。 李熙幾次三番陷阿棠于險地,李儼要是攔著不讓他報仇,這輩子和下輩子都別想娶阿棠! 父女倆正說著,太子派人來了:“殿下有請?zhí)渝?!?/br> 池長庭看了看天色,不由皺眉。 天都快黑了,李儼這廝請阿棠過去干什么? 不行!他也要去! 李儼看到池長庭倒沒什么意外之色,朝他淡淡一點頭,道:“梁王已畏罪自盡。” 池長庭一愣,心中大恨。 竟然自盡了! 范陽節(jié)度使韋寬雖然奉了皇太子令來護(hù)衛(wèi)平陽長公主,卻也不敢對梁王怎樣,只是讓靜塞軍和梁王所領(lǐng)的河?xùn)|軍在七鳳山下對峙。 李儼率軍趕到后,先是派了使者前去召見。 倘若梁王不來,就會再派人去叱問。 叱問無果,再動兵。 結(jié)果梁王一召就來了,乖得不像鬧了這么久的反派。 梁王奉令來拜見太子后,與太子密談約一個時辰后就自盡了。 “你殺的?”池長庭壓低聲音問道。 李儼搖頭:“確實是自盡?!?/br> 但是畏不畏罪,他也說不準(zhǔn)。 池長庭蹙眉道:“殿下怎么說得他自盡了?”親手殺了多好? “是他自己早有死志。”李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