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節(jié)
馮翊大長公主雖然陪同謝婉一起進(jìn)宮,卻從頭到尾也沒說過兩句話,此時,仍是面無表情,不知喜怒。 更不知回到謝府后,會如何對待今日自毀名聲的謝婉。 蕭琢輕嘆一聲,收回目光,低聲道:“后續(xù)還需要過審,但不必再入獄了?!?/br> “不必入獄?”薛箏驚訝地看向謝婉。 謝大姑娘竟然這么拼?一己之力把蕭琢救出來了? 正這么想著,視線卻被一堵身軀擋住了。 目光稍抬,看到的是韋凝之似笑非笑的面容。 薛箏心中一沉,這廝怎么也在?莫不是又進(jìn)去落井下石? “韋將軍向陛下進(jìn)言,說既然證據(jù)不足,不應(yīng)羈押入獄?!笔捵连F(xiàn)在不止神色復(fù)雜,心情也是相當(dāng)復(fù)雜。 送他入獄的是韋凝之,救他出獄的還是韋凝之。 這到底該不該謝呢? 薛箏皺眉看了一眼韋凝之,同蕭琢道:“如此也好,回去好好將養(yǎng),不要掉以輕心。” 蕭琢含笑稱是。 正被兄長攙扶著要上車,卻聽身后語聲清甜喚道:“蕭五郎留步!” 回頭,見太子步輦前,池太子妃正快步朝他走來。 走到跟前,卻不直接開口。 薛箏默默行了一禮便離開了。 隨后是韋凝之、謝婉。 直到蕭鏤也退開數(shù)步,池棠才悄聲開口:“剛才還有個魏王妃人選沒說——” 第527章 我受不了這委屈 窗映一叢蘭草,綠鼎瑤琴墨香。 蘭是珍稀的素冠,琴是絕品的獨(dú)幽。 既雅且貴,一如主人。 因失了官職,蕭琢一襲白衣見人,然容色皎皎,比之著官服時更添名士卓然之態(tài)。 “傷怎么樣了?”薛箏接過他遞來的茶盞,問道。 蕭琢微微笑道:“些許小傷而已,太子殿下派了東宮御醫(yī)來看過,確實(shí)無礙?!?/br> 薛箏點(diǎn)點(diǎn)頭,道:“有謝大姑娘為證,這個案子再審幾次也翻不出天,過后,太子必不會虧待你,我便提前賀五郎升遷之喜了。” 蕭琢含笑道:“多謝?!?/br> 薛箏垂眸看著自己捏在杯沿上的手指,道:“既然如此,你也不需要聯(lián)姻了。” 蕭琢的目光也落在她的手指上,沉默稍許,神色溫存道:“確實(shí)不需要了,但我許過的依然算數(shù)?!?/br> 薛箏抬眸看他,突然問道:“你喜歡我嗎?” 蕭琢頓時紅了臉,磕磕巴巴道:“郡、郡君聰慧機(jī)敏,不拘小節(jié)……我、我自然是、是敬慕的……” 薛箏笑了笑,道:“說實(shí)話,你為了前途想娶我,我覺得還可以,畢竟是你求著我;但是為了守諾要娶我,我覺得委屈,好像我沒人要似的?!?/br> “我不是這個意思!”蕭琢急得站了起來。 “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薛箏笑道,“但是我是這個意思!” “我薛箏是什么樣的身份、什么樣的性子,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也是我現(xiàn)在有些難處,要放在一年前,就是你跪下求我,我也——”目光一閃,撐起下巴笑吟吟看他,“我也得考慮考慮!” “可我再有難處,就算掉入泥沼里,也得是別人求著我,否則,我可受不了這委屈?!?/br> 蕭琢慢慢坐了回去,神色有些怔忡。 眼前的姑娘是笑著的,姿態(tài)驕傲。 卻令他想起三年前那個哭著的小姑娘。 ——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了,你只是為了負(fù)責(zé)而娶我,那我該怎么辦? 其實(shí)他一直不懂。 他守諾而娶,自然會待她好,將她捧在掌心,愛她護(hù)她,竭盡所能。 為什么她們都不屑一顧? “守諾,不是應(yīng)該的嗎?”蕭琢低聲問道。 “守諾是應(yīng)該的,你也沒做錯!”薛箏笑道,“但是你只是做了你該做的事,和別人有什么關(guān)系?”眸光一轉(zhuǎn),想了想,又笑道,“如果是我的話,更喜歡看到你明知不該,卻還是為我去做?!?/br> 蕭琢怔怔不語。 薛箏站起身,道:“既然你已經(jīng)不需要聯(lián)姻了,我也不想占你便宜,我們的約定,就此作罷吧!” 蕭琢抬頭看她,突然想起昨日離開宮門時,韋凝之騎馬跟在她車后的情形,心中一嘆,點(diǎn)了點(diǎn)頭。 …… 出了蕭府大門,上車,才安靜了不足半刻鐘,就聽到車外多了一道跟隨的馬蹄聲。 薛箏閉目假寐,假裝沒聽出來。 “薛郡君這是探望情郎去了?”車外的人陰陽怪氣地問道。 薛箏嗤笑一聲,沒有理睬。 “不過兩鞭子而已,這么點(diǎn)小傷都受不住,蕭五竟柔弱成這樣?”語氣更尖酸了。 薛箏聽得皺眉。 她雖然拒絕了蕭琢,但也知是自己心氣太高,對蕭琢這樣的翩翩君子還是很有好感的,聽不得別人這樣詆毀,忍不住反唇相譏:“比不過就背后傷人,韋凝之,你要不要臉?” 車外鞭聲響起,卻是抽在了車廂上。 薛箏眼皮抽了抽。 幼稚死了! “我沒讓人給蕭五用刑!”車外韋凝之冷冷說道。 “我知道。”薛箏淡淡道。 那天消息傳來時,韋凝之也一臉驚愕。 她后來冷靜下來想想,韋凝之沒必要裝模作樣,畢竟剛撂過狠話,真是他做的,應(yīng)該洋洋得意才是。 “你知道?你知道還生什么氣?” 薛箏嗤笑道:“我沒生氣,我就是不想理你!” 話音剛落,便覺車子震晃了一下。 薛箏忙扶著車壁坐穩(wěn),隨即見車門簾子掀起—— “我有話同你說!”韋凝之冷冷道。 “有話就說!”薛箏皺眉道。 大約是車門被擋住的緣故,令她心生局促。 韋凝之將身子也擠了進(jìn)來,目光冷冷一掃:“都出去!” 車?yán)锒际茄~的侍女,豈會聽他指揮?自然無人動作。 薛箏只管冷笑不語,心中暗爽。 韋凝之笑了笑,擠進(jìn)來坐下,懶洋洋往后一靠,道:“前日兩儀殿中傳出了——” “你們都退下!”薛箏道。 韋凝之將雙臂枕在腦后,看著一個個下車的侍女,唇角微勾,仿佛有些得意。 幼稚! 薛箏忍不住在心中鄙夷,口中淡淡問道:“兩儀殿傳出什么了?” “傳出了諸王正妃名單!”韋凝之倒沒有故作玄虛,只是眼里依稀幸災(zāi)樂禍,“魏王妃定的是謝家那個大姑娘!” 薛箏吃了一驚。 驚得不是謝婉被選為王妃。 謝婉曾經(jīng)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選,宮里宮外都對她贊不絕口,被選為王妃并不值得意外,頂多覺得委屈了她。 薛箏吃驚的是,謝婉被配給了魏王李修。 把曾經(jīng)的太子妃人選配給魏王,這個涵義很是深刻啊…… “昨天謝大這么豁得出去,就是沖著蕭五吧?蕭五這風(fēng)流債吊著,你也耐煩跟他糾纏?”韋凝之挑唆道。 薛箏睨著他道:“糾纏什么?謝婉再怎么豁得出去也沒用,只要我愿意,蕭琢就在我手心里攥著,誰也動不了!” 韋凝之目光一沉,驟然傾身向她。 車內(nèi)就這么點(diǎn)地方,他上身傾壓過來,輕易將她困在角落里。 車早就停下來了,停在了鬧市區(qū),周圍的喧囂正好掩蓋車內(nèi)的動靜。 “你不就是想找個人幫你?”韋凝之俯視著她,蠢蠢欲動,“又何必非要蕭五?” 這么明顯的暗示,薛箏怎么會聽不懂? 她冷笑一聲,道:“我不用別人幫我!” 蕭琢那一次,是正好撞上了她心亂如麻。 這樣急匆匆把自己嫁了,豈是她薛箏的行事風(fēng)格? 韋凝之以為她認(rèn)定了蕭琢,怒氣上涌,便將她按在車壁上狠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