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節(jié)
他說著,將她的身子扳轉(zhuǎn)過來,居高臨下審視著她。 朱弦特別無辜地眨了眨眼:“我不知道啊!我又沒去!” 池長庭笑了笑,喚來仆從,去請池棠一起用膳。 池棠來得很快,一來就用看叛徒的眼神看著朱弦。 礙于池長庭在場,朱弦只能盡力用眼神表達自己的無辜。 “你今天怎么遇上杜寧的?”池長庭假裝沒有看到兩人的眉來眼去。 沒有問杜寧送信的事,池棠松了一口氣,老老實實將城門口發(fā)生的事說了一遍,還特別提到:“殿下理都沒理她!” 朱弦眼皮跳了跳。 太子信里寫了什么?看把棠棠哄得多乖! 池長庭也打消了疑慮,滿意地點點頭,招呼女兒坐下吃飯。 池棠一邊落座,一邊道:“對了爹爹,殿下邀我明天出去玩——” …… 太子殿下讓人送來的,正是杜寧邀約的那封信。 信的末尾才是太子殿下的字。 就五個字:阿棠同去否? 池棠捧著信高興得在榻上滾了半天,待冷靜下來想想,覺得太子殿下是想去的,否則他可以直接拒絕。 因為有去的理由,又不想同杜寧私下見面,才邀她一起。 哎……殿下實在太貼心了! 那就去唄! 第二日,池棠依約到時,太子殿下已經(jīng)來了。 “人呢?”池棠往屋里搜尋了一下,沒發(fā)現(xiàn)杜寧。 “在隔壁,”李儼道,“等你到了再讓人喚她過來問話?!?/br> “問話?” 李儼點了點頭,拉著她在身旁坐下,隨手拿了茶盞喂她,道:“昨天那封信右下角有個標記你看到?jīng)]?” 池棠忙回憶了一下,吃驚道:“我以為是不小心蘸了墨點!” 李儼微微一笑,道:“顏松筠離任前,派了一批探子去洛陽,那批探子呈報的信件,就是用這個標記,杜氏恰好從洛陽而來,或許與我們在洛陽調(diào)查的事有關(guān),孤便見她一見?!?/br> 這解釋得池棠心里熨帖極了,見左右無人,便鉆進他懷里使勁蹭了蹭。 也不知說什么好,便“殿下”、“殿下”地喚著,軟軟綿綿,喚得李儼心癢難耐。 正想捉起她溫存些許,她卻突然抬起頭來,正色道:“請元夫人過來吧!” 雖然她很好奇顏先生在洛陽調(diào)查什么事,但正事要緊,等太子殿下問完話再說也不遲。 李儼已然握在她腰上的手捏了一下,隨后松開,淡淡道:“傳杜氏!” 杜寧進屋看到池棠時,明顯愣了一小陣,隨即若無其事地行禮。 禮罷,開門見山道:“殿下要查含嘉倉的話,我正好知道一些——” 第547章 老實交代 “周儀挪用那么多糧食做什么?” 杜寧離開后,池棠立即放下滿身“我什么都懂”的姿態(tài),憂心忡忡地問太子殿下。 然而太子殿下也只是搖頭:“顏松筠南下,便是為查這批糧食的去向?!?/br> 顏松筠還只是猜測問題出在洛陽含嘉倉,杜寧則證實了這點。 去年秋天,含嘉倉應(yīng)入庫三百萬石糧食,實則少了一百萬石。 這一百萬石連糧倉的門都沒進,直接從通濟渠走水路被運走了。 據(jù)杜寧所言,運糧的那批人都是外鄉(xiāng)來的,無聲無息出現(xiàn),無聲無息離開,至今沒能查到來源。 “他把糧食運去江南了?”池棠記得顏松筠是去江南赴任了。 江南…… 不會又跟當年的姚無忌有什么關(guān)系吧? 姚無忌都死了多久了?還有完沒完呢? 李儼道:“通濟渠流經(jīng)河南、淮南、江南,也可能在途中卸貨,轉(zhuǎn)陸運。” 周儀私挪糧食,可能有兩個用處。 一是貪墨,賣糧以換銀;二是軍用,私下練兵。 如果是貪墨,其實可以緩緩圖之,沒必要等不及入倉就運走,民間也沒有糧商膽大到一口氣吞下這么多官糧。 所以很可能是用作軍糧! 秘密挪用官糧,秘密訓(xùn)練私兵! 從去年秋天開始算,已經(jīng)練了半年多了。 會選在什么時候發(fā)難? 李儼看著面前的女孩兒。 她正趴在桌上,手指蘸了茶水,專心致志地在桌上涂畫。 指甲上沒有涂丹蔻,晶瑩粉嫩,圓潤可愛,如孩童般涂畫著,畫出的通濟渠流經(jīng)圖卻與他手里的輿圖相差無幾。 李儼捏住她的手指。 她抬起頭,詢問地看著他。 李儼握住她的手,送到唇邊,含住她蘸了茶水的手指,慢慢地舔舐干凈。 池棠驀地紅透了臉:“殿、殿、殿下?” 這、這、這也太突然了吧? 為什么這么突然勾引她? 他們不是正在談非常嚴肅的正事嗎? 李儼吻了吻她的手指,道:“這批糧食不會運到江南那么遠,”在江南練兵,遠水救不了近火,“很可能就在河南境內(nèi)上岸了。” 他也用手指蘸了茶水,在她畫的通濟渠流經(jīng)圖上圈一塊:“大約就在這里!” 算算日子,顏松筠也快到這塊了。 如果皇帝真的秘密練兵,打算突然發(fā)難,那最可能選擇的節(jié)點應(yīng)該就是他大婚之日! 他必須在大婚之前查清這支秘密軍隊的下落! “咦?”懷里的女孩兒抽回自己的手指,指了指他剛剛?cè)Φ哪菈K,“這里好像是陳留???” 李儼倒還沒注意到,經(jīng)她提醒,又看了一眼。 確實,他圈的那一塊包括了三個郡,其中之一就是陳留。 陳留郡,可不就是他家太子妃的祖籍? “要不讓我爹派人回去一趟?”池棠興致勃勃地想為太子殿下分憂解難。 李儼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那姑娘便笑得酒窩也露了出來。 李儼正要去戳她的酒窩,手指觸到臉頰上,酒窩卻突然不見了。 “話說……元夫人怎么會知道這些?”池棠假裝隨意問道。 “三年前,元歆母孝丁憂,杜氏便隨夫回洛陽守孝,元氏是洛陽世家,洛陽的事他們總是要熟悉一些?!?/br> “那怎么不是元氏或者魏縣侯來說?” 李儼啞口無言。 不管杜寧是怎么知道含嘉倉的事,今天來見他應(yīng)該是自作主張,至少瞞著元歆。 “殿下答應(yīng)元夫人的邀約,就是為了這件事?”池棠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杜寧只是信上有個記號而已,就值得太子殿下親自接見?東宮沒人了嗎? 李儼見她滿眼都是“你老實交代”的催促,忍不住笑了幾聲,摟著她道:“不是,這件事自有人負責,何須孤親自過問?只是這信被李式偷看了去,又轉(zhuǎn)告給何必,孤覺得太子妃可能也知道了,又確實有些前因,索性如此安排一番,以免讓太子妃誤會?!?/br> 池棠有點臉紅:“殿下怎么知道……” 李儼笑道:“李式一心向著你,不如今后就專門負責護衛(wèi)太子妃?” “不!”池棠正色拒絕,“我要留他在殿下身邊監(jiān)視殿下!” 李儼哈哈大笑:“好!那就監(jiān)視孤!” 既然說起這事,該問的還是要問的—— “我聽說杜大姑娘作太子妃是殿下親自點頭的?”池棠睨著他問道。 何必在外面說的話,她也偷偷聽著了。 李儼點頭,道:“當年只要是陛下與諸相擇定的太子妃,孤都無異議?!?/br> “春宴上贈花?” 李儼蹙眉:“什么花?” “何叔叔說,有一年曲江春宴,殿下折了一枝花送給杜大姑娘,他忘記是什么花了。”池棠撇了撇嘴,有點酸。 李儼皺眉想了想,搖頭:“孤沒送過,曲江春宴的花,孤只給過新安,薛十二都沒給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