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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兒,你可知,朕心悅你。 有司天命 第193章:番外〔裴冉汐〕 人如風后入江云,情似雨馀黏地絮。 《玉樓春middot;桃溪不作從容住》 握著書卷,我斜倚在半山的涼亭,侍女乖巧煮茶,花香與茶香沿著春風吹落千里,漫山遍野的梨花開的絢爛,層層疊疊的白,一朵一朵盛開。 炙熱而凄涼。 我起身,山風迎來微雨,細細的飄落,沾染白色梨花,自花心滾落,如美人垂淚,清涼的,純潔嬌弱的,憐惜。 漫山遍野的花海,我著了一身白衣,青絲如瀑,粉黛未施,山風微雨,絲絲涼意透過輕薄的長衫滲進骨里。 放下手中書卷,我抬眸,望向遙遠東方,煙雨蒙蒙,淚眼朦朧。 我叫裴冉汐,是先帝的妃子,被陷害至家破人亡。曾經冷宮七年非人的折磨,差點讓我瘋魔。 在繁華的天朝,裴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支。為了家族昌盛,我被送入后宮為妃。族人對我寄予厚望,父母卻在進宮前夜相擁痛哭。 他們只有我一個女兒,裴家只有我一個嫡系。 哪怕并不情愿,我還是入了宮。 不求隆恩盛寵,只愿家族平安昌盛。 但事與愿違,裴家整個族系,都因我而誅。 冷宮的七年,恨如附骨之蛆般剜心刺骨。我發(fā)誓做鬼也不會放過墨家,放過整個皇室,可午夜夢回,心境卻只有孤寂與荒涼。 遇見他是意外,喜歡他也是意外。 他叫洛塵,在最孤獨而絕望的時刻,他給了我此生最大的痛苦,也給了我煥然新生。 我不知道愛情是什么,但在那些孤寂迷茫的日子里,白衣淺淡的溫柔,像三月春風吹過心底,欣起淡淡漣漪。 在欽天殿那些夜晚,常見他立于殿前獨自仰望星空,月光拉長的背影,如隔了千山萬水般的難以觸碰。 欽天殿常是冷清,他亦是冷清的,沒有親人,唯一的朋友卻是敵人。 我試圖接近他,然后被他送走遠離。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況且我這樣的身份,本就配不上他,我一直都知道。 三年前,他給了我一筆錢財,讓我離開欽天殿,離開皇宮,永遠不要回去。 他的眸里,從來沒有我的身影。 我離開皇宮,沒有家族,帶著他的玉佩,四處漂泊,最終定居于這個名為梨花鎮(zhèn)的小鎮(zhèn)。 這是一個種滿梨花的小鎮(zhèn),我用他給的錢,買下郊外所有的地,種滿梨樹,在山間建造涼亭,飲酒煮茶,彈琴頌詩。 他白衣輕塵,精致的眉眼全是淡漠。 我常會畫各種畫,畫他的各種身影,可從未想象過他龍袍加身。 他登帝,總有人不服。我能聽見那些惡意揣測的詞句,但我知道,他其實并不在意那個皇位。 他的人生就像桓橫的星空一樣虛無,他沒有找到生命的意義,就如失了靈魂。但對權勢,他并不上心,后來,他果然退出,將皇位還給皇室。 聽聞他喜愛梨花,我便故意種下這花開千里。 我望著東方天朝的方向,三月春風起,煙雨蒙蒙,淚眼朦朧。 終曰兩相思,為君憔悴盡,百花時。 洛塵,我在等你。 有司天命 第194章:番外〔洛塵2〕 墨朝九十七年,晴妃的孩子年滿十六。 他生日的這天,我并沒去上朝,而是留下墨幽的遺詔,脫了龍袍,換上白衣,沒昭告任何人,獨自離開天朝,歸隱山林。 高處不勝寒,帝位并非我想要,而十六年漫長空虛的生命里,依舊是星空寥落的孤寂。 我想,我應該去尋找什么。 離開天朝前,我去了皇陵。 墨靈與墨幽的墓靠在一起,在夕陽的余暉里渡上層淺淺的金黃,灑落出溫暖的味道。 我將腰間的玉佩取下,那是皇室墨玉,上面龍飛鳳舞雕刻著一個繁體墨字,大氣磅礴。 陛下,屬于墨家的東西,已經還回。 黃昏的陽光爬上籬墻,我抬眸,殘陽如血,忽然有種解脫的釋然。 墨幽,其實我并不欠你。 猶記得那晚他漆黑的眼。 他說:洛塵,朕輸了。 彼時他的眸看向窗外,而不是我,他輸給的是墨靈,是自己無法反抗的感情。 那是他唯一一次有求于我,留下皇室墨玉與遺詔,只為見墨靈最后一面。 洛家世代忠心,但墨靈拿出的那些淋漓罪證卻讓我心寒。所以我改變原有策略,步步為營,無聲無息達到目的。 當年的事若重來一次,我依然會那么做。 但我并不是長久的帝王。 我答應墨幽,會還天下于墨家。 離開皇陵,離開天朝,白衣出塵,在流落的路上,百姓議論紛紛,墨室新帝登基,國師下落不明,欽天殿被毀,全國范圍內搗毀禁止占卜巫術等邪教異端。 我果然遭到新帝追殺,哪怕我培養(yǎng)了他十六年。 洛家世代清明,卻被歷代皇室忌憚猜疑,在背后殘忍的打壓傷害。 我忽然想笑,心底無盡悲涼。 洛家選錯了君主,而我迷失了方向。 并不是所有人都熱衷權勢。 春日的夜,細雨朦朧,沿著窗欞滑下,微微涼意驚起遠處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