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所長站起身來，從警服胸兜里摸出煙盒，滿臉堆笑，“小謝，小黃，辛苦了。過來抽煙。小黃你做記錄。謝東你坐那歇歇，喝點水。瞧你這臉！論打架呀，準保你打不過這個南鐵心?！?/br>
    “我是公安民警，怎么能知法犯法，故意去打架！是吧？所長?！?/br>
    謝東訕笑著吸了幾口煙，小步走到游所長和秦中琪身邊，輕聲匯報了數(shù)句，然后走到二人身后的木椅前坐了下來，喝水抽煙。

    游所長坐回椅中，沉著臉厲聲喝問：“知道你為什么到這里來嗎？南鐵心，坐端正，把腿放好。是不是想要我們給你腳上帶上鏈子？”

    等了片刻，見南鐵心悶聲不語，他又大聲叱道：“南鐵心，裝什么啞巴！怎么不說話？”

    南鐵心依舊垂頭不語。

    稍后，秦中琪正顏問道：“小南，你在七分廠當焊工，技術還不錯，沒錯吧？民警同志依法傳喚你，你卻出手傷人，這就是拒捕。我們可以依法對你實施刑事拘留處置，你可要好好地想清楚后果?！?/br>
    南鐵心抬起頭木呆呆瞅著秦中琪，不服氣地大聲反問：“我在家睡覺，你們憑什么抓我？”

    游所長高聲喝問：“你這種人，平常我都不會用正眼瞧你！自己說吧，為什么逃跑？為什么拒捕？”

    南鐵心氣沖沖答道：“我怎么知道！我還想問你們呢！”

    聽了這話，四名公安全都不由心中發(fā)笑。

    “你這愣頭青！”

    老游強忍笑意，黑沉著臉，“你不知道自己逃跑的原因，那你為什么要跑？”

    “……我想跑就跑，怎么啦？”大概十多秒后，南鐵心冒出一句。

    “你與韓素芳曾經(jīng)是戀人吧？據(jù)聞韓素芳長的非常漂亮，那你為什么和她分手？難道你不喜歡韓素芳？”

    秦中琪曲線迂回，轉(zhuǎn)彎抹角反向詢問。

    “不是我不喜歡韓素芳，是那個葉楓插腳進來。他長相好，是個小領導，家里又有錢，韓素芳就跟了他，就這么回事?！?/br>
    秦中琪道：“哦，那這位葉楓是個什么樣的人呢？人品怎么樣呀？”

    “不怎么樣……反正就那么樣，招女人喜歡唄，心眼挺多，會討女人歡心。”

    秦中琪微笑著問：“聽說你和葉楓打過架，為什么呢？是他來打你？還是你去打他？”

    南鐵心兩眼直直盯視秦中琪，口中慢慢回答：“當然是為韓素芳跟我分手的原因。是我打他，他當時只是招架，沒敢還手，可能是心中有愧吧？不過，真正硬打起來，他打不過我，他就是個子比我高一點?！?/br>
    他答話的聲音已然平靜許多。

    秦中琪彷如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這樣呀，那你現(xiàn)在肯定痛恨葉楓吧？還有韓素芳，你肯定也恨她吧？畢竟是她貪慕虛榮，棄你而去?！?/br>
    “還恨個鬼呀！人家娃娃都生出來了！”

    南鐵心來回瞅視秦中琪和游所長，目光游動不定，“你們該不會懷疑我，偷了韓素芳的孩子吧？”

    秦中琪其實一直緊緊盯視南鐵心的神態(tài)和表情，此時察覺南鐵心似乎是反而松了一口氣，神情倒不似先前那般緊張猶疑，心內(nèi)疑惑陡然而生。

    他想了一想，沉聲言道：“我們現(xiàn)在每個人都懷疑。說說二十七號凌晨三點至凌晨四點三十，這段時間，你在何處？在做什么？何人可以作證？”

    南鐵心張口即答：“就在我的單身宿舍里睡覺唄。我一人一間房，沒人可以作證?！?/br>
    瞧見秦中琪的眼色，老游接過訊問任務，“你幾點鐘睡的覺？睡覺之前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等了一會見南鐵心不回答，他提高嗓門追問道：“怎么不說話？剛才不是隨口就答出來了，這會想這么久，心懷鬼胎吧？”

    “我沒有偷韓素芳的孩子，分手都幾年了，我對她早就死心了，怎么會去盜竊嬰兒?！蹦翔F心大聲叫喊起來。

    秦中琪高聲呵斥：“你喊什么？這里是派出所！我是刑警！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了？老老實實的回答問題。”

    南鐵心瞅瞅秦中琪，頭又微垂下去，聲音也低落下來，“大概是凌晨兩點開始睡覺吧，先前一直在同車間的汪啟龍家搓麻將。你們可以去問趙二娃，我回宿舍后他來敲過我的門，找我借打火機，他的打火機沒氣了。他的屋離我的房就隔了兩扇門?！?/br>
    游所長問道：“以后的事情呢？”

    “我就睡著了，一直睡到將近早上八點鐘才睡醒。想著上班反正要遲到，就跑到樓下小賣部，給車間主任呂帆打電話請了一天假，順便買了幾個包子吃了，然后回到宿舍繼續(xù)睡覺，直睡到下午三點多鐘才醒來，就是這樣?！?/br>
    秦中琪問道：“你沒有手機？”

    “沒有手機，連傳呼機都沒有過。我爸是這個廠的正式工，我媽是農(nóng)轉(zhuǎn)非來的，我是沾我父親的光才進到這個廠里，老家在農(nóng)村，經(jīng)濟條件不好，沒什么錢?？峙逻@也是韓素芳離開我的重要原因吧！”

    秦中琪審慎問道：“你會開車吧？”

    “警官，別開玩笑了，手機都買不起，還會開車嘛！我不會開車。坐車倒是坐了無數(shù)次?！?/br>
    秦中琪繼續(xù)問道：“從凌晨兩點到早上八點之間，你一直在睡覺吧？沒有出去過吧？”

    “當然沒出去過，一直在睡覺。”

    秦中琪微笑著問：“確定嗎？期間你上過公共廁所吧？”

    “上廁所！沒上過廁所，一直睡覺呢，確定確定。”

    一臉若無其事表情的秦中琪，慢聲而語：“可是趙二娃下半夜三點來鐘，又敲過你房門，還是找你借打火機，你怎么不給他開門呢？”

    南鐵心雙目直直看向秦中琪，坐立不安聲音輕微：“我是睡死了，沒聽見?！?/br>
    “可是趙二娃又說了，凌晨兩點多鐘聽見有開門聲音，他就悄悄打開房門偷偷窺視，結(jié)果看見你服裝整齊，一個人下樓去了。南鐵心，這個你怎么解釋呀？”

    秦中琪笑著問，神態(tài)頗為悠閑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