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雪與美

    涼月梢頭掛，暖煙街檐旋。

    朦朦夜色下的喧喧人群里，兩縷纖姿靚影倚立在河灣石欄前。

    她們婉雅身畔，清風(fēng)纏繞。她們韶曼身上，流光輕舞。

    笑靨如花俏生生的方雪美，明眸飛光俏語連聲：“……文藝演出很精彩，但是比不上這滿河的迷彩花燈好看，好美呀！真是漂亮！美聯(lián)阿姨，你看，波上明幻燈對那水中夢幻影，燈影兩重天，就像我們倆。”

    微波蕩漾迷光流閃的河道里，密聚成片紅里透白的荷花燈，或佳偶依連，或獨(dú)離思戀，漂蕩在一流清水之中。

    水之上，瓣瓣花唇迷幻；水之面，裊裊光影虛靈。

    一身白衣的夏美聯(lián)，人如水月頎然窈立。她慈藹清純的眸回視著雪美清美嬌柔的臉，含笑許許緩緩而問：“怎么個(gè)像法呀？雪美?！?/br>
    一件青綠長裙裹附著雪美玲瓏之軀，美似云煙倩若碧柳。她的俏麗雙眸頻頻眨動，無限婉逸無限靈雅嬌憨道：

    “你是波上燈，我是……要不你是水中影，我是……反正就是那么個(gè)像法，燈影不相離的像法?！?/br>
    “呃！”

    彩芒映眸瞳瀅花光的美聯(lián)，她俏倬的顏煥然一笑，潤美的唇發(fā)出清清亮亮幽幽含情的聲、溫溫和和愛意親親的語：

    “其實(shí)雪美你風(fēng)華正茂、花開盛夏，恰配那波上明燈。我已是昨日黃花、半枯殘葉，就做那水中虛影好了。”

    黑亮長發(fā)宛如瀑流傾然瀉下的雪美，羞喜滿顏柔聲地說：“美聯(lián)jiejie，我倆再去買盞荷花燈來放吧。不讓爸爸mama他們來瞎摻和，就我們倆單獨(dú)放，跑到一邊去放。這盞燈，只寄托你和我的心語心愿。”

    美聯(lián)眼瞼微闔眸光澄和，淡淡然輕輕語：“行。只是需你去給他們說，我是不會開這個(gè)口?！?/br>
    雪美及腰秀發(fā)輕然一甩搖頭一笑。漫漫光影飄飄柔風(fēng)圍繞下的她，她嫣然含媚的美俏一笑，似迷心的裊裊飛雪，若銷魂的盈盈落花，笑來脆脆之聲歡歡之言：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我的話，誰敢不聽，不聽打手板，包括那個(gè)小弟弟。”

    美聯(lián)舒眉一樂，柔聲溫語：“那你去說吧，我就在這等你?！?/br>
    “你等著，等我哦?！?/br>
    長身玉立的雪美，輕盈邁步婀娜而行，穿過叢叢人群向前方稍遠(yuǎn)處的子建、邱燕等人走去。

    “mama，她們在放燈了?！鄙倌赅嵅ㄟB續(xù)扯動著邱燕胳膊。

    他的左臂高高抬起。

    吳雪子建等眾人眼光俱都隨之望去。

    前方，妍妍光波幻海里浮動的一點(diǎn)凄迷燈花，悠悠伴隨著兩抹幽妍花影。

    悄如：斷心人憐斷情花；悄似：斷魂影戀斷紅燈。

    虛迷月光下，暗沉堤壩旁，清透流水邊，青石階梯上，放流荷花燈的雪美直起腰身，與美聯(lián)并肩而站。

    盈盈清風(fēng)中，煙煙光流里，一綠一白兩道婆娑花姿、姽婳倩影，楚楚雅雅婉婉約約筆立于石梯之上，兩束虔誠的暄暄眸光牽送著幻彩花燈。

    迷骨花迷幽，吳雪目光柔柔，顏亦歡喜開口，然而迷惘隱露。

    迷魂影迷轉(zhuǎn)，子建微笑連連，唇獨(dú)閉樂自顯，只是迷愁輕現(xiàn)。

    碧麗流水中，一盞寄附兩情兩意的荷花燈，隨著漫漫微波徐徐蕩去。

    “美聯(lián)阿姨走了，回城里酒吧去了，才給我打來的電話，桌上還留有字條。”

    雪美滿臉不悅悄然落座餐椅上，惆悵失落的目光轉(zhuǎn)向酒店大窗。

    花格窗面晨曦隱透，依稀葉影微然搖曳。

    吳雪稍微一愣，喉嚨里微聲嘀咕一句，“回去了！”

    家人在旁，沒有多余時(shí)間容她細(xì)思。

    吳雪隨即出言掩飾，“就是，你美聯(lián)阿姨，昨晚就對我說過了，說是酒吧里出了點(diǎn)事，要急著趕回去處理。雪美，快陪奶奶吃飯，給奶奶拈菜呀。飯吃完了我們就去江津玩耍，好嗎？”

    心思靈轉(zhuǎn)的她，微瞥一眼旁座頹靡又落寞的子建，轉(zhuǎn)頭背向雪美微聲提醒：“你呆著個(gè)臉做什么？雪美就在跟前呢！”

    她又轉(zhuǎn)向邱燕問道：“燕子，小鄭娃起床了嗎？”

    “不管他，昨晚玩得晚，讓他再睡會。我可餓壞了，吃完早餐我就回房看他?！?/br>
    邱燕的目光，時(shí)不時(shí)瞟向身側(cè)的方子建和溫霞。

    方子建聞言勉強(qiáng)露出微弱的歡顏。

    失意無比的雪美郁悶一時(shí)后，邊吃邊小聲與旁座的邱燕搭話，“邱阿姨，昨晚我和美聯(lián)阿姨聊到很晚才上床睡覺，無意中聊到婚姻方面的事情，我就問她，mama婚禮上怎么穿紅色的婚紗？而且家里臥室墻上，掛的也是紅色婚紗結(jié)婚照！相冊里明明還有白色婚紗照片，卻掛紅色的，真奇怪！”

    邱燕瞄瞄吳雪，微聲回問：“那你夏阿姨怎么說？”

    “她沒說什么，只是含含糊糊地嘀咕了幾句，大概就是各有所好、各有天命的意思。以后我結(jié)婚時(shí)鐵定選擇白色的婚紗，問她會選什么顏色的，她除了笑，還是笑，就是不正面回答，怪怪的?！?/br>
    雪美見一臉淡笑的邱燕，只顧低頭喝粥不答話，不耐煩地追問：“邱阿姨，你怎么也一直笑？說話呀！”

    眼角左右瞥視的邱燕，把頭部湊近雪美，聲音愈發(fā)微弱，“雪美，快吃飯，你這問題我沒法回答，你夏阿姨更加無法回答，而且在座的人都回答不出來。你非要弄清楚，以后直接去問你母親?！?/br>
    雪美愈加斜身貼近邱燕，神神秘秘地睜大眼睛微聲說：“我早就問過多次了，她也是笑而不答，要不就胡亂推脫，比美聯(lián)阿姨還要奇怪些。”

    “哦，那就別再問了。美美，懂了吧？”邱燕回答的分外溫柔和善。

    雪美瞅瞅癡笑呆滯的父親、淺笑旁顧的母親、微笑視己的奶奶，眨眨眼睛輕聲囈語：“嗯，好像懂了?！?/br>
    她垂下頭，一口一口慢慢啜吸稀粥，眼眶里的兩顆琥珀色瞳珠靈動不停。

    二十三

    斗智

    吳雪豪美精致的辦公室里。

    與吳雪對坐桌前、方老太太的女兒齊薇，臉龐微側(cè)冷笑著說：“吳雪，你別欺人太甚。你如此惡毒，多般挑釁，總有一天，你會自食其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