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發(fā)黑衣的他，嗓音有些沙啞，透出些微滄桑。

    美聯(lián)走動幾步后，她微翹的唇幾乎碰到了海濤的臉，她唇上流香的馨熱氣息似欲熨暖他冷冰的心：

    “犯傻呀！想喝酒到我這里喝呀！什么酒都有。我若不在，你就報上我的名字，誰敢收你錢?！?/br>
    鄧海濤雙手揣兜一臉冷色，嘴角咧動冷聲反語：“巧言令色的假惺惺！我來了就說漂亮話，你不是一直希望我，不要經(jīng)常來你這嘛！”

    美聯(lián)雙臂輕輕拉動海濤，身體更加貼緊了他。她彎彎的眉如彎彎的月，偏著頭笑著說：“亂扯什么！你喝高了是不是？不是早就給你說了嘛！來了就報吳凱的名字說找我的。我給下面的人打了招呼的，除了包廂，高臺卡座和散座隨你亂坐，酒品隨你任意享用，烈酒除外。另外，別去唱歌就行，你那歌聲太獨特，說不準(zhǔn)連天上的飛鳥都要被你雷暈墜地?？?，我處處為你考慮周全，事事關(guān)懷備至。還有，私語對你說，私事為你做，私人任你愛，難道我對你還不好嘛！還不夠體貼入微嗎？”

    “想喝酒自然會進(jìn)去。你那店里有時太吵，坐久了心里反而郁悶煩躁，有些家伙看著也不順眼。所以不想進(jìn)去，免得給你惹事?！?/br>
    海濤的郁郁眸光，穿透冥蒙的夜霧，撲向前方一家燈光明亮的店鋪。

    一絲哀愁，掠過美聯(lián)依舊美艷白嫩的臉龐。她溫柔的輕笑著說：“知道心疼我就好，我就寬心多了！怎么不開車？你怎么過來的？”

    海濤的目光快速瞥向美聯(lián)的笑顏，立即轉(zhuǎn)開看向前方，“沒看到我喝酒了嘛！不想開車，就想坐你的車?！?/br>
    美聯(lián)把臉貼近海濤的面頰，親昵的柔聲問：“哦，你怎么過來的呀？”

    海濤依舊冷著臉冷然答：“公交車加步行，沒打的，打不起，沒你這位富婆那么有錢。”

    “你就是想偷懶耍派頭，外加讓我開車伺候你唄，何必找這么多理由！”

    美聯(lián)按動手里的車門鎖遙控器，上前幾步打開車門，繞過車頭擰開副座車門，半扶半推著侍候海濤坐進(jìn)車?yán)铮缓笥昧﹃P(guān)好車門，回身上到主駕駛座打火啟動車輛，轉(zhuǎn)臉對海濤羞澀一笑，“十多年了，還是怕開倒車。”

    裊月窈清，夜已窈深，四下窈幽，一片窈靜。

    白色奧迪越野車緩緩倒車脫離車位，隨后前行駛離車場，拐進(jìn)燈光陰暗空氣渾沉的大道。

    道路兩邊高聳的路燈，一盞接一盞從車旁快速閃過。寬闊路面上白色的標(biāo)示線飛奔般撲入眼內(nèi)。街邊鋪面的燈光連成長龍，四處各色行人百態(tài)難盡。

    車廂里，海濤一直耷拉著腦袋、陰沉著臉看著儀表盤，默默不語。

    美聯(lián)斜目瞟瞟旁座的海濤，呡呡嘴唇溫聲地說：“我那間酒吧，以前我一直想走溫馨如詩柔美如畫的風(fēng)格，布置和裝飾上心血耗費不少，追求輕歌曼舞、夢幻縹緲的空靈神韻，可惜效果不佳，生意不升反降。現(xiàn)在的人，特別是年輕人，喜歡火爆勁辣的氛圍，原先的舞蹈演員動作優(yōu)美有余，火辣不足。前不久其它場子里看到個高挑小妹，容貌頗具現(xiàn)代美，胸圍豐滿四肢修長，裝扮新潮韻味無窮，蹦起迪來性感十足無比勁爆，滿廳生輝誘惑力超強。特意請來跳我的午夜場，吸引來不少新客捧場，還有壁屏燈光也調(diào)整了。海濤，你不來飽眼福大大可惜嘍！”

    海濤聲音冷淡，語速緩慢，“不感興趣。誒，你有顏有料，你可以去領(lǐng)舞呀！你又不是沒跳過，跳得雪柳舞風(fēng)那般動感、柔媚無骨那么動人！那個邱老頭和許大先生，還有不少的家伙，不就是這樣喜歡上你的嘛！”

    美聯(lián)停住車，轉(zhuǎn)頭直視海濤怨聲道：“多年前的事你還拿來說，那是我以前鬧著玩的?，F(xiàn)在年紀(jì)都這么大了，還跳什么？你要喜歡看我跳給你看就是了，說個話何必夾槍帶棒的?！?/br>
    她傾身從海濤身前的駕駛臺上，取下精致小巧的白色挎包，從中掏出嬌子女士香煙點燃，微仰著頭吸了幾口，見海濤沉默著不接腔，只能側(cè)頭開口發(fā)問：“海濤，前面的十字路口，往哪邊開？”

    海濤微微伸手快速指了下前方，“直接前行，過嘉陵江大橋上山喝酒看風(fēng)景?！?/br>
    杳冥幽清的街道上，車身巨大的白色越野車，碾過斑駁黑沉的樹影向前駛?cè)ァ?/br>
    似暖似寒的車廂內(nèi)，一陣無言的寂靜后，美聯(lián)柔和的女音輕然響起：

    “海濤，你黑道熟，兄弟鐵關(guān)系多，可是白道差些火候。那位邱處長和許局長只是逢場作戲的熟客，套套交情拉拉關(guān)系而已。我是規(guī)規(guī)矩矩做生意賺錢，總不能天天喊打喊殺吧！這一套現(xiàn)在吃不開的，沾上血腥味畢竟不好。何況吧廳里打架斗毆極少發(fā)生?！?/br>
    幾秒鐘后，海濤低沉的聲音涌出，“最近有搗亂的嗎？”

    美聯(lián)的臉偏向側(cè)窗方向，悄悄一笑婉聲回答：“沒有，沒有幾個敢的。你介紹來的那幾位能打的家伙，手機號碼我都存起的，萬一真有人來搗亂砸場子的話，我一個電話他們就來了。你這些朋友的狠勁，看得我都心跳加速、心率不穩(wěn)。”

    海濤立即出聲，“哼，你出手那么大方，有錢賺，他們當(dāng)然愿意來，比我求他們辦事跑得都快。這些兔崽子王八蛋，有奶便喊娘?！?/br>
    美聯(lián)樂得抿嘴偷笑，嬌昵而語：“所以呢，我就要應(yīng)酬一下找些關(guān)系，做這行，頭腦必須精細(xì)靈光。縱然黃賭毒一概不沾，沒些老板官僚罩護(hù)著也是寸步難行。你看看，被那么多政府部門管制著，工商、衛(wèi)生、消防、治安、稅務(wù)，哎！一大串！還有各種各樣的管理規(guī)定，條條款款的一大堆！隨便哪方找點茬，勒令你停業(yè)整頓個十天半月的就受不了，還不說這頭賠笑、那邊上貢。這些方面，光靠打打殺殺沒有用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