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煥宇避而不答莫寒的氣怨話，抬頭看了眼墻上掛鐘，語速驟快，“事不宜遲。莫寒，趕緊去下面條，吃了我們就行動?！?/br>
    三十六

    探訪

    灰白的天空，細雨霏霏，霧靄茫茫。

    持傘的莫寒，舉起左臂指示方向，“王伯，你慢點。就是前面那棟六層灰墻樓房，最右邊單元的二樓右首那戶，就是我家?！?/br>
    傘下的王煥宇，抬頭打量著那棟外墻僅敷有水泥、陳舊且臟亂的樓宇，“看到了。這房子該有幾十年歷史了。嗯，露天陽臺挺大還不錯。莫寒，怎么不安裝防護欄？單元門也沒有，這樣多不安全?！?/br>
    莫寒一邊小步走動，一邊解釋：“初看這般光景，臆測似乎不安全，但是這一片很少發(fā)生盜竊案件。你看好多家都沒安防盜欄。類似這樣又破又舊、比我年齡還大許多的房子，這片地頭很多，住的大都是家境窘迫的貧窮人家，小偷也不愿意光顧，來此行竊風(fēng)險大收益少，所以反倒安全。”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看這里的老舊樓房密集雜亂，高矮不一，巷道狹窄，人員混雜，居戶應(yīng)該大多是些低收入的貧困家庭，恐怕對盜賊而言，的確沒有什么吸引力。

    王煥宇緊貼著莫寒走完石板階梯，來到單元門口停身站定。他抬眸望了望陰暗狹窄的樓道，轉(zhuǎn)頭發(fā)問：“莫寒，你母親已經(jīng)到家在等候我們吧？”

    “應(yīng)該是。打電話時我媽已經(jīng)吃完午飯，隨后請假坐公交車回來，應(yīng)該趕在我們前面。我們上去吧?！蹦氈氯胛诟劳鯚ㄓ?，“王伯，您慢點，沒有樓道燈，采光口又小，有些黑，小心?！?/br>
    兩人步入昏暗破舊的樓道。

    門庭處，直立的王煥宇略略低頭，“小謝，冒昧打擾，不好意思。”

    “您老別客氣。不用換鞋，直接進來。哦，外面下雨，鞋底泥多，若是不嫌麻煩，穿上鞋套也行。莫寒，幫你王伯把鞋套套上?！?/br>
    站于門內(nèi)迎客的謝玉蘭，彎腰從鞋柜里取出一扎袋式塑料鞋套，從中抽出兩副遞給莫寒。

    “這樣好，免得弄臟地磚，你又得拖地打掃?！?/br>
    王煥宇將雙腳在門口地氈上蹭刮多次，手扶墻壁依次抬起雙腳，讓莫寒繃上鞋套。

    “請隨便坐。莫寒，去泡茶。王師傅，你是第一次來我們家吧？屋小家居又寒酸，讓你見笑了。”

    謝玉蘭在前緩步引路，邊走邊說。

    “哪里哪里。小謝，你莫要客套。我確實是第一次親眼見到你們居住的地方?！?/br>
    王煥宇寒暄著坐在布質(zhì)沙發(fā)上，眼珠轉(zhuǎn)動四下觀視。見房內(nèi)家具家電等基本都是成色老舊的過時款式，有些褪色的天藍色單層窗簾也透顯出白影，但是整個房間收拾的整整齊齊，打掃的窗明幾凈，使這屋里的物品擺設(shè)看上去規(guī)整順眼。

    他不由嘆道：“小謝，你這屋里明凈齊整，好似一塵不染。不像我家里再怎么收拾，也顯得臟亂不堪！單是看看這間屋的整潔布置，就知道你是位勤快人。”

    姿態(tài)略顯拘謹(jǐn)、斜坐在三人沙發(fā)另一頭的謝玉蘭，雙掌輕握搭于腿面，目光一直追隨著王煥宇的視線，臉含若許失落的淡淡微笑輕聲搭言：

    “勤快可稱不上，只是喜歡把家里收拾的干凈利落些。女人天生有做家務(wù)活的天賦吧，所以王師傅獨自收拾家里，即使像大掃除一樣的清掃整理，依然顯得凌亂也在情理之中。幸好今天是下雨天，云層遮住了太陽，可以大敞開這副窗簾，屋里方才顯得亮堂些。若是平常的艷陽天，一到下午時分，陽光就會從身后的窗戶照射進來，這間屋就頗為悶熱，只能把窗簾拉上，屋里就變得昏暗又陰沉，做些要用眼力的事還得打開電燈。當(dāng)年買房時有些失誤，沒考慮到這點。小雨就經(jīng)常抱怨影響她看電視看碟片。王師傅，請喝茶。

    王煥宇問道“這套房有多大面積？”

    “建筑面積六十多平米。這幢樓房齡偏老，歷經(jīng)幾多風(fēng)霜頗顯陳舊。戶型也不太好，又是二手房，實在是因為那時缺錢。王師傅，實不相瞞，買房的房款，當(dāng)初也是東借西湊、費盡力氣幾經(jīng)周折才勉強夠數(shù)，真稱得上是鐵定了心咬牙買下。隨后簡單裝修了下，隔出來一個小單間，相當(dāng)于三室一廳帶廚衛(wèi)，保證這兄妹倆長大了能有各自的單獨房間，我這做母親的就心滿意足了。有時回想起來，覺得這房子確實買對了。當(dāng)時若是拖延下去，我這種貧寒人家，以后八成再也買不起住房了?！?/br>
    謝玉蘭蒼白的臉，露出些欣慰神色。

    王煥宇體貼的附言：“對，這房價幾十年來只見漲，不見跌，早買還升值，越是后面買越貴。小謝，哪間房是莫雨在?。俊?/br>
    “左邊棕黃色木門的那間就是。那間屋子面積稍大些，帶陽臺和窗戶，通風(fēng)好，就給雨兒住。莫寒受點委屈，住右邊隔出來的小房間，里面的窗戶也要小很多。男孩子嘛只能吃些虧了?！?/br>
    謝玉蘭慈愛的目光看向了莫寒。

    王煥宇收回望視莫雨房門的目光看向謝玉蘭，“當(dāng)然大的得讓小的，做哥哥的得關(guān)愛meimei。冒昧問下，我能看看莫雨的房間嗎？”

    謝玉蘭淡然一笑，“當(dāng)然可以。王師傅，請?！?/br>
    她隨即站起來在前帶路。

    王煥宇莫寒二人緊隨其后。

    謝玉蘭轉(zhuǎn)動把手，打開莫雨的寢室房門。

    王煥宇放眼看去，覺得有些出乎意外，不禁詫然一愣。

    房內(nèi)布置簡單大方，一張木床及床頭柜，梳妝臺、書柜、衣櫥、書桌、靠背木椅等皆顯得小巧玲瓏，樣式新穎，顏色俱為清一色只上亮漆的原木色系，看做工和式樣應(yīng)該都是上等的木質(zhì)材料。

    滑試窗前垂著雙層乳白色暗花鑲邊垂穗窗簾。蓬松的枕頭邊，躺著只大號的咖啡色巴吉度犬毛絨玩具。墻上貼有幾張明星彩畫。

    房里的空氣中隱隱透出股誘人清香，清雅素凈的韻味蕩漾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