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審員背著雙手直立邱燕身旁，稍加沉思驀然轉(zhuǎn)身問道：“你為何確定被火車碾死的人，就是莫雨本人？”

    邱燕張口即答：“電視，報紙甚至雜志都在報道，還有你們的人到處追問，鬧得滿城風雨，不是呆在土里的死人都應(yīng)該知道?！?/br>
    主審官緩慢踱了兩步，突然出聲，“繼續(xù)說，為什么她們會死？莫雨死于事故或是自殺，都不應(yīng)該導(dǎo)致她們互相殘殺?？墒乾F(xiàn)場陳尸四具，你應(yīng)該知道原因？”

    “我不知道，這是你們的工作?！鼻裱鄵u甩了下光澤淺淡的肩頭長發(fā)，“我想，找出致使莫雨死亡的根本原因，就能解釋這一切?！?/br>
    主審官不為所動，繼續(xù)以理詰問：“你是吳雪最為信任也最為依賴的人，公司，甚至她家庭里的事情，你都要參與辦理。這個姑娘，就是吳雪拋棄的親生女兒來找她，怎么會不讓你知道？單憑吳雪一個人的力量，豈能隱匿一個大活人？”

    邱燕癱靠著椅背，怏怏地微聲語：“我怎么會知道?；蛟S吳總另外找人辦的事，吳總錢多得是，雇傭人手輕而易舉。我做的一切努力，只是想掙更多的錢，升上更高職位，所以我盡量的盡力討好吳總，這就是我的本意，事實也是如此?！?/br>
    “吳雪為什么要殺死夏美聯(lián)？難道這個你也不知道！”主審官凌厲的目光蔑視著邱燕。

    邱燕伸展右臂攤開右掌，雙目直視主審官輕聲作答：“真的不知道。警官你想想，吳總要殺誰，丟棄的女兒來認她，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只是個打工的。如果我知道內(nèi)幕，我沒必要隱瞞呀！何況現(xiàn)在吳雪已經(jīng)死了，我更加不需要對你們說假話呀！我?guī)退[瞞內(nèi)情，我不是給自己脖子上套上絞索！嫌命長自尋死路嘛！”

    “別說沒警告你，你不老實交代、如實坦白，執(zhí)意隱瞞所知事實，對我們一味以假話搪塞，你會失去現(xiàn)在你所獲得的一切，還會牽連到你的家庭和子女，甚至你的宗親和三朋六友?！?/br>
    主審官嘴角撇動，冒出連串冷言厲語。

    “我真的沒說假話。警官，你總不能強逼我說假話吧?！鼻裱嗳崛鯚o力的申辯聲音。

    主審官又來回踱了幾小步，停身而問：“你前不久升職為副總，總不會是無緣無故的吧？是回報？或者說是封口費？”

    邱燕手撫前額，聲音沉緩，“我不是說了嘛！吳總前一段時間就對我說過這事，說是以后如果她退下來，就讓我頂上去輔佐她丈夫方總，保住他方家的權(quán)益和地位，所以就開始扶持我了?！?/br>
    “四十一歲都不到，年級輕輕就在考慮后路！為什么？”

    主審官微彎腰身，嚴厲目光直直逼視邱燕，“一定是你，憑借莫雨事件威脅她、敲詐她。”

    邱燕的眸微微偏向另一邊，一臉煩悶之色，滿口郁悶之語：

    “你！警官，你愿意怎么說就請隨便說，我確實不知道。吳總長期過度cao勞，身體一直不太好，以往連胎都懷不住。近些年她長期服用安眠藥，近斷時間舉止神態(tài)顯得更為焦躁不安。我是公司里公認的、她的第一得力副手、忠實死黨，她把重任托付于我理所當然，合情合理。至于她具體怎么個打算，為什么這個時候就說這種話，我不知道，也沒法知道。她是領(lǐng)導(dǎo)我是下屬，該聽的才聽，該問的才問。你問了無數(shù)遍，我也回答了無數(shù)遍。警官，你若有證據(jù)，就直接申請逮捕令正式收押我好了，免得我廢話成篇?！?/br>
    主審官轉(zhuǎn)回桌前緩緩坐下，恨恨地點燃一支煙接連大口吸吐，且不斷向桌上碗口大小的白色玻璃煙缸彈點煙灰。

    他瞳孔擴大的雙眼，緊緊盯視垂著頭癱坐椅上的邱燕，突然開口喝問：“有人看到你和這張照片上的女孩會面，就在方家的房子里?！?/br>
    邱燕倏然挺身抬頭對視主審官，面無懼色高聲反詰：“那你讓他來當面對質(zhì)呀，什么時候見的面？在方家哪座房子里？他是不是視力有問題？或者得了好處做偽證想搞垮我？警官，能不能給支煙抽?！?/br>
    主審官瞇縫起眼睛，看著坐在被審座席上的邱燕不答話。

    有人敲門，旁座做記錄的刑警，起身開門與敲門的警察小聲言語。少時，他走回來嘴貼近主審官耳部輕聲傳話，“她的律師和家人又來了，說出了該說的話，提出了嚴厲抗議和委婉的警告。擠不出證據(jù)，扣留時間實在是不能再拖延了，必須立即釋放她?！?/br>
    主審官拿起煙盒和打火機，起身緩步走到邱燕身前，默默看著邱燕取煙。

    俄后，他略微彎下腰打燃火機為邱燕點煙，嘴里微聲說明：“你的律師和家人就在外面。你自由了，可以走了，去辦理手續(xù)吧?！?/br>
    聲音稍顯嘶啞的主審官，直身轉(zhuǎn)頭以目示意直立門口旁的守衛(wèi)開銬。

    七十八

    醒悟

    蔡猛急步走向食客滿座的餐廳一隅。

    “老師，這是你要的尸檢報告，是復(fù)印件。死了的都在里面?！?/br>
    他將一個透明的塑料文件夾，遞到坐著的王煥宇手里。

    “訊問和搜查出結(jié)果了嗎？”

    正在掏取紙頁的王煥宇，急聲發(fā)問。

    “都沒有。搜查將繼續(xù)擴大范圍，包扣她們的密友和遠親住所。調(diào)查的重點懷疑對象邱燕，還有那位姓李的女人，都沒說出有價值的東西，其他的家伙更是一問三不知。但是看明白了一件事情，那位邱副總對吳雪、對方家很是忠心。而且調(diào)查顯示，吳雪非常信任她，對她是獨加青睞，公司各部門強制性安插親信，打壓異黨，提前讓她上位，事事托付于她?，F(xiàn)在看來，感覺她是預(yù)知不妙，像在預(yù)先安排后事。”

    蔡猛邊說邊看菜單，手指點動示意身旁所立服務(wù)員所要菜品。

    “這種似是而非的推測話，現(xiàn)在多說無益?！?/br>
    戴著老花鏡的王煥宇，略低著頭仔細觀看尸體檢驗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