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行字。排查過程中，醫(yī)院護(hù)士張玉梅，提起過曾和一位看望嬰兒、年輕貌美的女人說過話，而且是位廠外來的高個頭漂亮女子，地點就在醫(yī)院嬰兒室外面的過道上?！?/br>
    王煥宇面露喜色，快速說道：“把這位護(hù)士找出來，讓她辨認(rèn)照片。如果能夠確定夏美聯(lián)，確實在那家廠醫(yī)院出現(xiàn)過，那么一切疑點都能解決。老秦，能找到這名護(hù)士嗎？”

    “應(yīng)該找得到，除非亡故。聽說那個廠后來徹底破產(chǎn)了，廠礦職工以及家屬大都投親靠友，四散開來自謀生路。這記錄本還記錄有幾人的電話號碼，這么久了，估計手機(jī)號碼都廢了或者換號了。但是，老廠區(qū)里總會留有人在。這樣吧，老王，這件事情交給我，我一定盡我所能把她找出來。只是后面的調(diào)查行動請允許我參與。還有，不能跟我打埋伏，必須讓我知道這件竊嬰案的來龍去脈。”

    秦中琪的雙眼，直直看著王煥宇的老臉。

    王煥宇瞅瞅努力控制笑意的肖婷，對秦中琪點點頭，“同意。不過，有一點要說一下。老秦，請盡量快點。”

    “老師，盒飯來了。秦老師，這是你的?！毙ゆ眠f完快餐盒，坐下身兩手掰開方便筷，“肚子餓得咕咕叫，我可要開吃了?！?/br>
    火車車窗外，灰蒙一色的田園霧景，一片接一片徐緩消逝在人的視線里。

    秦中琪轉(zhuǎn)回望視窗外冬景的目光，面帶笑容，“好久沒坐火車了。小肖，慢點吃，不夠再買一份，還是我請客?！?/br>
    肖婷一臉瞇瞇的笑，一連歡歡的語，“還是秦老師好。哪像我?guī)煾?，逼迫我請假陪他調(diào)查不說，連調(diào)查中產(chǎn)生的好多費用，都要我掏腰包。我也是私人性質(zhì)調(diào)查誒！又不能報銷?！?/br>
    “你這丫頭，又在胡說。明明是你自己要跟來，我何嘗逼迫你，要逼也是逼迫蔡猛那小子?！蓖鯚ㄓ畈患辈换派袂橛崎e，“這事要多多感謝老秦你，費勁周折總算把張玉梅找到了。她現(xiàn)今的住地，以前同處一省，現(xiàn)在則要算在另一個省嘍！”

    “我接到老同事和你們打來的電話，知道你們今天要來，就請了半天假，專門在家等候你們。三位請喝茶?！?/br>
    已是中年婦女明顯發(fā)福的張玉梅，端著白瓷茶盤，一一給王煥宇三人上茶，“多年前的案子你們還在查，又大老遠(yuǎn)地專門跑過來，你們辛苦了。”

    王煥宇笑答：“不辛苦，只是幾個小時的火車路程。反正退休生活除了空閑多，還是空閑多，就當(dāng)是次短程旅游，活動活動身骨。”

    忙完茶水端坐斜對面沙發(fā)上的張玉梅，微笑著寒暄家常，“也是，退休了就是好，只要身體健康就萬事大吉。這位姑娘，別客氣，喝茶?！?/br>
    她又看向秦中琪，輕聲問候：“秦隊長，你也老了，頭發(fā)全白了?！?/br>
    秦中琪亦是帶笑而答：“是呀是呀！那時在廠里見到你，你還是一臉稚氣的小丫頭呢！小張，現(xiàn)在還在做護(hù)士這行？”

    張玉梅答話聲輕且柔順，“就是，沒其它本事，只能靠這個吃飯。不聊閑話了，倒耽誤了你們的正事。你們有什么事情就問吧，我一定鼎力協(xié)助?！?/br>
    “沒什么大事，就是請你辨認(rèn)幾張照片，看照片上的這位女子，是不是那位你在老廠醫(yī)院里見到過的女子。就是在女嬰被竊前的幾個月，你見到的那位窺看嬰兒的高個漂亮女子，你還和她說過話，就在嬰兒室門口?！?/br>
    秦中琪邊說邊目示王煥宇把照片拿出來。

    “哦，這事你一說我就有印象。照片呢？給我看就是了?！睆堄衩匪鞈?yīng)諾。

    王煥宇急忙躬身，把已握在手上的一扎照片遞給張玉梅。他關(guān)注的目光緊緊注視著張玉梅，嘴里輕聲慎重說明：“小張，你慢慢看，仔細(xì)看。這些都是同一個女人的生活照，各年齡段、各種角度、各式服飾的都有?！?/br>
    三人三對眼睛默默盯視著、一張一張細(xì)致觀看相片的張玉梅。

    一陣悄然無聲的靜寂后，看完相片的張玉梅，拿起專門放在一邊的一張照片，語氣堅決：“是她，就是她。這張相片上的人，笑容姿態(tài)尤其像她。她們倆是同一個人?！?/br>
    彩照上長發(fā)漾蕩典雅俏麗的白衣女子：情衷衷愛疊疊，婉然前視，美目盼兮，淺笑俏兮，幽情宛然，儼然一朵迎風(fēng)傲立光彩翩躚的璇花。

    “痛失真心熱戀男友的怨女，殘忍又冷血，冷酷亦無情。夏美聯(lián)的目的，就是希望竊嬰案見光報紙，所以不去購買嬰兒或者用其它辦法。給楊記者打電話的男人，應(yīng)該就是鄧海濤。如此一來，看到報紙上失嬰案報道的人，也就是吳雪，就會深信不疑。謀劃盜竊嬰兒的狠毒詭計，是偷梁換柱的障眼法，是一宗錯綜復(fù)雜的計中計、案中案，是她給吳雪設(shè)下的高深謎團(tuán)，也能避免其它方法帶來的隱憂和后續(xù)麻煩。很明顯，她成功了，達(dá)成所愿。只是十七年后莫雨的突然出現(xiàn)，使一切失去了控制，最終導(dǎo)致她們走向毀滅?！?/br>
    王煥宇回答完秦中琪的問題，轉(zhuǎn)目望望公路兩頭，又道：“老秦，肖婷，回程還是坐火車吧？便宜又安全?！?/br>
    “可以。小肖，去攔輛出租車。”

    秦中琪哀愁滿面，言語沉緩，“老王，被竊走的女嬰，如今在哪里？”

    “我不知道。只有她知道下落吧?？上焉須w黃土，只留下遺憾！”王煥宇苦然作答。

    揚起手不斷揮動的肖婷，停止動作轉(zhuǎn)頭問道：“那怎么辦？老師，要不要報告局里，調(diào)人追查？”

    王煥宇瞪大雙眼一臉不悅，“報告什么？笨死了的笨蛋！你還想抓什么人？你還有什么人可抓！不長腦子?！?/br>
    他轉(zhuǎn)過頭，一臉誠懇之色，“老秦，是這樣吧？應(yīng)該讓余怨猶存的亡靈安息吧?！?/br>
    秦中琪默默地點了一下頭。

    當(dāng)日晚時，天色暈黑，夜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