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威廉的堅定半信半疑，但凱特·溫絲萊特還是從他話里得到了極大的安撫，她忍不住踮起腳尖給了威廉一個擁抱：“噢，威爾，你可真是個甜心。”

    “……我不甜?！鳖D了頓，“真的。”

    第24章艾倫·里克曼

    “你居然有這部DVD？這,我太驚訝了?！?/br>
    當威廉將一盤封面有點老舊的戲劇DVD《危險關系》——皇家莎士比亞公司在1989年灌錄——拿給艾倫·里克曼,并請對方簽名的時候,艾倫·里克曼右手懷念的摩挲著DVD封皮說。

    《危險關系》是法國作家拉克洛在1782年創(chuàng)作的一本書信體小說,通過一百七十五封信,描寫了幾乎是違背道德的兩性關系和當時貴族們的荒yin生活，兩位主人公梅爾特伊侯爵夫人和瓦爾蒙子爵也絕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人物，而是外表高尚，內(nèi)心荒yin卑鄙，以玩弄別人為樂,這本著作出世兩百多年來一直爭議不斷,十九世紀被打為禁書,二十世紀開始被人們再度熱議正視,然后直到近二十年才恢復地位,被尊為法國文學史上的一本文學名著。

    1985年皇家莎士比亞公司將《危險關系》改編成戲劇,艾倫·里克曼扮演瓦爾蒙子爵，琳達塞·鄧肯扮演梅爾特伊侯爵夫人，1985年1987年,從倫敦西區(qū)演到紐約百老匯,連續(xù)上演五百多場，幾乎場場爆滿，還獲得了英國戲劇界最高獎項奧利弗獎和美國戲劇界最高獎項托尼獎的肯定。

    1988年,英國導演斯蒂芬·弗里亞斯將《危險關系》改編成電影，但制片廠要求影片使用全美國班底，艾倫·里克曼無奈和電影版瓦爾蒙子爵擦肩而過,電影版《危險關系》大獲成功，并且獲得當年奧斯卡七項提名與包括最佳改編劇本在內(nèi)的三個獎杯。

    雖然電影版《危險關系》很成功，但比起電影主角約翰·馬爾科維奇，顯然還是艾倫·里克曼的戲劇版瓦爾蒙子爵更受專業(yè)劇評人和劇迷們喜歡，并且皇家莎士比亞公司也認為喜劇版《危險關系》比電影版更出彩，于是在1989年，皇家莎士比亞公司特意灌錄了《危險關系》的戲劇DVD，在全球限量發(fā)售，只有大約五千套。不為掙錢，只為讓全世界看看哪個版本的《危險關系》才是最經(jīng)典的。

    說《危險關系》是威廉的戲劇啟蒙導師也差不多，他也正是從這部劇開始喜歡上艾倫·里克曼，喜歡上戲劇的——當然不是現(xiàn)場版，1986年艾倫·里克曼在紐約百老匯扮演瓦爾蒙子爵的時候，威廉還不到十歲，以他的年齡去百老匯只能看看兒童劇，《危險關系》這么禁忌的題材勁爆的唱詞壓根想都別想有兒童座位，是瑪?shù)铝铡げ继m德利和珍妮·羅德里克結(jié)伴去看，后來又因為太過喜愛買了DVD，威廉才有一睹經(jīng)典的機會。

    可惜因為灌錄成本高，和銷售盈利不高的原因，除了傳唱多年的超級經(jīng)典戲劇，像是《貓》《歌劇魅影》之類，其他多少在倫敦西區(qū)和紐約百老匯紅極一時的戲劇，都只能隨著巡演的結(jié)束而落幕，然后只剩下幾張劇照和絕佳的口碑，在劇評人和有幸看過現(xiàn)場版的劇迷中口耳相傳。

    “這是我的啟蒙戲劇。”威廉回答說：“雖然也很喜歡你的電影，但比起電影來，我更喜歡你的戲劇，倫敦河畔工作室灌錄的《哈姆雷特》我也有，聽說你明年要在紐約開演《寒季愛戀》是嗎？我看到朗德阿鮑特劇場打出的宣傳海報了，我一定會到場去觀看的?！?/br>
    艾倫·里克曼非常非常驚訝。

    他從八十年代開始拍電影電視，但對戲劇的喜愛和堅持卻是從五十年代，剛剛上小學的時候就有了，比起電影演員的身份，對藝術追求更高的艾倫·里克曼當然更喜歡以戲劇演員的身份獲得認可——在英國艾倫·里克曼很容易能實現(xiàn)這個，因為英國人對他的戲劇更熟悉，但是在美國，他是靠飾演1988年的《虎膽龍威》里的大反派漢斯而一炮而紅的，然后又接到了《俠盜王子羅賓漢》的反面人物諾丁漢郡長，從那以后，艾倫·里克曼每年收到的來自美國的越洋信件，所有人都在大談特談他的“漢斯”和“諾丁漢郡長”，極少有人和他談論戲劇，說真的，這經(jīng)常讓他有點哭笑不得，要知道，拍電影是他的副業(yè)，戲劇才是他的主業(yè)啊。

    “你并沒有學過戲劇，對吧？”

    “那就奇怪了?！卑瑐悺だ锟寺盟仟毺氐臏喓駜?yōu)雅的腔調(diào)說：“我曾看過幾場你的拍攝，你的表演，咬詞的方式、肢體動作的夸張程度，甚至是發(fā)音，都有一點點戲劇的遺痕。”

    “大概，是因為我最先接觸到的表演也是戲劇？沒有中學時戲劇社的鍛煉，我也不能積累到足夠的表演經(jīng)驗，并爭取到電影角色?！蓖挪粫卑椎母嬖V艾倫·里克曼，對方的每一場拍攝他都有到場圍觀，并偷偷學習模仿呢。

    可惜《理智與情感》里愛德華和布蘭登上校并沒有什么對手戲，而且依照艾倫·里克曼的接片口味，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再有和對方對戲的機會。

    ——此時的威廉絕對想不到，機會就在不遠的未來等待著他，只要伸伸手，他就摘得到。

    “你是個非常有天賦的年輕人，威爾，短短三個月里成長驚人，同時也是我合作過的美國年輕演員里最討人喜歡的，祝你以后好運?！卑瑐悺だ锟寺斐鍪?。

    威廉強抑激動的握了握：“謝謝。”頓了頓，加上一句：“可以把剛剛那幾句話也寫在封面上么？”

    艾倫·里克曼胸腔震動，笑聲低沉：“好的，沒問題?！?/br>
    ……

    “拍吻戲時你的表情那么陶醉，我不信你的口味是艾瑪·湯普森那款的?！?/br>
    當威廉和劇組所有人告別，拖著行李箱上車的時候，早已在后座等著的蘭斯慢吞吞的問道。

    蘭斯·羅德里克今天特意從學校請了假，來給威廉送行——真送行其實要等到明天了，因為威廉定的機票是明天凌晨的，蘭斯在附近有房產(chǎn)，所以威廉就先去那里休息，再讓司機載他去機場，比自己住酒店再定計程車方便點。

    “那場戲我當然移情了，幻想一些其他的東西做替代，不然對著格雷的未婚妻，我也實在深情不起來?！?/br>
    蘭斯想起了一些往昔的記憶，表情有些古怪的問：“在幻想漢堡？”

    ——卡爾蓋特中學的戲劇社在紐約非常有名，不僅僅是因為戲劇社的公演的劇目水平在全美中學里都排的上號，更因為身為紐約曼哈頓上西區(qū)最有名私立男校的卡爾蓋特，在排演一些女性角色偏多的劇目的時候，也往往并不跟姐妹學校布里爾利學校（位于曼哈頓的私立女子中學）合作，而是由戲劇社成員反串。

    ——八年級的時候，卡爾蓋特戲劇社排演《羅密歐與朱麗葉》，所有人，包括戲劇老師都起哄讓威廉反串朱麗葉，但他死活不從，硬是要演羅密歐，然后戲劇社就給他找了一個六英尺高一百八十磅重的朱麗葉……每次排練前，威廉都在食堂向蘭斯見“朱麗葉”就倒足了胃口，但當真排練的時候，卻又深情的讓所有人瞠目結(jié)舌，蘭斯曾經(jīng)問過威廉他是怎樣入戲的，威廉當時的回答是：“我把他看成一塊加了雙份芝士的牛rou漢堡，自然就愛的不行了?！?/br>
    “……不?！蓖蹇纫宦暎骸笆俏靼嘌篮ｕr飯。”

    蘭斯從回憶里抽出思緒：“餓了？”

    “嗯?！?/br>
    蘭斯按下車座旁的按鈕，通過對講器對司機說：“去我常去的那家西班牙餐廳?！?/br>
    “好的，先生。”

    ——他們坐的是加長凱迪拉克，后座與司機之間除了有數(shù)米距離外，還有一扇裝有電視電話冰凍酒柜的門板，所以和司機通話只能通過對講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