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早在去年余有年閉門休息的時候就有劇本找上門，當(dāng)時他的狀態(tài)不好，交給了楊媛處理。楊媛最終替他選了一個。制片方頗有誠意找他談了幾次，楊媛和全炁都認(rèn)為這個劇本是一個挑戰(zhàn)，不單單是對他，對整個本土電影業(yè)來說同樣重要。

    劇本暫定名為《初生》，是科幻題材。近幾年國內(nèi)一直發(fā)展科幻片種，特效跟上去了，但科幻思路還是有些欠缺，人物塑造也沒有真正亮睛的，改編科幻小說也有難度。《初生》整體上過關(guān)，特別是結(jié)尾挺有意思。

    故事講的是瑞士發(fā)生了科學(xué)實驗意外，實驗基地似乎產(chǎn)生了一個黑洞，但沒有將周遭的事物吸附進(jìn)去，維持著一個詭異的平靜狀態(tài)。世界各地頂尖的科學(xué)家前往研究，女一和男二是一對兄妹，男一是女一的追求者，叁人都是科研人員。大家對這團(tuán)無法定義的產(chǎn)物束手無策，儀器和科研只能初步且簡陋地分析出內(nèi)部是混沌的狀態(tài)?？傄腥藝L試進(jìn)入內(nèi)部一探究竟。一開始投入實驗動物，老鼠、猴子在進(jìn)入時都發(fā)出痛苦的嗚咽。于是大家認(rèn)為不應(yīng)該再嘗試進(jìn)入混沌。

    對混沌著了迷的女一和男二不是墨守成規(guī)的一對兄妹，私下嘗試接近，卻毫發(fā)無傷。兩人將試驗告訴大家，提議直接做人體實驗，但遭到上層領(lǐng)導(dǎo)的反對。不可能所有科研人員都進(jìn)去，選哪個國家的人執(zhí)行這個任務(wù)，帶有了別樣的意味，無法保證進(jìn)去的人能完整公開獲得的最新科研成就。再者，進(jìn)去的人能不能出來也是一個問題。上層只能決定讓所有科研人員先跟隨軍隊和航空人員學(xué)習(xí)相關(guān)知識，以備進(jìn)入混沌后增加生存機率。同時，上層也需要決定人選。

    一名患有絕癥，生命只剩下兩個月的科學(xué)家自愿進(jìn)入混沌，免去了上層的人道選擇難處。這回眾人終于按捺不住，進(jìn)行了人體實驗?？上敲茖W(xué)家在進(jìn)入時同樣遭受了強烈的痛苦。女一和男二認(rèn)為混沌在“挑選”人。其他國家的高層怕女一和男二搶了研究成果，一直不讓這兩人進(jìn)入混沌。男一為了不讓女一冒險，在下一次的人體實驗中提議由自己和一名膽子大的鄰國女科研人員嘗試進(jìn)入混沌。結(jié)果沒有任何偏差。

    正當(dāng)大家決定停止所有活體實驗，認(rèn)為這混沌暫時不會對人類構(gòu)成威脅時，世界各地開始發(fā)生怪事，許多孕婦懷上了雙胞胎，而且是異卵雙生，一男一女。女一男二心下明白了，他倆正好是雙子。所有研究人員心照不宣，不顧上層的命令，幫助女一男二進(jìn)入邊界。兩人被溫柔卻怪異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微光包裹在內(nèi)，很快，所謂的“黑洞”消失了。

    一個月后那些孕婦被告知誤診，一時間全球有無數(shù)的胎兒“消失”了?？茖W(xué)家明白過來，那不是黑洞，是質(zhì)子束撞擊出來的新宇宙，挑選完“母親”便脫離了“胎盤”，沒有人知道它會如何成長。

    這個結(jié)局帶有中國神話色彩，像給電影打上了一個中國制造的標(biāo)記。

    余有年接演的是男二的角色。有好些英語對白，他想讓全炁教，全炁怕教不好，建議他請一個英語口語老師，短期內(nèi)特訓(xùn)。楊媛給他請了一個懂中文的外籍老師，挺漂亮的一個女生。

    余有年先學(xué)音標(biāo)，從簡單的單詞開始練習(xí)。女生每次來都會給余有年帶親手做的小點心，有時候是甜派，有時候是蛋糕。這感覺學(xué)費跑回了余有年的肚子里。說到錢，這種私人教師實在是太貴了，余有年為了省錢拼命學(xué)，能早一堂結(jié)束就省一堂的錢。他下課時會纏著老師多教他五分鐘，老師也樂意教。

    他口條清晰后老師讓他唸詩，意思他不懂，只能一個音一個音去背去學(xué)。老師款款地看著他唸了一段詩，余有年仿佛在那雙碧藍(lán)的眼睛里看見一片翻騰的海。下課后全炁打電話問他今天課堂如何，余有年說：“老師唸詩好有感情哦?！比缓蟀涯苡涀〉念^一句背給全炁聽。

    那一句很短，全炁聽了沒說話，余有年問是不是他唸得不標(biāo)準(zhǔn)很難聽明白。全炁說話的語氣很少會直接顯露不高興，然而此刻慍怒和醋意奔騰而來：“你換一個老師。”

    “?。磕蔷湓娛窃诹R我嗎？”

    倉鼠被喂得胖了一圈，最近被節(jié)食，還要跑圈。

    全炁憋了半天才吭聲：“那是情詩?！?/br>
    余有年愣了愣，“外國人的感情都來得這么快嗎？”

    “她沒跟你解釋中文嗎？”

    “沒有，說完就走了。問她她就笑笑不說話。”

    “你讓她以后別教些有意圖的東西。她不翻譯你就別學(xué)，或者自己上網(wǎng)找一下翻譯。”

    余有年一一應(yīng)下，然后嘿嘿地笑，“琪琪，那要不你也給我唸一下情詩啊?！?/br>
    全炁剛才還燃燒得猛烈的氣焰咻一下消散不見了。不一會兒，同一句情詩逗得余有年耳朵發(fā)軟。

    “‘I  loved  you  first,  but  afterwards  your  love  outs  mine.’”  (注*)

    *《Monna  Innominata》Christina  Rossetti

    100.

    進(jìn)入五月后余有年只有一種感覺，腳后跟不著地。

    《獨善其身》新一季開始拍攝，《幻影長河》一直在拍，進(jìn)入《初生》的劇組后，連大樹都感覺吃力。余有年好不容易養(yǎng)出來的一點rou又跑沒了，大樹天天想著怎么給老板搭配營養(yǎng)餐。楊媛沒給余有年再接別的通告，這叁個都異常費腦力，哪個搞砸了都不好。也就是說，全炁想見上余有年一面都難。余有年忙得有多久沒回家了都不知道，但充實的感覺他很喜歡。

    《初生》的背景設(shè)定雖然是在瑞士，但很多時候是室內(nèi)的景，把劇組搬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不實際也沒必要。只有少數(shù)室外鏡頭需要到日內(nèi)瓦取景，頂多一周。

    余有年第一次走進(jìn)搭出來的實驗室實景時，嘴巴驚訝得合不上，繞著場景走，一路拍照拍影片，一路像只青蛙“哇”個不停。實景有好幾處，最令余有年感到不真實的是那個質(zhì)子束對撞儀器，幾層樓高，呈放射型的管道排列整齊，機件精細(xì)。雖然他演一名科研人員，但這些實景沒有一部分他能懂。明明空間很大，他卻感受到強烈的壓迫感。

    第一次看到實景那天晚上他夢到了世界末日，極度的恐懼和絕望，還有從兩者中萌芽的新奇。他夢見自己的身體一點點分解成細(xì)沙那樣發(fā)光的物質(zhì)，緩緩飄向那些管道中心，消失不見，可他又能感覺到自己仍然存在，甚至是無處不在。漸漸地在夢里他感覺不到任何情緒，沒有愛的人沒有留戀的事物。

    醒來后，他顧不上時間是幾點，給全炁打了個電話，漫長的通話里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嘴巴，直到喉嚨隱隱作痛才去看時間，凌晨五點。

    “會不會承受不了？要不要聯(lián)系林醫(yī)生？”全炁的鼻音有點重，余有年想起對方這兩天生病了。

    “沒事，就是科幻題材接觸得太少，被刺激到了。你快點睡，還能睡一會兒。”

    全炁吸了吸鼻子：“我去見見你？”

    “你又想被拍到是吧？”

    全炁因為困，聲音聽起來有點委屈：“我想你了?！?/br>
    后來余有年唱了好一會兒兒歌才把人哄睡著。跟他住同一個酒店房間的大樹倒是被吵醒了。

    六月的瑞士早晚溫差大，余有年收拾衣服有點頭疼，但興奮還是占了上風(fēng)。他從小就困在一個城市里生活，走遠(yuǎn)了又怕家里的老人出事，即使他們打起人來身手矯健，但年紀(jì)就擺在那里。進(jìn)了圈子有時候要到國外拍照片，余有年都當(dāng)自己去旅游，會興奮得晚上睡不著覺。

    去到瑞士的第一天沒工作，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還有時差，大家都需要休息。余有年跟同房的大樹吩咐幾句后溜出了房間，鬼鬼祟祟來到下兩層的另一個房間前。他還沒敲門，門就開了，里面伸出一只白嫩的胳膊一把拽他進(jìn)門。

    “有偷情的感覺了！”余有年微微踮腳抱住眼前的人。

    劇組來瑞士取景時間不長，全炁拿不準(zhǔn)會不會提前結(jié)束，干脆比余有年早一天來“守株待兔”。這樣余有年剛好不用自掏腰包請口語老師過來，有問題可以找全炁。

    全炁訂的房間可以看到一座雪山，山腳綠意盎然，山峰的雪常年不化，披了糖霜。地廣人少，窗戶外都是自然景色，心曠神怡。余有年將一個裝了少量換洗衣服的行李包隨手一扔，站在窗前看起景色來。

    全炁立在一旁側(cè)著臉問：“你這幾晚都睡我這兒？”

    余有年摟上全炁的肩膀，順著肩線勒住對方的脖子：“高興嗎？”

    全炁親在余有年臉上，發(fā)出響聲。

    兩人沒試過在異國有獨處的時間，都被窗外寧靜的黃昏吸引住了。誰也沒說話，眺望著綠林碧湖。

    晚飯是大樹送過來的。全炁這一次是私人行程沒帶上小喬。大樹送完餐趕回房里和地球另一邊的小喬通話。全炁吃完晚飯刷起手機，余有年站在窗邊等太陽下山。六月份的瑞士日照時間長，將近晚上九點多頭頂上的星星才探出臉來。

    “你知道‘馬芹’這個作者嗎？”

    全炁的眉心在微弱的燈光投射下陷進(jìn)去一個窩。

    “不知道，怎么了？”余有年轉(zhuǎn)過身背靠窗戶，面朝全炁。

    “她最近被官司纏上了，說是抄襲?！?/br>
    說起來也不是最近，幾年前她控告一個作者，高空，抄襲她的作品。兩人都是網(wǎng)絡(luò)作家，馬芹的一部作品先在網(wǎng)上連載，高空晚幾個月也開始連載新作品。有人發(fā)現(xiàn)兩個作品相似度頗高。馬芹找高空理論，高空不承認(rèn)，揚言沒看過馬芹的作品。馬芹只好采取法律措施，無奈高空的知名度和人氣比馬芹高太多，還有成熟的公關(guān)和律師團(tuán)隊。幾年間案件走向發(fā)展成馬芹事先偷取了高空的文章資料，賊喊捉賊誣蔑高空。

    “我看過馬芹的作品，從文筆和情節(jié)鋪排來說，絕不是她抄襲高空的情況?？墒蔷W(wǎng)上那些營銷號，職黑，真真假假的爆料，令馬芹的處景很艱難?！比珵畔褚粋€第一次仰望夜空，不知道月亮為何物的孩子：“那些人怎么下得了手？”

    余有年原本虛靠在窗沿上，他僵直的手肘被鋁窗窗框硌得疼了，目光閃躲片刻。

    要問月亮它為什么掛在那兒，估計它自己也不知道原因。要是余有年沒當(dāng)過職黑，說不定就遇不上全炁了，誰知道呢。

    “過來。”余有年朝沙發(fā)上的人伸出雙手，討一個擁抱。

    全炁放下手機走過來輕輕環(huán)住余有年。

    “我人在這兒，你看了半天手機，像話嗎？”余有年的手繞到全炁背后拍了一下。

    全炁把身體的重量壓到余有年身上，“疼?！?/br>
    余有年抱著人晃動，“給你呼一下？”

    “嗯?！?/br>
    余有年說到做到，稍微推開全炁，捧著那張漂亮的臉對著眼睛就是一吹，趁對方防備不及閉上眼睛，他傾身上前含住全炁的下唇。短短的觸碰，余有年退開，凝視眼前這個微微俯身他才能親到的男人?！拔覀兒孟窈苌俳游?？”

    全炁親了親他的額頭?！班??！?/br>
    “這是我們第一次接吻嗎？”

    全炁啄了一下余有年的鼻子。“嗯?！?/br>
    “拍戲那次不算吧？”

    全炁一路往下，順利到達(dá)目的地。“嗯?！?/br>
    余有年微啟齒關(guān)迎接對方。

    瑞士的空氣干凈，能毫無負(fù)擔(dān)地進(jìn)行深呼吸。余有年半個身子被壓出窗框，腰被兜著，頭上就是繁星點綴的夜空，他順著星路的指引在全炁身上尋找雙手的棲息之處。先經(jīng)過的是兩大平緩的山脈，山脈之間有一條干涸的窄溪。溪與山脈的盡頭是兩個淺淺的，同樣水分被蒸騰一空的水坑?？v使留戀，這些都不是雙手的棲息處，得再向下行，揭開蓋住兩座高聳的山峰的幕布，目標(biāo)地點盡在掌下。直到山峰上留下十指的痕跡，余有年才往后仰頭逃脫嘴上的惡戰(zhàn)。全炁意料不及，牙齒磕在他下巴上。他把嘴上的水漬蹭到全炁衣服上擦干凈。

    “你有準(zhǔn)備東西過來嗎？”余有年壓下喘息聲問。全炁有些懵然。余有年冷下臉來瞪人，少頃，抓住全炁在他褲子里的手帶往重點。全炁瞬間明白過來，又瞬間偃旗息鼓，“我沒想著會……沒準(zhǔn)備……”

    余有年不留情面地“嘖”了一聲，想把人推開沒成功，于是轉(zhuǎn)過身面向一片漆黑的窗外?！吧倭炙抡腥?，你去吧?！彼牡羯砗罄p上來的手，“滾去浴室洗你的澡修你的心?！?/br>
    看來余有年真的是氣著了，半天不理人，全炁只好悻悻然去浴室。聽見身后的人離開，余有年才垂下繃了半晌的肩。他搓了搓指尖，戒了許久的煙，心癮猛地噬髓歸來。小時候課文學(xué)過北斗七星，余有年看著天空中那幾顆星星，覺得怎么看怎么像煙斗。在他的煙癮達(dá)至閾值，全炁從浴室出來了。一眼掃去，全炁身上已經(jīng)放下了兵刃，余有年差點就說一句“阿彌陀佛”。他急步走進(jìn)浴室，留下全炁頹廢地坐在床上。

    這里說是酒店，其實就是環(huán)境干凈的賓館，設(shè)施都很簡陋。全炁用只有熱風(fēng)和冷風(fēng)，沒有檔數(shù)可調(diào)的酒店附帶的吹風(fēng)機吹頭發(fā)。關(guān)掉后轟隆聲停止，浴室傳來余有年的聲音。

    “幫我拿一下內(nèi)褲。”

    全炁蹲在地上的袋子前拉開拉鏈，只看一眼就愣住了。

    余有年又喊了一次內(nèi)褲才送到。他圍著浴巾出來，一瞥就瞥到床上有兩樣?xùn)|西陷在被子里。旁邊坐著一個一臉期待又小心翼翼的人，像只狼崽第一次逮到獵物不知道從哪下口。余有年晾著床上的人，慢悠悠吹完頭發(fā)才爬上床。他捏了捏全炁的臉，終于露出成功作弄人后的笑容。

    “你老實告訴我，”他指著床上的東西問全炁：“‘開荒油’，‘小雨衣’，你有沒有在家里備著？”

    全炁每次臉紅都像桃花落在雪地里，好看得不得了，點頭時那桃花被風(fēng)吹起翻飛。

    “真乖。”

    余有年在全炁臉上親了一記，然后從浴巾扎起的邊沿掏出一個東西扔到沙發(fā)上，全炁轉(zhuǎn)過頭去看，是剛剛送去浴室的那條內(nèi)褲。再回頭一看，余有年囂張地挑著眉。全炁咽下驟然分泌的唾液。

    此時不開荒待何時？

    全炁欺身上前，一手撐床，一手游走到掩蓋風(fēng)光的浴巾底下，指尖探往那片荒田。

    在國內(nèi)的家里，白天或者有開燈的時候余有年和全炁都不怎么開窗簾，要杜絕被拍到的風(fēng)險?，F(xiàn)在窗外只有一動不動的樹和山，窗簾敞開著，燈明亮著。余有年清晰看見全炁臉上汗水流走的路線，有一滴汗珠懸掛在全炁的下巴上，他禁不住探出食指刮走那滴汗，再含進(jìn)嘴里，皺起鼻子說：“咸。”全炁低頭伸出舌頭重重舔走余有年喉結(jié)上的汗：“嗯，咸?！庇嘤心晷Φ盟翢o忌憚。

    窗外下起了雨，稀稀瀝瀝。他盯著坐直身的乖小孩穿好小雨衣，在對方俯身的時候托住對方的臉，嬉笑道：“你說‘叩叩’?！?/br>
    全炁陪他玩游戲：“‘叩叩?！?/br>
    “‘誰??？’”

    “‘你男朋友?！?/br>
    “‘找誰?。俊?/br>
    “‘找你’?！?/br>
    余有年雙腿盤上全炁的腰，勾下全炁的脖子在耳邊道：“‘請進(jìn)?！?/br>
    雨時大時小，余有年機靈地隨雨聲調(diào)整音量，實在忍不住他便求在默默耕耘的農(nóng)夫。農(nóng)夫有時候會把鋤頭埋在地里讓余有年歇息，要是農(nóng)扶也控制不住了便會放出軟蛇讓余有年含著堵住嘴。

    整個房間簡單得說不出設(shè)計得好不好看，唯一讓余有年多看兩眼的是那盞圓圓的床頭燈。全炁忽然抽身下床，把房間里其它燈都關(guān)了，只留下一盞床頭燈。經(jīng)過調(diào)整位置后，燈射出的光將兩人交迭的影子打在素白的墻上。他倆側(cè)著頭看那不停變化的影子，如入魔障。余有年豎起兩根手指借影子在全炁身上探險，一會兒到山上，一會兒到平地，最后走到連接兩人的那座橋上。全炁頓住。

    “我們這樣好像兩頭野獸哦?！庇嘤心隁庀⒘鑱y，語氣卻很平淡。

    誰說不是呢，一墻之外是郊野，一皮之隔是人獸。

    余有年的指尖摸著小雨衣那像戒環(huán)的一圈，倏地笑了：“戴戒指不能防止離婚，但戴這個起碼能不惹病。”

    全炁把橋深深埋進(jìn)地里，捏了捏余有年還停留在橋根上的手指。“會讓你戴上的?！?/br>
    “嗯？”余有年轉(zhuǎn)過臉看全炁。

    “戒指?！?/br>
    在瑞士就戴不了啊。

    余有年倒是無所謂。他捏住全炁的下巴左右擺了擺，趾高氣昂地發(fā)號施令：“東西用不完你就別回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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