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不過雞也是最容易殺的,江歲安幾乎每日都要殺掉五六只雞來喂狗子們和黑豹。 喂了五天后,雞只剩一半了,江歲安覺得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遂決定這幾日都不再吃雞,讓母雞多抱窩。 那狗子們和黑豹吃什么她本來想殺豬,可是大豬就剩一頭了,再過半個多月就過年了,得留在過年吃。小豬還沒長成,現(xiàn)在吃也吃不到多少rou,不劃算。 想來想去,只有殺羊了。天氣冷,rou不會壞,殺兩頭羊,足夠喂到過年了。 主意是好主意,就是有一個問題,江歲安不會宰羊。 大雪前,她是趕著豬到集市上,花了點銀子找人幫著殺的?,F(xiàn)在下大雪了,也不知道集市上還能不能找到人。 要不問問于成他連狼皮都會硝制,想必宰羊也會吧。 江歲安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看看天色還早,她穿上棉衣,往于成家來。 于成正在家里弄狼皮,一邊弄一邊嘆氣。 忽然聽到敲門聲,他開門一看,正是讓他嘆氣不止的人兒。 “沒擾了你吧”江歲安笑盈盈地問。 于成受寵若驚,連連搖頭。 看著他憨憨的樣子,江歲安不確定地問:“你會宰羊嗎” “會!肯定會!天生就會!”于成生怕她不信,就差拍著胸脯發(fā)誓了。 江歲安見他說得好笑,嗔道:“哪有人天生會宰羊的你莫說大話哄我?!?00文學 于成實話實說道:“我打小就有種本事,不管什么動物,一眼就能看出它們的弱點。皮rou也好,骨頭也好,好像直直地看透了,知道怎么下刀最好?!?/br> “那人呢你能看穿嗎”江歲安奇道。 “能?!庇诔蓧旱吐曇簦炎约翰亓硕嗄甑拿孛芨嬖V她:“人的弱點比其他動物多多了。” 所以,殺人比殺豬牛馬羊容易。 江歲安瞬間明白于成為什么低聲說了,若是別人知道他有這樣的本事,要么把他攆走,要么躲得遠遠的,反正容不下他。 畢竟,誰會愿意跟一個隨時能看穿自己弱點的人相處呢 江歲安想起自己讓他保密黑豹的事,現(xiàn)在她也知道了他的一個秘密,莫名覺得兩人親密了許多。 于成也有同樣的感覺,黑亮的眼睛看著她,剛毅的面龐布滿溫柔。 江歲安讓他看得臉上發(fā)燒,連寒風都吹不冷那熱度。 “你且放心,我不會跟別人說。” “我信你?!?/br> 江歲安的臉上更燒了,燒得她不敢去深想。 “你等等我,我去把羊牽來?!?/br> 借著這個由頭,她趕緊掉頭往家走。 “我?guī)湍??!庇诔删o走兩步追上她,陪她一起往回走。 牽羊又不是什么重活,哪用得著兩個人 江歲安心里雖然這么想,不知為什么,卻沒有說出口。 反倒由著他一路陪著,來到家門口。 見于成停下腳步,江歲安抬起頭,特正經(jīng)地問:“走了挺遠的,屋里坐坐” 不到二里地,很遠嗎 于成本來想這么問來著,話到嘴邊才醒過神,硬生生給咽了下去,應道:“好?!?/br> 江歲安開了鎖,把人讓到堂屋里坐下。 她平常取暖就在灶房,或者自個兒屋里的火炕上,今兒為了于成,專門把火爐子給找了出來,點了最好的銀霜炭,還泡了一杯人參枸杞茶。 “家里沒什么點心,這幾天又忙,沒來得及做?!彼嫠辶瞬?,不好意思道:“臘八粥都沒熬,想著等二十三祭灶了做?!?/br> “我也是,要不是你說,我都不記得快過年了?!庇诔呻m然習武打獵,但舉止并不粗魯,端著茶慢慢地喝。 江歲安想起他爹娘的不幸,又想起自己前世今生的遭遇,頓生同病相憐之情,脫口而出道:“要不過年你來我家過吧?!?/br> 于成先是呆住,繼而高興,怕她反悔,趕緊道:“行!那就這么說定了?!?/br> 江歲安話出口后,其實覺得有點不妥,聽到他已經(jīng)應下了,只好把那一點憂慮給放下。 怕自己再說出什么不對的話來,她起身道:“你坐坐,我把羊牽出來?!?/br> 于成當然不會坐著看她忙,趕在她之前來到后院。 當初建房子時他也在,自然找得到路。 看到羊圈里有十二頭羊,他有點驚訝,但也沒覺得特別意外。 比起江歲安養(yǎng)了頭黑豹這件事,養(yǎng)了十二頭羊的確算不上什么奇事了。 第二十章 腌咸菜 雪又有了變大的跡象,于成不舍得讓江歲安淋雪來回跑,對她說:“羊我牽去家宰殺,收拾好了給你送來?!?/br> 省得多跑一趟,江歲安自然同意。 “羊皮你留一張,做件襖子穿?!?/br> “我有狼皮了?!?/br> 于成說什么也不要,江歲安只好不勉強他了。 兩只公羊“咩咩”叫了幾聲,乖乖被于成牽著走了。 江歲安也沒閑著,既然請了于成來過年,就不能像她一個人過那么隨便了。 她到裝瓜果的地窖里看了看,有不少黃瓜、萵筍和雪里蕻,正好拿來做咸菜。 奢侈地放了一大盆仙泉水,江歲安把黃瓜洗干凈,剖成兩半,均勻地抹上粗鹽,放到咸菜缸里,一條一條碼整齊,放上干凈的大石頭壓實,等腌個三四日,再去掉鹽水,拌上大醬,就是美味的醬黃瓜了。拿來下酒,就稀飯再好不過了。 萵筍就不是用這種腌法了,萵筍洗好后,和鹽一起搓,反復揉搓讓咸味滲進去,過一遍水,直接抹上大醬,放進咸菜缸里腌著,日后隨吃隨取,切塊炒菜,切片做冷菜,都相宜。 腌雪里蕻最麻煩,摘葉切根,清洗干凈后放上粗鹽和花椒,使勁地揉,然后一個個卷好放進缸里,每日里要經(jīng)常來翻動一下,不然容易菜爛了。 其實雪里蕻清洗后,應該要曬上一兩天,徹底沒有生水再腌的。不過這大雪茫茫的,壓根沒有晴天,而且洗菜的水是仙泉水,即便留了一些,也不會臟了菜味,所以江歲安就直接腌了。 等三大缸咸菜腌好,靠著墻排好后,于成也宰好了羊,用竹筐挑了送來,還有一大盆羊血。 rou剁得很齊整,多余的血水什么的,于成都幫忙打理干凈了。 八條大羊腿放在最上面,rou色鮮嫩,一看就是上好的羊rou。 江歲安十分高興,于成做事真是靠譜。 “晚上留下來吃飯吧。”她對他道。 于成這次沒推辭,點了頭,問她rou放在哪里。 江歲安本想放在堂屋里,想了想覺得不妥,開了廂房,于成把兩大筐rou和一大盆血放進去。 廂房里空蕩蕩的,就放了幾件農(nóng)具,連張桌子都沒有,頗有種“家徒四壁”的凄涼。 于成以為江歲安是缺錢,家具都沒打,便對她道:“我雖不會木匠活,但是我會砍樹,要不我替你張羅些家具” 江歲安想想自己住的屋里,那一水兒的楠木床凳,笑著道:“這屋暫時也不住人,不用放家具。” 雖然她這么說,于成卻把這事放在了心上。 于成放好rou,江歲安取了兩塊,裝在竹籃里,蓋上塊布,讓于成在堂屋坐坐,她去去就來。 “你去哪我陪你去”于成問。 江歲安回答道:“給里正家送兩塊去,我一個人就行。你把堂屋的炭火升起來,桌上我放了些棗子,洗干凈了,你吃吧?!?/br> 說完,她出了門。 冒著雪來到里正家,開門的是衛(wèi)大娘的大兒媳婦,江歲安記得她叫月娘,人長得挺標致的,是個啞巴。 “月娘,你婆婆在家嗎” 月娘點點頭,指指開了條小縫的大屋,“啊啊”了兩聲。 江歲安一邊喊著“衛(wèi)大娘”,一邊輕手輕腳地進了屋。 衛(wèi)大娘歪在炕上,腿上蓋著棉被,一臉歉疚地道:“上了歲數(shù)了,腿腳不方便,上山撿柴火摔了一跤,你坐坐,我讓月娘招呼你?!?/br> “不用不用?!?/br> 江歲安哪好意思給她家添麻煩,趕緊道:“快過年了,家里宰了羊,給您送點來?!?/br> 說著,她把籃子放在炕桌上,掀開布給大娘看。 羊rou新鮮又嫩,衛(wèi)大娘驚喜不已,連連道謝。 “還想跟您討教一下,羊rou怎么做好吃”江歲安笑著問。 拿人手軟,吃人嘴短,衛(wèi)大娘也笑著道:“那你可問對人了,我最會做羊rou了。” 江歲安趕緊豎起耳朵,認真聽。 “這個天吃羊rou湯最舒服,你把羊rou切片,放熱水里焯一下,然后倒上酒,擱姜片煮半個時辰,放點大白菜進去,最后放點鹽,又鮮又滋補?!?/br> 江歲安聽了,為難道:“我家里沒酒?!?/br> 先頭置辦東西的時候,她沒想起來要備酒。 “這有什么難的?!?/br> 衛(wèi)大娘叫來月娘,讓她把家里釀的酒倒一瓶給江歲安。 江歲安接過,謝過衛(wèi)大娘,回家去了。 下了一天的雪暫時停了,江歲安心里想著羊rou湯,腳下走得飛快。 到家后,她看到于成拿了掃帚,在掃院子里的雪,忙道:“你快屋里坐吧,明兒我來掃。” 于成卻道:“我閑著難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