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恒深深吸了口氣。

    言真真搶答：“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說句不好聽的，你們把我弄來，什么都不安排好，我又不懂，能怎么辦？”

    她來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要讀哪所學(xué)校，還以為是普通高中，都是中文授課，鬼知道會進一所全英文的國際高中??！

    沒有準(zhǔn)備真不能賴她。

    “你幫我，我也幫你?！毖哉嬲娼器锏卣Ａ苏Ｑ?，“你有大秘密，也有大麻煩，我可以幫你?！?/br>
    凌恒的表情冷下來：“別裝得什么都知道，你什么都不懂?！?/br>
    言真真不惱，笑瞇瞇道：“那我說一件你應(yīng)該不知道的事，我的房間里裝了個監(jiān)控，知道是誰做的嗎？”

    凌恒頓住腳步，回首皺眉：“什么？”

    “還有更奇怪的呢?！毖哉嬲嬲ＵＱ?，“你們凌家有秘密，雖然我還猜不出是什么，但我想知道的話，肯定能找出來。”

    凌恒緊緊閉上了嘴，眼中晦暗難明。

    他不得不承認(rèn)，或許從一開始就小看了言真真。短短幾天的時間，她居然發(fā)現(xiàn)了這么多異常，然而，不僅沒有逃跑，反而什么異樣都沒露出來。

    尤其是昨晚上的情況，她居然敢跑出來一探究竟。

    “我可以幫你找個家教，錢我來出?！背聊肷?，凌恒如斯道，“條件是你不要再好奇這些，早點離開凌家?！?/br>
    言真真搖了搖頭：“你們家把我找來，沒達成目的前，不會放我走的?！?/br>
    “你知道不對勁，還要來？”他問。

    “為什么不來？”言真真笑瞇瞇地說，“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會發(fā)生什么，能發(fā)生什么?！?/br>
    第12章 補習(xí)吧少女

    凌恒沒有答應(yīng)言真真的互幫互助友好計劃。

    言真真也不在意，謝了他這次幫忙，回頭自己找了之前加的地陪，請他介紹一個一對一的家教。

    對方聽說她在春和讀書后，非常熱情地表示：[我表弟也在春和，你們可以約在學(xué)校的圖書館，方便也安全，怎么樣？]

    言真真同意了。

    她聯(lián)系上了自己的家教，和對方約在圖書館里見。

    公共場所的空調(diào)素來打得足，言真真一進去就狠打了兩個噴嚏，趕忙翻書包找餐巾紙。

    慌亂間，有人遞過來一張紙巾：“言真真嗎？”

    “唔。”她抬首，看到一張朝氣蓬勃的臉，“你是……”

    “楊曉之。”他笑了笑，“我正好沒課，談一談輔導(dǎo)的事吧。”

    “好?！?/br>
    兩人在圖書館里找了個僻靜處坐下。

    楊曉之自我介紹：“我是華裔，祖父那代就移民過來了，算是土著吧。不過我們家只是普通人家，來春和是拿了獎學(xué)金才進來的，所以賺點零花錢，你呢？”

    “別人資助我來讀書?！毖哉嬲嬲f得簡單，“我來得急，不是很適應(yīng)英文教學(xué)的環(huán)境，想補一補課。”

    楊曉之問：“你今年幾年級？”

    言真真沉痛地告知：“高三了?！?/br>
    楊曉之：“……”他豎起大拇指，“勇氣可嘉，你這課補起來可是要命了啊?！?/br>
    “先補閱讀和寫作?！毖哉嬲嬲f，“數(shù)學(xué)和化學(xué)比國內(nèi)進度還慢一點，我可以自己補上。”

    楊曉之點了點頭：“我輔導(dǎo)小學(xué)是五十塊一小時，你要貴一點，八十，行嗎？”

    言真真來錢容易，不糾結(jié)細(xì)枝末節(jié)：“行?！?/br>
    “那我也沒問題，只要我有空，什么時候都可以?！睏顣灾酉铝诉@單生意，“不介意的話，我想給你做個測試，確定一下你的進度。”

    反正今天也沒課，言真真爽快答應(yīng)了。

    楊曉之借用了圖書館里的設(shè)備，打印了高一的卷子作為測試題。

    言真真才看了一眼，心里就咯噔一下。

    和國內(nèi)的閱讀理解、完形填空、小作文全然不同的題型，單詞量也多得多，綜合在一起，簡直慘不忍睹。

    要丟臉了。

    血氣猛地上涌到面頰，耳朵發(fā)燙，腦袋沉重得抬不起來。

    言真真捏著筆，額角滲出汗來。

    她太緊張，沒看見圖書館外有人在指指點點。

    “凌恒，這是不是你們家的寄宿生？”方鈞記性很好，路過圖書館后面的小花園時，很快分辨出了玻璃窗后纖細(xì)的影子是誰，樂顛顛地取笑起來。

    凌恒已經(jīng)換成了運動衣，聞言瞥過，頓時怔住——圖書館里開著空調(diào)，她臉怎么紅成那樣？

    方鈞快言快語：“喲，對面的小子長得不錯，比得上我三分，戀愛了吧？”

    凌恒瞧了眼楊曉之，沒印象，不是他們?nèi)ψ拥娜耍骸瓣P(guān)你什么事？”

    “我這不是好奇么?！狈解x不以為意，“居然也有女生不買你的賬?！?/br>
    凌恒拐進了小徑，往不遠處的攀巖館走去，隨口道：“我又沒印在美鈔上，有什么奇怪的?！?/br>
    “你沒印美鈔上，你是等于美鈔啊。”方鈞哈哈大笑。

    他主要是拿凌恒玩笑，并未把這件事放心上，然而在攀巖的時候，凌恒一反平日的專注，居然走了幾次神。

    方鈞沒往剛才的事上想：“你在想什么呢？張輕絮的生日宴會去還是不去？”

    “唔，不想去?！绷韬愫詫?。

    方鈞松開手，由著繩索牽引落地，勸說道：“你要是不耐煩，去去就走，真不去也太不給張輕絮面子了，說不定別人要說閑話?！?/br>
    凌恒一時沒有反駁。

    方鈞知道有戲，再接再厲：“一天到晚待莊園里，除了看海就是看花，偶爾也出來換換心情嘛，很多朋友都想認(rèn)識你?！?/br>
    “行吧?！绷韬闼闪丝?，“十二點以前回去?！?/br>
    方鈞樂了：“怎么，過了半夜，你的水晶鞋就要沒了？”

    “比這可怕多了。”凌恒不多解釋，手臂與腿腳同時發(fā)力，三下五除二爬到了巖壁的頂端。

    圍觀的女生們齊齊吁了口氣，不約而同地如釋重負(fù)。

    哎，為美少年的安危擔(dān)心，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嘛。

    另一頭，拿了女配劇本卻誓要改變悲慘結(jié)局的冉染，開始了改變命運的第二步。

    btw，第一步是扭轉(zhuǎn)凌家上下對她的印象，已經(jīng)大獲成功。

    第二步是截獲女主的貴人，令其為己所用。

    或許有人認(rèn)為，這么做不太厚道，但冉染并無心理負(fù)擔(dān)，正所謂“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機緣好比還沒開的彩票，本就不是注定屬于誰的東西。

    女主靠光環(huán)，她靠先知，大家都需要這份機緣，當(dāng)然是誰贏了歸誰。

    冉染按照劇情的軌跡，又一次在銅像下“偶遇”了老校長。對方記得她，主動招呼說：“小姑娘，前兩天謝謝你了。”

    “老先生客氣了。”冉染露出一個長輩都喜歡的笑容，好奇地問，“你又來這里看雕像，這有什么特殊的意義嗎？”

    老校長抬頭看著閃亮的銅像，語氣耐人尋味：“這是宇宙的象征?！?/br>
    宇宙的象征？冉染又仔細(xì)打量了一遍。

    銅像的表面并非一片光滑，而是由無數(shù)個相似的小型銅球組合而成?？此茰喨灰惑w，但在陽光的映射下，不同表面會反射出不同的光暈，乍看上去，猶如無數(shù)個光球重疊在了一起。

    呃，像是那么回事，只是“宇宙的象征”一說，還是有點牽強。

    不等她說什么，老校長又來了句：“也是知識的象征?！?/br>
    冉染：“……”知識的象征一般不都是書本？一個球算什么？

    她不信，但有意交好，順著往下說：“宇宙無窮無盡，知識也無窮無盡?！?/br>
    老校長不置可否，卻忽然說起一個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事：“你長得和我以前的一個學(xué)生很像?！?/br>
    冉染回憶了一下人設(shè)，她的父親和凌先生是故交，母親是個藝術(shù)家，似乎出身不錯，便道：“我母親應(yīng)該也是春和畢業(yè)的，她叫汪艾琳。”

    “艾琳，我記得她?！崩闲ｉL思索了會兒，饒有深意地說，“你倒不像是她的女兒?！?/br>
    冉染心中一動。

    故事是以言真真為主角，發(fā)生的一切也與她有關(guān)，“冉染”本尊只在推動劇情的時候出現(xiàn)，家世背景不過寥寥幾筆，并未完全交代。

    現(xiàn)在想來，冉家能與凌家交好，恐怕來頭不小。

    她頓時精神振奮，略帶驚喜地問：“您認(rèn)識我母親？”

    “艾琳很有天分，總是能感受到一些旁人感知不到的東西?！崩闲ｉL緩聲道，“這是她的幸運，也是不幸?！?/br>
    冉染有些糊涂，身為藝術(shù)家，有天分自然是幸運，為什么要說不幸呢？但這問題不好問出口，她畢竟是汪艾琳的女兒，問外人難免奇怪。

    踟躕間，老校長已經(jīng)單方面結(jié)束了聊天，邁著慢悠悠的步子離開了。

    冉染微蹙眉梢。明明老校長和言真真第一次見面就言談甚歡，到了她這里，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就完了。

    是她做得不夠好，還是這個世界存在著劇情的推力？

    言真真改善了課表，又敲定了家教的事，學(xué)習(xí)方面總算上了正軌。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她沒課的時候，就會找楊曉之補課，一來二去，兩個人也就熟悉了。

    楊曉之給她科普了春和的學(xué)生圈子，粗暴劃分的話，一類是憑借成績考進來的優(yōu)等生，大多出身普通乃至貧困家庭，因為要競爭獎學(xué)金，大家沒法抱團，反而斗得比較厲害。

    另一類則是權(quán)貴富豪子弟，家里做官的、經(jīng)商的、當(dāng)明星的，都是金字塔的頂層人物，代表性的風(fēng)云人物就是凌恒、方鈞、李貞琳、張輕絮等人。

    第三類屬于二者之間，家里有點錢，做些小生意，花了大價錢把孩子送進國際高中，一方面鍍層金，期望能考上世界名校，另一方面，就是結(jié)交人脈。

    在這里，除非天才到超越大部分人的地步，否則，成績只是部分人的籌碼，抵不過金錢和權(quán)勢的分量。

    因此，在春和讀書的普通人，會比一般的學(xué)生更早感受到現(xiàn)實的殘酷。

    楊曉之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