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謝謝夫人,我可沾光了?!彼凉M臉歡悅地答應下來。 然后,她去看言真真。 一個自尊心很強的女生,被送了穿過的舊衣服,心里會怎么想呢? “我不需要?!毖哉嬲婢芙^得干脆。 空氣頓時寂靜。 設計師、兩個小助理、凌夫人的助理、女傭阿楊、冉染,齊齊看向她,誰也沒有說話。 言真真:“???”都看她做什么,大家都要舊衣服嗎? “哎,好了。”設計師專門為貴婦服務,八面玲瓏,若無其事地笑道,“這套造型怎么樣,夫人喜歡嗎?” 凌夫人的神色冷了下來,要不是丈夫的態(tài)度有點奇怪,她才懶得搭理言真真,結果也不出所料,給了臺階也不知道往上爬,爛泥扶不上墻。 她不再多費心思,照著鏡子顧盼片刻,漫不經(jīng)心道:“先拍下來,我回頭再挑一挑。” 旁邊的小助理趕忙拿起單反,半跪下來拍攝各個角度。 片刻后,開始下一套的試裝。 大家忙忙碌碌,不著痕跡地將言真真排除在了熱鬧之外。 言真真一臉沉思地回去了,暗暗感慨:唉,我總是因為太過不凡,以至于跟不上凡人的思路。 冉染陪了凌夫人一個上午,吃過午飯才得空回屋休息。 手機上積攢了數(shù)條消息,大半來自張輕絮,向她打聽凌夫人和凌妍的衣著,好提前避開主人家。否則,這種場合撞衫艷壓,與得罪人沒什么區(qū)別。 張輕絮還托她打探一下凌恒的禮服,方便李貞琳提前做準備。 冉染有心賣好,自然早就留意,簡單描述了一下她看到的幾款,收獲了一波好感度。 正聊得熱絡,外頭卻傳來好一陣喧嘩。 冉染不知發(fā)生了什么,踱步到露臺看個究竟。 莊園的大門口,停了幾輛黑色的低調(diào)豪車,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先生走了下來,旁邊陪同的則是個長相英俊的男人。 林管家親自立在門口,恭敬地將兩人迎了進來。 冉染沉吟不定。 原文不可能事無巨細描寫每一天的事,只著重寫了幾個劇情點,比如過兩天的生日宴會。 當天,凌恒的祖父,也就是凌老先生露了一面,但沒有更多的細節(jié),無從得知對方是什么時候到來的。 可林管家這個態(tài)度,應該不會有錯。 凌家真正的主人回來了。 冉染勾起了唇角,而不知是否是她看得太過專注,陪同在側的那個年輕男人,像是意識到了什么,忽然投來凜冽的一瞥。 她心驚于對方逼人的氣勢,下意識地轉開了眼。 男人微微挑起眉頭。凌家什么時候多了個刺玫瑰般的小美人,尤其是那五官,似乎哪里見過。 “爸?!绷璺蛉寺牭较?,匆忙換了衣服出來,“您怎么來了,也不派人通知一聲,阿誠還在公司?!?/br> 凌老先生擺擺手:“小恒成年,我當然要來。不用通知他,晚上再說?!?/br> 凌夫人自不會當真,給阿楊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通知凌先生,又叫人:“阿米,去叫少爺過來。”一邊吩咐著,一邊瞧了眼陪同的男人,“這是……” “凌凡?!绷枥舷壬届o地介紹。 凌夫人的神色微妙地變化了一瞬,旋即展開個無可挑剔的微笑,頷首道:“歡迎來金盞花莊園。” “謝謝大嫂?!绷璺驳难壑虚W過一絲譏誚。 傭人的嘴,比狗仔的速度還要快。 言真真不過回屋打了會兒游戲,就錯過了好一出大戲。不過沒關系,大嗓門的阿趙替她補上了缺失的信息。 凌恒的爺爺來了,這沒啥,有問題的是,凌老先生帶了小兒子回來。 凌凡,性別男,年齡26,比凌恒的父親凌誠小了20歲,是凌老夫人故去后,凌老先生和別的女人生下的幼子。 如今凌先生46歲,正值壯齡。凌凡26歲,年富力強,據(jù)說自己有一家醫(yī)療器械的公司,和凌氏的業(yè)務高度重合。 而作為下一個繼承人的凌恒,才要滿18歲。 凌老先生在凌恒即將成年的時候,帶著小兒子回來,怎么看都有點不對勁??! “肯定是來分家產(chǎn)的?!卑②w自詡是凌夫人的人,急赤白臉,“呸,不要臉的東西?!?/br> 無人捧場,包括一向親近的阿米。 “你在說什么?”一個冷漠刻板的聲音響起。阿趙扭頭一看,是個頭發(fā)打理得一絲不茍,戴著金邊眼鏡的中年女性,她審視著阿趙,質(zhì)問道:“背后說主人的閑話,就是你的職業(yè)素養(yǎng)?” 阿趙想罵“你算什么東西”,可在對方壓迫性的氣勢下,居然說不出話來。 “林管家,你該好好調(diào)教一下這些人了?!迸芗铱瘫〉卣f,“凌家付了那么高的薪水,不是聽她們在背后如何編排自己的。” 林管家欠了欠身,沒有反駁,和其他人介紹道:“這是伊麗莎白,老先生最信重的管家,這段時間,大家要聽她安排?!?/br> 灰樓的傭人們面面相覷。 頭發(fā)灰白的伊麗莎白雷厲風行:“這次陪老先生回來的有五個人,除了我,還有一個醫(yī)生,一個護士,一個營養(yǎng)師,一個按摩師。給他們安排一下住處?!?/br> 林管家飛快計算了下莊園里的空屋子。 主樓極大,有三十來個房間,但凌先生、凌夫人、凌妍三個主人占了大半。一樓有兩個小套房,專門給傭人居住,一個他占了,一個空著,正好給伊麗莎白。 他們是主人的心腹,住得地方必須離主人近些。 但老先生身體不好,隨時需要有護士照顧,這倒好辦,主套房里有個小次臥,可以給護士住。 其他人就不行了。 一來房間沒那么多,二來,亂七八糟的人在主樓晃悠,不像話。 可灰樓的空房間只剩下了兩間,其他人都是獨自居住,偏偏要老先生的人兩人擠一間,說不過去。 隨便安排一下,不是不行,但最近莊園里人來人往,一點疏漏就可能傳到外人的耳朵里,讓其他人家看笑話。 林管家犯了難。踟躕間,看到了二樓探頭的言真真。 “言小姐?!彼辛酥饕?,“你暫時搬到客房去住吧?!?/br> 凌家有兩棟小別墅,專門供客人居住,其中一棟住了冉染,還空了幾間房。言真真身份微妙,說是客人,與她一道住在客房里,也未嘗不可。 言真真沒有反對,只是問:“那我以后在哪里吃飯?” 林管家當然希望她繼續(xù)留在灰樓,吃她的傭人飯,但丟不起這個臉,淡淡道:“當然與冉小姐一起?!?/br> 言真真爽快地同意了,立馬上去收拾行李。 傍晚,阿楊通知她和冉染,一起參加晚上的家宴。 第40章 父、子、孫 時隔幾個月, 言真真再次坐上了凌家最正式的餐廳。 今天沒有人關注她的衣著了,大家的表情都很微妙——凌老先生處變不驚,凌夫人微有慮色,凌妍滿臉不爽, 凌凡饒有興趣, 凌先生不動聲色, 凌恒十分不爽。 一桌凌家人,各有各的心思。 冉染小心謹慎,眼觀鼻鼻觀心, 不輕易注視任何人, 尤其注意凌凡, 不敢與他隨意對視。 而言真真截然相反。 她重點關注凌凡,瞅了他好幾眼, 直接導致坐在旁邊的凌恒看不下去,狠狠踩過一腳。 言真真對他怒目而視。 發(fā)覺了他們小動作的凌妍對她發(fā)來死亡視線。 也僅僅是視線而已。 爺爺、爸爸、小叔三尊大佛杵在那里, 她再莽也不敢隨意嚷嚷。 ——盡管大人們的氣氛, 看上去似乎很和諧。 凌先生語氣輕松,閑話家常:“我之前聽說過x公司,還奇怪國內(nèi)什么時候出了這一號人物,沒想到大水沖了龍王廟,居然是自家人?!?/br> “小打小鬧而已?!绷璺残α诵? 眉宇間滿是閑聊的隨意, “現(xiàn)在大家都在籌備遠程醫(yī)療, 我只是運氣好, 前幾年就有了些眉目。” 凌先生道:“預判東風是眼光,你也太謙虛了?!?/br> “和凌氏相比,當然只能算運氣?!绷璺参罩鵀跄究曜? 輕輕一戳,濃油赤醬的紅燒rou便輕松撕開。他抬首,似笑非笑地說:“大哥就不要笑話我了?!?/br> 氣氛詭異起來。 連對家族生意最不上心的凌妍都知道,假如這位小叔沒別的意思,為什么其他行業(yè)不做,偏要和凌氏一樣涉及醫(yī)療呢? 寂靜中,女主人不得不出面調(diào)節(jié)氣氛,嗔怪丈夫:“難得今天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你就不要說生意上的事了。爸,今天的菜怎么樣,合不合胃口?” 凌老先生年事已高,胃口不佳,只用了幾口湯羹。他沒回答兒媳的話,問道:“小恒的生日準備得怎么樣了?” “尋常的都差不多了?!绷璺蛉擞迷~巧妙,有尋常的,自然也有不尋常的,含蓄地請示,“爸爸有什么吩咐嗎?” 飯桌上又是一靜。 凌先生和凌夫人沉得住氣,凌妍卻不可抑止地露出了緊張之色,生怕爺爺腦子一抽,決定將小兒子確立為繼承人。 她想說什么,但強壓之下,嗓子仿佛被人掐住,一個字也吐不出,只能不安地等待結果宣布。 萬眾矚目下,凌老先生卻只是緩緩問:“小恒有什么想法?” “我討厭這個生日?!绷韬闾ь^,目光落到祖父身上,“一點也不期待。” 暗中觀察凌凡的冉染,敏銳地注意到凌凡微微挑起了眉,仿佛對這個答案感到意外——事實上,在場的人無一不驚訝。畢竟大家都在為他的繼承權擔心時,當事人自己跳出來啪啪打臉,簡直嘲諷力max。 也就只有在小白言情里,會有如此清新脫俗的男主角了。 冉染抿了口香檳酒,靜候下文。 “小恒,不要任性。”凌老先生大概很看重這個后輩,并未惱怒,只是略微加重語氣,“你有什么打算?” 凌恒低下頭去,挑著碗里的魚刺:“吃晚飯再說吧,我不想破壞胃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