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jié)
但凌恒并非沒有抵抗之力的小可憐,就算爆發(fā)沖突,他應(yīng)該也能反抗,不可能一聲不響就被帶走了。 尤其大家都說過,這里沒有大型鳥類,那只鳥卻比大象還要大,顯然不是生活在附近的土著,捕獵的行為可以被排除。 應(yīng)該是有預(yù)謀的。 第二種可能,會不會是因?yàn)樗麄冇|犯了什么禁忌,被當(dāng)?shù)厝俗プ吡四??幻夢境里的人都奇奇怪怪的,說不定有什么奇怪的信仰。 那么,離這里最近的廢墟之城就很可疑了。 去看看再說,猜對了最好,猜錯了也未必沒有線索。 勇士少女行動力極強(qiáng),下定決心后,一手火把,一手石頭,氣勢洶洶地上山了。 夜路難行,坑坑洼洼全是石頭。言真真深一腳淺一腳往山上爬,時不時會聽到一些嗚嗚咽咽的風(fēng)聲,好似有人在哭。 但她渾然不受影響,腳步不緩反快,終于在黎明到來前,爬上了廢墟之城。 城如其名,這就是一個大型廢墟,各種爬行動物在廢棄的角落里做巢,窸窸窣窣弄出許多響動。 屋里空空蕩蕩,看不到人的蹤跡。 言真真扶腰喘了口氣,在地上撿起一塊小石頭。 “石頭掉落的方向就是凌恒在的地方?!彼龗伋鍪^。 小石子在空中翻滾了幾圈,“咚”一下,砸到了她自己的腦門。 言真真:(⊙o⊙)這是什么意思? 她不信邪,又試了一次,石頭依然無比精準(zhǔn)地砸中了自己。 失效了? 言真真抓抓腦袋,換了個實(shí)驗(yàn):“石頭掉的地方就是七彩井的方向。” 這次,小石子沒再砸腦門,落到了一條狹窄的小路上。 指路成功! 看來不是言靈失效,而是無法預(yù)知凌恒的位置。 那就先去七彩井看看。 拋石頭、落地,再拋石頭,再落地。 言真真靠著這樣逆天的笨辦法,摸索到了城中央。 嗚嗚咽咽的聲音更響了。 她心生警惕,躲在墻根地下,警惕地往發(fā)出聲音的方向走去。沿著巷道一直往深處走,拐過一個街角,她看到了一個令人吃驚的場景。 許多身著白袍的人(姑且認(rèn)為是人吧)圍繞一口古舊的井,低聲哭泣,是那種壓抑的哭法,只在喉嚨里發(fā)出似有若無的哽咽,聲音尖細(xì),斷斷續(xù)續(xù),隨時可以去鬼片里配音。 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卻又難掩好奇。 這都是些什么人?為什么要在這里哭?凌恒的失蹤和他們有關(guān)系嗎? 她按兵不動,姑且觀察形勢。 白袍人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到來,仍然對井哀哭。 沒多久,天邊露出了一絲晨光。 天亮了。 白袍人陸陸續(xù)續(xù)收斂了哭聲,彼此攙扶著起來——他們原先都跪在那里——三三兩兩散開,走回了破敗的石頭屋子里。 言真真滿頭問號。 廢墟之城已經(jīng)變成這樣了,居然還有那么多人居住在這里? 看來事情并不簡單。 她瞄準(zhǔn)了一個體型比較瘦小的人影,東躲西藏,尾隨他進(jìn)了屋。 屋子破敗,左側(cè)坍塌了一角,但跟著進(jìn)去便發(fā)現(xiàn),這些人并不住在屋里,而是通過一個暗門走入地下室。 言真真追進(jìn)去。 地下室非常暗,但白袍人并未點(diǎn)燈,熟門熟路地走到床邊,抱起一個襁褓,輕輕拍打。 言真真視力不受限制,看清了他們的樣子:白袍人是個面容憔悴的女性,高鼻梁深輪廓,懷里的嬰兒正津津有味地吸自己的手指頭。 她有了主意,弱弱地開口:“請問,有人嗎?” “誰?”女子口音古怪,語氣充滿了疲憊。 言真真裝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我是從暮色之城來的,在找我的朋友,他不見了。你們有沒有見到過他?” “我們這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外人來了,你去別的地方找找吧?!迸訉P暮搴⒆樱盟茖ν馊巳珶o興趣。 “你們真的沒看到奇怪的東西嗎?”言真真狐疑地問,“我剛才來的時候,還看到了一只長著馬頭的鳥呢?!?/br> 女子渾身僵住,一動不動,好像對面爬來了一只蛇怪,照面就被石化。 言真真知道有戲,再接再厲:“你們沒看到嗎?” “是夏塔克鳥嗎?”女子驚恐地問,“你看到夏塔克鳥朝我們飛過來了?” 言真真比劃了一下:“飛過你們這里,往別的地方去了,你認(rèn)得這種鳥?” 女子面上露出了顯而易見的失望,喃喃道:“只是路過嗎?我還以為神終于愿意眷顧我們了?!?/br> “那只鳥是神的坐騎?”言真真試探。 女子沉默不語。 她又問:“你知道那只鳥從哪里來,要飛到哪里去嗎?” “請你離開這里?!迸踊謴?fù)了初見時的冷漠與疲憊,拍哄著懷中的嬰兒,“這是被神遺棄的地方,你要找的人不會在這里?!?/br> 第100章 愛情的滋味 言真真當(dāng)然不肯就此罷休, 往前走了半步,咄咄逼人:“我聽說這里有一口七彩的井,是你們跪拜的那個嗎?和那只叫夏塔克的鳥有什么關(guān)系?” 女子抬首,眼神冷漠:“與你無關(guān), 你該離開了。” “我必須知道答案?!毖哉嬲媾獊G了男朋友, 再也回不到游戲的心態(tài), “如果你不肯配合,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女子脧過一眼,突然有所動作, 去扯床頭的一根細(xì)線。她以為言真真不可能在黑暗中捕捉到這個動作, 卻沒想到手還沒碰到線, 懷中的分量便驟然消失。 “你叫人啊?!毖哉嬲婢咀●唏?,冷笑道, “看是你叫的人先來,還是這個孩子先落到地上?!?/br> “放開我的孩子。”女子立即停下了動作, 哀求道, “求求你,不要傷害她?!?/br> “只要你配合,我肯定不會傷害她?!毖哉嬲嫣鹣掳?,居高臨下地命令,“現(xiàn)在, 告訴我那只鳥是什么來歷?!?/br> “我什么都告訴你, 不要傷害我的孩子?!?/br> 女子不敢遲疑, 講述起這個廢墟之城的故事。 廢墟之城原名七彩之城, 因?yàn)檫@里有一口七彩的井,井里不僅會冒出甘甜的水,還會時不時噴出幾塊純度極高的寶石。 當(dāng)寶石被噴涌的水柱托舉上來時, 將太陽光折射出虹彩,因此得名。 城中的人認(rèn)為,這樣神奇美麗的寶石,不是普通人有資格擁有的,將其獻(xiàn)給了崇拜的神祇,換來神的庇佑。 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七彩城的人們過著平靜祥和的生活,是幻夢境著名的富饒之城。 直到某一天,他們做了一件無法被饒恕的事。 那年,瘟疫橫行,哪怕七彩城也不能幸免,許多人染上了疫病,接連死去,無數(shù)家庭支離破碎,失去了最親愛的人。 城里的人想方設(shè)法去尋找能夠治療疫病的辦法,終于從一個外來商人口中得到了線索:遙遠(yuǎn)的北方,生長著一種特殊的藥草,搗碎后煎水服下,便可痊愈。 但因?yàn)槁吠具b遠(yuǎn),這種草藥非常昂貴,在這里幾乎找不到。 七彩城的人懇求商人想想辦法,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只要能買到草藥,就算掏光最后一枚金幣都可以。 商人于心不忍,便告訴他們,自己知道一個人擁有這樣的草藥,但那人是神明的信徒,看不上普通的金幣寶石,唯有七彩城的七彩寶石,才能夠打動他。 無數(shù)人命懸一線,七彩城并沒有選擇。 他們交出了七彩寶石,換來救命的草藥,終于將親人從生死邊緣拉了回來。然而,這并非結(jié)束,而是開始。 神明發(fā)怒了。 七彩城向神明獻(xiàn)上寶石后,過去的、現(xiàn)在的、未來的所有寶石,都被神視為自己的所有物。凡人膽大包天,居然敢將神的東西送出去,無疑冒犯了神的尊嚴(yán)。 “我將奪走你們的一切,讓這座城池變成永久的廢墟,痛哭吧,凡人,眼淚是你們唯一的祭品?!?/br> 祂的仆從從天而降,帶來神的口諭。 女子木然道:“從那天起,井里的水便干了,這座城開始崩塌,不管我們怎么重建,新建好的房子還是會在第二天塌陷。我們搬到了地下,開始在暗無天日的地底生活。每年的這一天,我們都會在井邊懺悔,希望神明饒恕我們的罪過。” 言真真恍然。 這么一說,居民古怪的舉動就有了解釋——怪不得城池成了廢墟,還有人住在這里,他們不是不想搬走,而是不敢。神都說了要用眼淚作為祭品,那當(dāng)然得年年上貢,如果跑了,也許會有更可怕的懲罰。 “你說的仆從,就是那只比大象還大的鳥嗎?”很可惜,言真真無意為此地的居民打抱不平,只關(guān)心抓走凌恒的家伙是誰。 女子點(diǎn)頭:“據(jù)商人說,那種鳥名為夏塔克,是神最忠心的仆從,只有神最虔誠的信徒,才可以驅(qū)使它們?!?/br> 信徒也可以?那范圍也太大了。 言真真頭禿:“關(guān)于你們那口七彩的井,我還有幾個問題,它是什么時候開始出現(xiàn)水和寶石的?” 女子擔(dān)憂地看著言真真挾持的嬰兒,不敢不答:“聽我父親說,是六十多年前打的這口井?!?/br> 言真真陷入沉思。 g大師的尋找之旅在五六十年前,顯然他過來的時候,井中已經(jīng)有水了。 這要怎么穿過去? “井里一年四季都有水嗎?”她問得十分詳盡,“有沒有干枯的時候?” “有,每隔三年,井水都會枯竭一次,持續(xù)三個月,之后便又會繼續(xù)出水。城里不止這一口井,所以我們也沒有太在意?!迸踊卮鹜?,終于忍不住哀求,“可以把孩子還給我了嗎?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我們這里不會有外人來,你要找的人肯定不在這里?!?/br> 言真真已經(jīng)知道了前因后果,自然不會繼續(xù)欺負(fù)人家孤兒寡母,爽快地把孩子還給了她。 趁著這個母親欣喜若狂地接過孩子,她揮出拳頭,砸向?qū)Ψ降哪X門:“不好意思,你暈過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