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出洋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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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家在英都,和安平的直線距離大概也就七八十里,不過英都和安平不一樣,它是一個坐落在群山中的小鎮(zhèn),若是走山路進去,一路上七繞八拐的,卻差不多要有兩三百里,好在還有水路可以走,先乘船出海,然后進入晉江,然后沿著晉江逆流而上,這樣大概走上三百多里,就到了侖蒼,然后棄舟登岸,再走個二十里,就到了安平。一路上接近要花掉四天的時間。 這樣的速度讓來自后世的鄭森很不習(xí)慣,不過既然來到了這個時代,急也沒辦法。好在一路上基本都是坐船,倒也可以讀讀書。而且這時候已經(jīng)是初夏了,很有點熱了,乘著船走水路,倒是舒服了不少。 不過現(xiàn)在鄭森在船上讀的,倒不是四書五經(jīng),而是這些天來鄭芝龍從耶穌會那里弄來的幾本西方數(shù)學(xué)和天文學(xué)的書籍。上輩子的時候,鄭森除了英語,還懂一點法語。然而在這個時代,先不說英語和法語都和鄭森所熟知的英語法語差別很大,更要命的是,在這個時代。歐洲人的通用語言是拉丁語。至少,學(xué)術(shù)著作什么的都是用拉丁語寫成的。所以,在鄭森的計劃里的那些能用來給鄭家加聲望的學(xué)術(shù)典籍什么的,鄭森完全都看不懂。 好在鄭芝龍認識的傳教士不少,在確定了要用西學(xué)來刷聲望之后,在這幾個月里,鄭森跟著一個叫做何塞的葡萄牙傳教士認認真真的學(xué)了幾個月的拉丁文。而他原先的法語基礎(chǔ)倒也幫了不少的忙,畢竟,法語是從拉丁語當中發(fā)展出來的。到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基本上能讀懂拉丁文的東西了,雖然還算不上精通,但是考慮到那個時代的學(xué)術(shù)著作的基本內(nèi)容對鄭森來說就和常識沒什么兩樣,所以連蒙帶猜的,基本上都能搞定。 比如現(xiàn)在攤開在鄭森面前的那本《論各種三角形》,這是西方第一本脫離了天文學(xué)的單獨的研究三角函數(shù)的著作。三角函數(shù)在天文、航海、以及炮術(shù)上面有著非常大的作用,無論是對于正在編撰新歷法的朝廷還是對于根基在海貿(mào)上的鄭家都有非常重要的意義。鄭森決定首先將這本書翻譯出來,然后通過它,說不定就能得到徐光啟的注意。 “少爺,快要到侖蒼了。”一個書童走進船艙對鄭森這樣說。 這個書童是鄭家從逃難的流民那里買回來的,他比鄭森要大兩歲,到了鄭家之后,重新取了個名字叫鄭安,因為聰明肯干,被派給鄭森的弟弟鄭襲做書童,兩年下來,據(jù)說書讀得比鄭襲還好。如今鄭森要到洪家的族學(xué)里去讀書了,身邊也需要一些照顧他的人,鄭芝龍就把鄭安調(diào)過來給鄭森了。 “啊,快到了呀?!编嵣痤^來,往窗外望了一眼,然后開始將筆墨紙硯什么的都收拾了起來。 “少爺,還是我來吧?!编嵃糙s緊上來幫著鄭森收拾東西,將書籍一樣一樣的理好,放到書箱相應(yīng)的位置,然后又到船邊把筆和硯臺洗干凈了收拾好。這時候,侖蒼的小碼頭就已經(jīng)望得見了。 雖然鄭森很不想張揚,但是鄭芝龍還是給鄭森準備了三個仆人,除了書童鄭安之外,還有一個叫海大富的三十來歲的仆人,以及他的婆娘張氏。鄭芝龍出錢在英都鎮(zhèn)上買了一所小宅子,就讓他們負責打理,照顧?quán)嵣钠鹁?。這個海大富據(jù)說原本是鄭家船上的水手,后來在和??茏鲬?zhàn)的時候,幫鄭芝豹擋了一箭,傷了膝蓋,干不了水手這行了。鄭芝龍考慮到他的忠誠,便讓他在家里做了個管事的。這海大富做事情恭謹,不居功自傲,有主意卻從不自作主張。很得鄭芝龍信任,所以這次鄭森出來讀書,鄭芝龍便將海大富派給了鄭森。不過他們夫婦兩個這時候卻并不在船上,他們提前快一個月就去了英都了。如今在船上送他們的還是當初接鄭森回中國的鄭芝鶚。 船在碼頭上靠好了,鄭芝鶚帶著鄭森上了岸,鄭安背著書箱跟在后面,這時候海大富也早已經(jīng)趕著一輛大車等在那里了。 “大富,你怎么弄了一輛牛車來?”鄭芝鶚皺起了眉頭,“這像個什么樣子?” “鶚叔,是我讓大富叔叔準備一輛牛車的?!编嵣卮鹫f,“鶚叔,我們這是到人家的地盤去,而且不是去向人家挑戰(zhàn)的,所以還是不要太夸張的好?!?/br> 鄭芝鶚見鄭森這樣說,也就不再多說什么了。這時候船工們也把行李什么的都從船上搬了下來,又一樣樣的放在了大車上,鄭芝鶚看了看大車,又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然后就跟著鄭森他們一起上了大車。 二十來里路,大車走了幾乎大半天,到達的時候天都已經(jīng)黑了。所以鄭森也就沒有去洪承畯的家里拜訪他,而是直接去了海大富買下的那個小院。 第二天一早,鄭森就起了床準備去拜訪洪承畯,鄭芝鶚也早早就起來了,雖然不出海的時候,鄭芝鶚一向喜歡睡懶覺,但是事情的輕重他還是知道的。 洪家是所謂的士大夫之家,雖然在洪承疇中舉之前,因為父親去世得早,很窮過一陣子,以至于11歲的洪承疇不得不輟學(xué)買豆腐干,但是他父親也是當過癝生的。母親傅氏也出自名門,家里的規(guī)矩自然是不少的。比如什么“黎明即起,灑掃庭除”的規(guī)矩自然也是有的。鄭森等到約莫是吃過了早飯的時間,便帶著鄭芝鶚與鄭安,帶著一點見面禮,先去拜訪洪承畯。 此時的洪家和洪承疇未發(fā)達之前已經(jīng)是大有不同了,雖然府邸的規(guī)模和氣派還是比不上如今鄭芝龍覺得太小太老舊的那套府邸,更不用說和鄭家在建的那套相比了,不過,至少,府邸里已經(jīng)有不少的仆役了,而且門房里也有了個看門的童仆了。當然,這并不是靠的洪承疇的俸祿,我大明的俸祿能餓死耗子。這府邸估計主要是靠著那些投奔到洪家名下來免稅的田產(chǎn)來的。 鄭森向洪家的門房遞上了拜帖,不一會兒,就看到洪承畯從里面迎了出來。 “鄭森小友,可算是把你等來了。哈哈哈哈?!焙槌挟徸呱锨皝?,拉住了鄭森的手,“來來來,我們進去說話。” 鄭森就跟著洪承畯進了洪家,穿過一個小院,進到了一間小客堂里,洪承畯略略的和鄭芝鶚說了兩句話,便委婉的表示,自己要先考考鄭森這些天有些什么長進沒有,其他人等可以哪里涼快哪里呆著去了。鄭芝鶚也就先告退回去了。 “鄭小友,你且隨我來。”洪承畯就帶著鄭森進了自己的書房。 洪承畯的書房相當?shù)暮啙?,四面白墻,一白如雪??恐线呌幸簧却蟠?,窗下擺著一張書桌,桌上有文房四寶,又有一個樣式古拙的紫砂南瓜壺。書桌旁邊擺著一些書籍,鄭森瞟了一眼,大致上都是些儒家經(jīng)典。而在書桌的另一旁,則是兩把椅子。 洪承畯讓鄭森坐下,笑道: “鄭小友,你估計不知道,我這人,只有最好的朋友來了,才讓他進到我這書齋里?!?/br> 鄭森聽了,笑道:“小子這豈不是當了一回徐孺子了,卻是真不敢當?!?/br> 洪承畯也笑了:“你倒是當?shù)眯烊孀樱皇悄钞敳坏藐愞`?,這些時,你讀了些什么書?” 鄭森忙回答道:“只是又將四書細細的讀了一遍,把原來沒看完的,努力看完了?!?/br> “這也是正道。四書是立身成德的基礎(chǔ),不可不仔細。不過其他的書籍也不可不看,嗯,四書就像是米飯,沒有米飯是吃不飽的,其他諸子以及史書,就是下飯的菜,如是沒有,吃起來也不舒服。”洪承畯笑道,“家兄當年,除了精研四書,對于百家諸子,以及史書都是涉獵甚廣的。這樣才能開闊見識。對了,小友你讀書,多半是自己鉆研來的,只是考功名的一些技巧怕是沒人教導(dǎo)過吧。嗯,小友,你先寫幾個字給我看看?!?/br> 自穿越以來,鄭森也算是認真的練過一下書法,自我感覺雖然說不上好,相對于這個年紀的孩子,應(yīng)該也不差,于是就拿起筆寫了起來。 不一會兒,鄭森就寫好了。他放下筆,將這些字遞給洪承畯。洪承畯接過來一看,卻見鄭森寫的正是禮記中“大道之行也”那一段。然后再認真的看了看鄭森的字,卻不由得搖起頭來。 “鄭小友這字是在日本的時候?qū)χK東坡的字帖自己練的吧?”洪承畯問道。 “是的?!编嵣卮鸬?。 洪承畯聽了,點點頭說:“這就難怪了,蘇東坡的字雖然漂亮,并不是入門學(xué)書法的好路子,容易把手寫亂了。寫出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出來。小友這字的架構(gòu)明顯是學(xué)了蘇東坡,但是這行筆的方式卻全是不是蘇東坡的,甚至也不是……完全就是野狐禪!畫虎不成反類犬!這行筆的習(xí)慣壞了,糾正起來,比沒練過的還要麻煩。說不得,小友就要花上幾倍的力氣,從一筆一劃重新改過來了。而且,科考對字也是有要求的,你看我,雖然平時寫字是一個樣子,但到了科場上,也要老老實實的寫臺閣體的字。這是規(guī)矩,不以規(guī)矩不能成方圓。所以小友呀,你怕是要下大力氣,練出一筆臺閣體的字才行。嗯,你都是自己學(xué)的,那做對子你可學(xué)過?” “也沒有認真的練過,我只覺得這做對子雖然是風(fēng)雅的事情,卻并非真正實在的學(xué)問?!编嵣侠蠈崒嵉幕卮鸬?。 “你這話也不錯,自古以來,就沒有因為會做對子就被稱作大儒的。只是小友很少看時文吧?科考是要考時文的,若是沒有對對子的基礎(chǔ),這時文如何寫得出來?嗯,我出幾個上聯(lián)考考你吧……” …… 過了一會兒,洪承畯無奈的說:“小友呀,你且隨我去見見王先生。嗯,今后這一段時間,你也別再想著什么四書什么的了,好好的把字練一練,把對對子練一練。如今你對對子的本事,怕是連個四五歲的孩子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