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森的這一節(jié)數(shù)學課，是上午的最后一節(jié)課了，到了下午，護廠隊的士兵們就要開始接受軍事技術的各種訓練了。

    經(jīng)過了此前幾個月的身體恢復以及簡單的身體訓練之后，如今護廠隊已經(jīng)可以進行一些稍微復雜一點的戰(zhàn)術訓練了，比如說方陣。

    方陣并不是什么新鮮東西，早在古典時期，就是常用的戰(zhàn)術。在中國，據(jù)說從黃帝時期就開始使用方陣，而在西方，亞歷山大大帝的長槍方陣，更是威震四方，但是到了后來，這種古老的戰(zhàn)術卻一度消失了。

    雖然古典方陣有著各種缺陷，但是方陣的衰落，主要的原因其實并不在于這些戰(zhàn)場上不夠靈活的特點，而在于方陣步兵的另一個巨大的缺陷，那就是，方陣實在是太花錢了。

    但從裝備上看，這個說法似乎很難站住腳，因為各種方陣，最主要的武器也都是長矛而已。長矛這東西因為使用的金屬相對較少，比起其他武器來說，便宜多了。至于鎧甲什么的，曾經(jīng)稱雄歐洲的瑞士方陣，就幾乎沒什么像樣的鎧甲。而且方陣是集體作戰(zhàn)，對于個人的戰(zhàn)斗技巧的要求也很有限。這樣看來，養(yǎng)一支方陣步兵，似乎應該更便宜才是。

    但是方陣的另一個屬性，卻使得前面的那些省錢的優(yōu)點都被抵消了。這個屬性就是，方陣對軍隊的紀律性要求極高。方陣，尤其是長槍方陣，對于紀律性的要求非常之高。沒有紀律性，方陣根本就無法維持。方陣士兵手里的長槍往往長達4到6米，這樣長度的武器，如果單打獨斗，會非常笨拙，敵人的刀盾兵之類的，輕而易舉的就可以擊敗他。只有結(jié)成了密集的方陣，他們才有強大的戰(zhàn)斗力。

    方陣士兵陣型密集，士兵們完全沒有閃避的空間，超長的長矛，也使得士兵們很難做出有效的格擋。如果有人要逃跑，那幾乎就必然帶來方陣形態(tài)的破壞，一旦方陣形式被破壞，拿著這樣長的長槍的方陣士兵幾乎只有被屠殺這一條結(jié)果了。

    而方陣中間的士兵則還要面對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因為視線全被身邊的隊友擋住了，所以戰(zhàn)場上發(fā)生了什么，他們幾乎是什么都看不見的。他們做出攻擊動作，走路，停止完全依賴于笛子或者鼓樂傳遞的的節(jié)奏和指令。因為對戰(zhàn)場上的情況什么都看不到，所以他們只能靠聽覺來猜測戰(zhàn)場上的局勢，這自然加重了他們的心理負擔。如果沒有足夠的紀律性，也許戰(zhàn)斗正占著上風呢，方陣中間的士兵卻突然就崩潰了，然后就轉(zhuǎn)勝為敗了。

    而軍隊不是天生就有很強的紀律性的，紀律性的形成成本是相當高的。首先，紀律性依賴于士氣。一支軍隊只有士氣高昂才能維持紀律。通常，兩種常見的現(xiàn)象會大大的損傷士氣。第一條就是克扣軍餉，雖然高軍餉不一定能保證高士氣，軍餉低士氣也不一定低，但是你不能指望著自己一邊玩著各種喝兵血的招數(shù)，克扣軍餉克扣得不亦樂乎的，一邊手下的士兵還能士氣高漲。畢竟大家都不是傻瓜。而不克扣軍餉，在一個腐敗的時代里是非常難的。第二條會大大降低士氣的做法就是對待手下軍隊的時候不公正。比如說把某光頭就喜歡把軍隊分成嫡系的和雜牌的。然后呢，占便宜的好事全都是嫡系的，倒霉吃虧的事情全是雜牌的。結(jié)果呢？結(jié)果就是一打仗，嫡系就覺得，這送死的事，背鍋的事，不是都該雜牌嗎？我們先來給“不動如山”，再接個“轉(zhuǎn)進如風”不就行了？等雜牌打殘廢了，正好過去滅了他。雜牌當然只能……于是不是變了偽軍，就是變了鱉軍。

    所以后世的克勞塞維茨在他的《戰(zhàn)爭論》中，提到好的統(tǒng)帥最為重要的一些素質(zhì)的時候，將公正這一品質(zhì)排到了最前面，認為他是作為統(tǒng)帥最為重要的品質(zhì)，甚至超過勇敢和智慧。這就是因為不公正必然會給軍隊的士氣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軍隊不是不能依照戰(zhàn)斗力分為精銳和普通，但是權利和義務必須是統(tǒng)一的，那軍餉最多的士兵應該站在第一排，精銳的部隊應該在最艱難的地方戰(zhàn)斗。這才是公平。而這一點，在封建時期，其實沒有幾個國家能夠做到。

    另外紀律性還依賴于長時間的訓練，而訓練這個事情，偏偏就很花錢。

    所以綜合起來，養(yǎng)一只紀律性強，訓練有素的軍隊從來都是一件不便宜的事情。

    如今的時代里，在歐洲，最為輝煌的將領莫過于古二爺（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二世）了。古二爺對于步兵戰(zhàn)術的改革。古二爺將方陣改成了縱深更小的線型陣型，以發(fā)揮火槍的火力，還將炮兵獨立出來使用。在依舊持續(xù)的歐洲三十年戰(zhàn)爭中，古二爺靠著他的新式步兵，打得德意志各邦屁滾尿流。雖然幾年前，古二爺戰(zhàn)死了，但是他的戰(zhàn)術絕對是劃時代的。

    鄭森如今就打算以古二爺?shù)膽?zhàn)術為藍本，錘煉出一直山寨版的瑞典陸軍。不過在鄭森看來，古二爺?shù)年戃娨膊皇鞘?，因為瑞典太窮，古二爺?shù)年戃娪貌黄痨莅l(fā)槍，還在用火繩槍。

    事實上1547年，法國人馬漢就已經(jīng)研制出了近乎完美的燧發(fā)槍。他的發(fā)明也得到了法國國王亨利四世的看重，亨利四世國王甚至準備將國內(nèi)軍隊手里所有的火繩槍全部換成燧發(fā)槍。只是因為國網(wǎng)突然遇刺身亡，這一計劃沒來得及實現(xiàn)。國王死后，軍隊里的守舊分子們紛紛反對燧發(fā)槍，結(jié)果拖延了燧發(fā)槍成為主流的時間。不過到這這個時候，燧發(fā)槍，在歐洲已經(jīng)不是稀奇東西了，甚至在亞洲，西班牙人和荷蘭人手里也有不少了。鄭森一方面也聘請了相關的歐洲工匠，以建立自己的燧發(fā)槍生產(chǎn)線，另一方面，也已經(jīng)向荷蘭人和西班牙人購入了一批燧發(fā)槍。用以裝備給自己的護廠隊。

    相比火繩槍，燧發(fā)槍不用擔心燃燒的火繩會點燃別人的火藥，所以士兵們可以站得更緊密，這樣一來，就可以用更密集，縱深也更淺的橫隊了。而且在鄭森的火槍作坊里面，一種全新的武器也在正在制造中，這種武器就是刺刀。刺刀在步兵史上，也是劃時代的東西，有了刺刀，火槍兵在近距離就有了自保之力，就可以將用于保護火槍兵的長槍兵取消掉，從而提高了火力輸出的能力。當然，刺刀可不是容易造的。它對于武器的制造公差要求相當?shù)母?。比如說，只要你的制造精度上有一點點小的問題，刺刀就無法固定在槍管上。在后世的抗戰(zhàn)中，中國軍隊在rou搏戰(zhàn)中往往使用大刀片子來對付日軍的刺刀，這并不是因為大刀在對抗刺刀的時候有什么優(yōu)勢，而是因為由于精確加工能力的不足，無法大量制造出能安在步槍上的刺刀。

    鄭森這個時候的精確加工能力，自然也不能和民國時期相比，所以，后世通用的卡座式刺刀肯定是造不出來了，而最為簡單的插入式刺刀，雖然制造起來倒是簡單，但是上了刺刀就無法射擊，而且固定性也不好，經(jīng)常會從槍口掉下來。鄭森自然也看不上這樣的簡單東西，那么唯一的選擇就是套環(huán)式刺刀了。不過即使是套環(huán)式刺刀，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好在時間還足夠，倒是不用太急。

    而古二爺?shù)拇竺ΧΦ能妶F炮，鄭森也有些不太看得上眼。古二爺?shù)呐诒鴱娬{(diào)要能在戰(zhàn)場上跟隨步兵移動，所以采用了相對較為輕巧的3磅炮，為了減輕重量，古二爺將這種3磅炮的裝藥量減少了一些，這樣，炮管就可以更薄，而且他還把把炮管也減短了一截。這樣一來，古斯塔夫的軍團炮就非常的輕巧，只需要一匹馬就可以拉著它跑了。在戰(zhàn)場上非常的方便。但是，它的弱點也非常明顯，那就是，這種炮的射程和威力很一般，它的輕便是靠降低威力和射程來實現(xiàn)的。

    在鄭森看來，三磅炮的威力實在是低了一點，鄭森覺得如果他的多層炮管技術能夠取得好的效果，那么他完全就可以用6寸炮來充當軍團炮，到時候，燧發(fā)槍加上刺刀，再加上六寸軍團炮。鄭森覺得自己都有信心到歐洲去裝裝13了。

    “只是目前還有一個大問題，那就是礦產(chǎn)的問題。臺灣幾乎沒什么值的開采的鐵礦和銅礦，銅礦還好，至少從日本可以進口，但是鐵礦……福建也沒什么條件特別好的鐵礦，看來也許要去打打海南島的主意了？”鄭森這樣想著。

    ……

    “少將軍?！币粋€聲音打斷了鄭森的思考，鄭森一看，卻是護廠隊的槍棒教頭劉元智。

    “哦，什么事情？”鄭森問道。

    “馬上就要開始隊形演練了，少將軍要不要去看看?！眲⒃腔卮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