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工作繁忙，他每天仍抽出時間去看望病重的老師。看著老人家日漸消瘦，他明明傷心到了極點，卻還是要強撐笑容，把樂觀的情緒傳染給老爺子。

    開始的時候，?？汕鍙牟》坷锍鰜砭拖朊把蹨I。再后來，冒眼淚變成了抽煙，一根一根地抽，直至心里那股難受的勁兒緩過去。

    日子就這樣變得難熬了起來，工作上壓力如山，恩師病重，每件不順心的事都是壓在?？汕灞成系牡静?，隨時要把他壓垮壓沉。

    如此一來，牛醫(yī)生開始出現(xiàn)失眠、食欲不佳，整個人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一大圈。

    那晚，古伊弗寧摸著他的腰，被那凸出的骨頭硌了硌手，眉頭一下就皺起來了：“你怎么瘦了這么多？”

    “可能是因為最近吃得清淡，”牛可清隨口敷衍了一句。

    古伊弗寧沉默著，淺色藍眼睛逐漸變得深暗，里面甚至透出些不耐的情緒來。

    他一眼就能看出?？汕逶谌鲋e，這壓根不是吃得清淡的面色，這明明就是吃不下飯的面色，臉上都沒剩多少rou了。

    看著牛醫(yī)生那張憔悴又黯淡的臉，古醫(yī)生心口處的絲線扯了一下，男人頓生煩躁，一把將對方從床上揪起來，“不做了。”

    “不做了？”

    “被某人掃了興?！?/br>
    “.…..”牛可清以為對方是嫌棄他的身體沒有以前好看，還生出一點難以言語的委屈來。

    沒想到，古伊弗寧將衣服扔到他跟前，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穿上：“得先把這只不吃東西的牛給喂飽。”

    “可我不餓啊?！迸？汕宸艘乃嫉乜粗?，這都臨陣磨槍了，竟然還能中途休息去吃飯？

    是什么新的情趣嗎？

    一向春風化雨的古醫(yī)生似乎生氣了，兩條俊眉擰成結(jié)，語氣也硬邦邦的：“不餓也得吃。”

    牛可清邊穿衣服邊嘟噥：“我沒胃口?！?/br>
    “那就吃些養(yǎng)胃的。”古伊弗寧的語氣軟下來，打開手機頁面按了幾下，說：“給你叫了個外賣，鮑魚海鮮粥，你捏著鼻子也得給我灌下去?！?/br>
    ?？汕澹骸?.....”

    半個小時后。

    牛醫(yī)生心情復(fù)雜地看著放在他面前的那一大鍋粥......是的，是“鍋”，是整整一個大的砂鍋。

    “我又吃不完......”他向古伊弗寧投去一種老父親看敗家子的目光，“你叫這么多干嘛，這不浪費錢嗎？”

    “我加了一百塊錢，讓老板給我多裝點，”古醫(yī)生略尷尬地撓了撓眉角，“沒想到老板這么大方。”

    ?？汕鍩o奈地嘆了口氣，起身走進了廚房，他已是這個家的?？?，對這里的一切都熟門熟路。

    他拿來兩個碗和白瓷勺子，給自己盛了一碗粥，也給古伊弗寧盛了一碗。

    “一起吃吧，古醫(yī)生?！?/br>
    “我吃了晚飯，不餓?！?/br>
    “有人陪我吃的話，我會更有胃口些?！迸？汕謇氖滞螅Z氣綿軟溫和，令人無法拒絕。

    古伊弗寧淡笑了下，在他旁邊落座，順從地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喝起了粥。

    喝著喝著，他抬眼一看，粥的熱氣彌漫在二人的面孔之間，令他倏然想起了那天——

    ?？汕遄跇湎碌拈L椅上抽煙，那張臉被繚繞的煙霧遮擋得模糊，卻不難注意到那眼眶邊上帶著一抹刺眼的紅。

    想到這些，古伊弗寧好像也沒什么胃口了，他喝粥的速度慢下來，手肘懶懶地枕在桌面上，假裝不經(jīng)意地與對方閑聊：“你最近怎么了？”

    對方最近總是一幅烏云密布的樣子，他看著心煩，還礙眼。

    “沒怎么，”牛可清知道他在問什么，不過沒有說太多。

    想到最近發(fā)生的那些事，男人垂下薄薄的眼簾，密長的睫毛遮擋住他一半的眼球，把瞳眸里的神色都掩蓋掉了。

    此時的牛醫(yī)生，看上去能輕易讓人心生憐愛。

    “得了吧，你這半死不活的樣子，一看就是心里有事兒，”古伊弗寧用勺子攪和著碗里的粥，說話說得漫不經(jīng)心，實際上就是在釣著對方回答他。

    ?？汕逑破鹧酆?，定定地看他：“古醫(yī)生，你很關(guān)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