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桐只是緊緊咬著牙，默不吭聲。

    而后，歸無涯又用蠱蟲，慢慢折磨了他很長一段時間，陳無傷更是用鞋底，狠狠碾壓著他的右手，那只絕世劍修的右手，曾經(jīng)輕輕撫摸過自己的頭發(fā)，曾經(jīng)開開心心地拿起過自己做的桂花糕，曾經(jīng)有些笨拙地給自己敷過傷藥……如今，被活生生地碾成了一灘血泥。

    再后來，再后來……陸霄已經(jīng)完全無法思考了，他的眼前只剩下一片血紅，他要活剝了那些人的皮，他要生撕了那些人的血rou，他要抽了他們的每一根經(jīng)脈，碎了他們的每一寸骨頭，將他們的元丹捏為湮粉，讓他們的神魂萬劫不復(fù)……他想嘶聲慘叫，他想痛哭呼號，他想撲過去，他想緊緊摟住他的師尊，他想柔聲安慰他，保護他，親吻他……可是他什么也做不到。

    因為這些事情，早就已經(jīng)發(fā)生過了。

    因為自己，他那個天真得有些笨拙的師尊，那個天底下最好的師尊，遭受了這一切。

    秋雨桐頹然趴在大片血泊中，眼神已經(jīng)渙散了，一頭濃黑的長發(fā)胡亂鋪了滿地，整個人血rou成泥，幾乎看不出人形。

    這時，一陣低低的蕭聲，遙遙傳了過來……

    蜃妖呆呆地望著陸霄。

    那個男人，在流淚。

    是因為幻境里發(fā)生的那些事嗎？可是，那個男人的淚水，居然是血一樣的鮮紅色。

    他看起來……很可憐。

    ……

    “唔……”秋雨桐輕輕動了動手指。

    好累……身體好沉重……好想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費盡了吃奶的勁兒，終于緩緩睜開了眼睛，腦海中還是一片茫然。

    頭頂是發(fā)黃的陳舊帳幔，還打了幾個難看的補丁，鼻端是一股發(fā)霉的味道，身上的褥子，更是又薄又硬。

    他怎么了？這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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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唔……”秋雨桐還有些稀里糊涂，他盯著頭頂那發(fā)黃的陳舊帳幔,又十分努力地動了動手指。

    還是動不了。

    秋雨桐不禁有些泄氣,但又安慰自己，沒關(guān)系的,放松一些,再試試。

    他緊緊咬著牙關(guān)，又掙扎了好一會兒，右手的小手指，終于極其輕微地，動了一動。

    動了！他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喜，就在此時,耳邊忽然傳來“哐啷??！”一聲巨響，好像有人打翻了什么。

    秋雨桐眨了眨眼睛，還沒明白過來怎么回事，耳邊又是一聲尖叫“啊啊啊——”

    那高亢到了極點的尖叫聲，幾乎要把他的鼓膜都刺破了,可是他根本沒法抬起手來,更不用說捂住耳朵了，只能躺在床上干瞪眼。

    “……”所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雨桐想了想,又努力扭動著脖子，終于把沉重的腦袋，稍微往旁邊斜了一點點。

    眼前是一間十分破舊的土坯房子，茅草頂棚已經(jīng)發(fā)黑了,凹凸不平的黃泥墻上，掛著兩條很小的咸魚，桌椅板凳都非常破舊，有張凳子甚至少了一條腿，居然還穩(wěn)穩(wěn)地站著。

    秋雨桐來不及去感慨這屋子的破舊程度，因為此時此刻，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正死死盯著他，整個人嚇得直發(fā)抖，看起來隨時可以再來一輪尖叫。

    這小姑娘又黑又瘦又矮，腳下是一只打翻了的洗衣木盆，水潑了一地，看起來似乎便是這間屋子的主人。

    “你，你活了？！”她顫聲道。

    “咳……”秋雨桐勉強張了張口，只覺得嗓子又澀又痛，舌頭也僵硬到了極點，根本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