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一身黑色西裝畫著精致淡妝的女營業(yè)員在司機的陪同下往小路里面走。

    小巷中間的石板被磨得泛著一層青光，中間擠著深綠色的苔蘚，頭頂交錯的晾衣繩上晾著常年照不到太陽的衣服，正往下滴水。

    “哎媽，”女營業(yè)員抱著一個精美的紙盒，突然感覺手背一涼，被一滴水砸中，“嚇?biāo)廊肆??！?/br>
    這要在電影里，滴下來的肯定不會是水，是血。

    女營業(yè)員拖著司機加快腳步，只想趕緊把禮服送好，離開這個鬼地方。

    “包拿好，”迎面走來兩個穿著花里胡哨的小混混，司機小聲提醒女營業(yè)員，“當(dāng)心小偷。”

    女營業(yè)員緊張地拽著包上的帶子，擦肩而過的時候也不敢看人，生怕被盯上被找茬。

    她打量著周圍腐敗不堪的環(huán)境，愈發(fā)對即將面對的客人好奇起來。

    客人在電話里的聲音很好聽，帶著磁性，很迷人。人也很有教養(yǎng)，跟她接觸過的那種真正有涵養(yǎng)有底蘊的有錢人一樣。

    他為什么會住在這種地方呢。如果是家道中落，又為什么花好幾萬塊錢定制一件吃不能吃喝不能喝的禮服呢。

    終于到了地方，女營業(yè)員敲了敲門：“容先生？”

    容昭家里沒有多余的水杯，給兩個人一人遞了一瓶礦泉水，也沒有多余的客套話，顯得禮貌又生疏：“看下衣服?！?/br>
    女營業(yè)員偷偷欣賞了一下客人的盛世美顏，從盒子里將禮服拿出來，雙手捏著禮服肩膀處，微笑著問道：“請問是哪位女士要試？”

    裙子自然垂下，女營業(yè)員稍稍往上抬了抬手，不然布料會掃到地板?？梢粤系竭@件禮服真正的主人一定很高挑。

    容昭接過禮服，手指在禮服后腰上墜著的一個精致小巧的蝴蝶結(jié)上觸碰了一下，輕聲道：“就這樣吧，辛苦了。”

    女營業(yè)員看著客人的臉，在他眼底看到一絲說不上是悲傷還是懷戀的感情。

    當(dāng)時做這條禮服的時候，設(shè)計師說過，這條跟她很久以前做過的一條一模一樣，是給一個有錢人家的大小姐過生日用的，當(dāng)然，用料和裁剪比這條更講究，價格也更昂貴。

    女營業(yè)員也在場，聽見有人多問了幾句，是給東榆市的哪家名媛做的，設(shè)計師只搖了下頭，不愿意多說。

    女營業(yè)打量了一下這間房子，陳舊簡陋，跟其他廉租房沒有太大的區(qū)別。

    唯一不同的是靠窗的舊木桌子上用礦泉水瓶插著的一束玫瑰花，這是這間房子里唯一的色彩，紅得濃稠，襯著窗外的夜色，顯得分外熱烈。

    花束邊上放著一包綠色的沖劑，再邊上是一杯冒著熱氣的水。

    女營業(yè)員微微笑了一下說道：“容先生，您有什么需要，或者后期需要修改的地方，隨時可以聯(lián)系我們?！?/br>
    女營業(yè)員退到門邊，轉(zhuǎn)身準(zhǔn)備出去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她看了看容昭手上的紅色禮服，又看了一眼將要下雨的天色，猶豫了一下說道：“最近不大太平。”

    裙子自然是給女性穿的，可她又不知道對方是要送給自己的女朋友還是家人，于是挑了個折中又不冒犯的說法。

    “您和您的家人多注意安全，祝您生活愉快?！?/br>
    容昭的目光落在柔軟的禮服上，聞言并未抬頭，只低聲說了句：“謝謝。”

    出了門女營業(yè)員才發(fā)現(xiàn)，跟她一塊來的司機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

    她扭頭到處看了看，才在旁邊一間房間里看見，急忙喊了聲：“李哥，天要黑透了，走吧?！?/br>
    李哥在隔壁房間跟一個人聊天，正聊到興頭上，轉(zhuǎn)頭道：“等我十分鐘?！?/br>
    女營業(yè)員探著頭往里面看了看，這間房比剛才的客人住的大多了，還是間套房，里面還有一個房間。

    從這片城中村往外走的時候，女營業(yè)員好奇地問道：“李哥，剛才那是什么人？”

    “我高中同學(xué)，”李哥嘆了口氣，一臉感慨，“挺可憐的，他媽很早去世了，他爸給他找了個后媽，后媽對他不好。有后媽就有后爸，他爸對他也不怎么樣?！?/br>
    “其實魯海榮當(dāng)時在我們學(xué)校成績很好，人也很聰明，每回考試都是年級前幾。大家都以為他會考上一所名牌大學(xué)?！?/br>
    女營業(yè)員好奇地問道：“后來怎么了，沒考上？”不然不至于淪落到住這種地方。

    李哥從口袋里掏出來一支煙點上，一邊說道：“高考前一天不知道因為什么他被他爸狠狠揍了一頓，頭都破了，胳膊也骨折了，根本沒法參加考試。后來也沒有復(fù)讀?！?/br>
    李哥壓低聲音：“聽說，我只是聽說啊，他爸下手特別狠，直接把他的命.根子給踹廢了?！?/br>
    “??？”女營業(yè)感到不可置信，“那可是親父子，他爸廢了他，不等于斷了自家香火嗎。這得是犯了多大的錯多大的仇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