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見著周燁就容易起貪念，想跟這個人一直在一起，每天都在一起，一天都不想分開。

    他一見著周燁就容易心存僥幸，就用周燁那套理論給他自己洗腦，徐運(yùn)良的尸骨找不到，那就是沒死，他也就沒殺人。

    林洪澤靠在椅背上，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容昭：“我怎么聽著不大像你，你會怕那些殺手？”

    容昭點(diǎn)了下頭，眼神真誠：“我那時候只有十六七歲，還是個孩子，家庭又遭到了那樣的變故，會感到害怕并不奇怪?！?/br>
    只要沒有證據(jù)證明他殺了人，他就沒有殺人。

    若真有一天，徐運(yùn)良的尸骨被找了出來，證實(shí)死亡時間是六年之前，致命傷也是他捅出來的那一刀，他自然也會承擔(dān)這個后果和法律責(zé)任。

    林洪澤沒有多說什么，起身說道：“要是蘇嘉澤聯(lián)系你了，或者你這邊得到了什么線索，第一時間跟我聯(lián)系。”

    林洪澤把容昭送到辦公室門口，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還是太瘦了，多吃點(diǎn)?！?/br>
    林洪澤看著容昭遠(yuǎn)去的背影，背影單薄，腳步卻十分堅(jiān)定有力。

    他不禁想起剛接手關(guān)家滅門案的時候，在齊局的辦公室里，他翻看著卷宗，看著案發(fā)現(xiàn)場慘無人性的屠殺，每個字每張照片都透著鮮血淋淋、人性丑惡。

    那時是夏天，他卻感覺腳底一陣發(fā)涼，那股寒氣像是從地獄冒出來的。

    關(guān)家人是善良的，沒人想看見善良的人倒霉，善良的人該有善報。

    容昭站在電梯前，轉(zhuǎn)頭對站在辦公室門口看著的林洪澤笑了一下。

    林洪澤在心里對容昭道了聲謝。

    謝謝他還活著，謝謝他笑得那么明媚好看，這才是善良的人應(yīng)該有的結(jié)局。

    ——

    容昭從市局大樓出來，看見雪糕在院子的草坪上曬太陽，又走過去陪雪糕晚了一會。

    剛回到家，容昭的手機(jī)就響了起來，是一串陌生來電。

    容昭接通，是蘇嘉澤打來的。

    容昭站在陽臺上，看著窗外的藍(lán)天白云，一只灰色的鳥停在樹梢，嘰嘰喳喳的。他握著手機(jī)：“你想怎么樣？”

    蘇嘉澤：“出來聊聊吧?！?/br>
    容昭：“好?！彼训攸c(diǎn)約在了玫瑰園門口的一家咖啡廳里。

    掛了電話，容昭把陽臺的門關(guān)上，打了個電話給林洪澤，說蘇嘉澤約他了，請警方的人務(wù)必保護(hù)好他，少一根汗毛都不行。

    他惜命。

    他的命不光是他自己的，也不光是他逝去的爸爸mama和jiejie的，也是周燁的。

    下午三點(diǎn)鐘，容昭走進(jìn)咖啡廳，蘇嘉澤朝他揮了下手：“這兒?！?/br>
    容昭走過去坐在蘇嘉澤對面，神情沉冷，一句多余的話也不想說，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想跟我聊什么？”

    蘇嘉澤看了看容昭：“你變瘦了?！?/br>
    容昭的臉色并不好，他認(rèn)定了蘇嘉澤是關(guān)家滅門案的幕后策劃者，要不是想好好地活著，想和周燁好好在一起，他一定會殺了蘇嘉澤。

    容昭的眼神越來越冷：“是你策劃，讓他們殺了我的家人?！?/br>
    “我沒動手，”蘇嘉澤看著容昭，把手邊的一塊草莓蛋糕往容昭眼前推了推，“經(jīng)過這么多事，你難道還沒看清楚嗎，這世上的人都是壞的。”

    人都是魔鬼的化身。

    他選了馮明晨等六個人，自己化裝成另一幅樣子混在其中。他太清楚人性里的惡了，慘案果然就發(fā)生了，跟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樣。

    “沒有人拿刀逼馮明晨他們動手，他們本身就都是魔鬼，這就是人性，人都是這樣的。”

    容昭看了看蘇嘉澤，他穿著一件淺駝色的薄毛衣，外面是白色的棒球服，下身是淺藍(lán)色的牛仔褲，分明是少年的陽光的裝扮，那張臉卻是極度陰暗和扭曲的。

    他想起當(dāng)年，第一次見著蘇嘉澤的時候，他穿著一件不合身的黑色上衣，下身的校服褲子短了一截，骨瘦如柴，臉色也不大健康，長期缺乏營養(yǎng)的結(jié)果。

    他手邊拎著一個舊書包，經(jīng)常站在球場邊看他們打球。

    那時候的蘇嘉澤很瘦，臉色不好，眉頭總是鎖著，從來也不笑，防備心很重，對誰都帶著一身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