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壓下的夏未知忽然感覺到自己好像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之前，她的人生像是一個密不透風的繭，包裹在她的周圍，讓她喘不過氣來，忽然之間，她意識到自己可以呼吸了。而且她開始逐漸蛻變著……繼而，她開始變本加厲，對醫(yī)院里脾氣不好的老人，重病麻煩的老人，開始實行虐待和報復……

    夏末知是這里學歷最高的醫(yī)生，除了她，蕪山敬老院僅返聘了兩位退休的老護士。大部分的老人文化較低，而且她又專門挑一些重病，年歲很大，或者是無法開口的老人下手，做的小心翼翼。

    對于那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護工和護士來說，重病老人去世，他們省去了諸多的麻煩，甚至有些家屬都覺得這是甩去了麻煩。

    于是夏未知就這么一步一步地變成了一位魔鬼，她表面看起來是個文靜的女人，遇到不順心的事，就會在那些老人身上發(fā)泄出來。

    這一切，就在519專案組開始調(diào)查蕪山敬老院之后被終結(jié)了。警方發(fā)現(xiàn)了那些死去老人的異樣，進而很快查到了身為養(yǎng)老院醫(yī)師的夏未知。開始的時候，為了阻止東窗事發(fā)，敬老院的院長還企圖掩蓋事實蒙混過關。

    直到最后一切被揭發(fā)出去。

    那年的9月，一些激憤的家屬圍住了蕪山敬老院，對整個敬老院進行了打砸，可就在警方控制住局面之后，人們發(fā)現(xiàn)，夏未知失蹤了。

    有證人聲稱，看到夏未知和一個男人說話，隨后夏未知不知去了哪里，從那一天開始，困擾整個南城的魔女，就這么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了。她的那些曾經(jīng)發(fā)表過言論的賬戶，也再未登陸過了。

    陸司語輕輕皺了眉頭。他直覺覺得，這個女人的一生還缺了點什么，事情的起源與結(jié)束似乎都有些問題。

    然后他開始做側(cè)寫，夏未知的人生軌跡在她到大三之前都是較為正常的，大四的那一年，情緒開始不太穩(wěn)定。隨后她到了敬老院里，受到她職業(yè)環(huán)境的影響，她面臨的是壓抑，高壓的工作，在工作里她經(jīng)常遇到死亡，漸漸對死亡習以為常。她的作案對象是特殊人群，那些老人在她的眼中低人一等，不是正常平等的人類，她在老人們地身上進行試驗，調(diào)配各種藥物，進行殺人，以此讓自己的掌控欲望得到滿足，獲得快感。

    然后他又做了一個分析表格，把警方查出來的，可能的犯案時間進行了標注，繪制了一張曲線圖。在每年最熱和最冷的時候，死亡人數(shù)會急劇增多。此外，每個月有幾天，固定犯案，這些數(shù)據(jù)不能排除老年人在夏季和冬季的發(fā)病和死亡率會升高。也不能排除女性生理激素變化導致的犯罪。其他的，還有什么原因呢？

    陸司語還有一些問題想不明白，夏未知一直是個乖巧的女孩，家中的獨女，人生一直順利，就算是抑郁，也不足以刺激她去瘋狂殺人，是什么促使她走上犯罪的這條路？而最后，她又去了哪里？十幾年前雖然咨詢還不太發(fā)達，但是很難想像一個大活人在城市里完全消失，讓所有人都無法找到。

    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除非，她有同伙？或者是仇人？

    把所有的問題羅列了下來，陸司語給吳青打了個電話，事情發(fā)展到了這一步，沒有什么比問問當時親身經(jīng)歷過的人更夠接近答案。他還記得上個電話中，吳青說的是沒有事情不要聯(lián)系他，可是他現(xiàn)在的案子有點卡住了，這應該算是特殊的情況吧？

    吳青寒暄了幾句，和他說：“最近你之前的一門成績下來了，86分。”

    陸司語微微皺了皺眉，他之前在學校的所有考試，沒有低于95的，而且所有的考試都在他動身之前就結(jié)束了。吳青這是在暗示他，電話可能被人錄音或者監(jiān)聽了。

    陸司語馬上換了個說法：“吳老師，我按照您所說的，在整理那些舊物件，最近收拾東西，發(fā)現(xiàn)了一把鑰匙，好像是能夠打開一所老宅，我想去看看。不過這地方我了解不多，您知道那個地方嗎？”

    “哦，那里啊，我曾經(jīng)去過?！眳乔嗾遄昧艘幌?，想著怎么對陸司語說，又不會讓別人起疑，他開口道：“我懷疑，那地方不是一切結(jié)束，它應該是一切的開始。”這只是他的懷疑，是他回想起這個案子時的一點猜想，他希望能夠?qū)﹃懰菊Z有所幫助。

    陸司語嗯了一聲。揣摩著吳青話里的意思。

    “還有，我之前留給你的花種子，你可以試試栽下去，看看能開出點什么花?！眳乔嗾f著，陸司語翻動了一下包，里面有他從學校離開時，吳青給他的一個聯(lián)系方式，那時他曾告訴他，這個號碼的主人在南城掌握了諸多的信息，如果到了難查的事，可以過去問問。

    掛上了電話，吳青垂下頭，推動著身下的輪椅，此時的陸司語和年輕時候的他何其相似？不，也許他比他更為聰明，更為敏感，更為決然。

    吳青轉(zhuǎn)頭望向了窗外，那里是一片漆黑，那些黑暗，是他窮極了自己的所有與之搏斗都未能戰(zhàn)勝的一切，但是他做不到的事情，陸司語也許能做到。

    第56章

    案發(fā)第三天下午,洛欣敬老院的董事長辦公室內(nèi)。

    宋文望著眼前的女人，白洛芮,三十歲,已婚喪夫，在她的名下恰好也有一家敬老院。

    這家洛欣敬老院與之前的蕪山敬老院可以說是完全不同。眼前的這一座是一家絕對高端、豪華的敬老院，就是規(guī)模小了一些,這里統(tǒng)一鋪設了防滑的地磚，窗戶是密封的鋁合金落地窗，連窗簾都是自動化的。窗外是一片規(guī)劃的園林，景色宜人。

    現(xiàn)在，宋文和傅臨江坐在辦公室內(nèi),白洛芮坐在他們對面。

    原本宋文是想把她叫到警局來配合調(diào)查的，但是顧局聽說了這件事,建議他們過去一趟。

    白洛芮是南城市的一位交際花,很是熱衷于推進養(yǎng)老事業(yè)，在市內(nèi)的上位圈有不錯的聲譽，這樣無憑無據(jù)的，直接把人拉過來,如果最后證實本案和她無關，反而會有麻煩。

    他們現(xiàn)在只是讓對方配合調(diào)查,沒有實際性的證據(jù),似乎登門拜訪更合時宜。

    顧局發(fā)了話，宋文就只能跑這一趟。

    資料上看，白洛芮二十四歲結(jié)婚,二十八歲時丈夫去世，膝下無子，她繼承了老公留給她的兩家公司和豐厚的資產(chǎn)。

    眼前的女人衣著得體而干練，梳著短發(fā)，她保養(yǎng)得很好，眼角沒有一絲細紋，她的手腕上帶了個鑲嵌了翡翠的首飾，說話時習慣性地轉(zhuǎn)著那手環(huán)。

    “張培才，我不認識這個人啊?！卑茁遘堑穆曇魷厝岫寐?，她側(cè)頭想了想，才回答了宋文，說話的時候，一邊的唇邊有個梨窩。

    “可是我們這里有監(jiān)控顯示，之前他陪你逛過奢侈品店，也為你買了一些東西?！彼挝睦^續(xù)道，他的手機里存了照片，但是他更希望在出示照片前聽白洛芮親口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