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陸司語聽到了這句話，臉色驟然發(fā)白，指尖冰涼，好像渾身的血液都被抽空了似的，他的腦中一時混亂，下意識發(fā)問：“她是怎么死的？”

    村民回想了一下道：“就是病死的，好像是去年吧，就葬在村子外頭了。”然后他有些警惕地看向他們，“你們找她有事嗎？”

    宋文見陸司語整個人消沉了下來，知道他是怕斷了線索，上前一步繼續(xù)道：“我們是兄弟兩個，來這里尋人的，家里的老人一直說起我家在島上有這么個遠(yuǎn)親，這么多年早就斷了聯(lián)系，老人卻一定叫我們來看看。那她家里還有什么人沒？”

    村民這才不再懷疑，回答他道：“有個表姐還在，她表姐姓李，叫做李明美，她們家就在路的盡頭，那家洗衣店就是。”

    宋文道了一聲謝，等那村民離去，他拉了一下陸司語道：“走吧，既然都到這里了，我們過去看看?！?/br>
    陸司語嗯了一聲，他也知道自己太心急了，從許長纓身死到現(xiàn)在，他一直都在追著這一條線索，一時聽到張紅橋死了的消息，有些接受不了，現(xiàn)在他冷靜下來，明白宋文說的才是對的。

    都已經(jīng)到了這里，無論能夠找到多少線索，盡人事，安天命。

    兩個人順著那條路又走了兩分鐘，終于看到了一個洗衣店的小門臉。

    宋文拉了他一下，指著路邊的一個人道：“可能是那個人?！?/br>
    陸司語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有個干瘦的女人，正站在幾個掛桿前，收著門前晾曬著的床單，現(xiàn)在到了這里，陸司語不免有些緊張。

    宋文走近了，試探著叫了一聲：“你好，請問是李明美嗎？”

    女人聽到了聲音，回過頭，表情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們。

    陸司語也看著面前的女人，眼前的人皮膚干黑，眼白發(fā)黃，滿臉溝壑，頭上的頭發(fā)盡是銀發(fā)，看起來應(yīng)該有六十多歲。

    陸司語又問：“請問，張紅橋過去是住在這里嗎？”

    “是啊，不過，她去年年初就病死了……她沒有什么親戚，也沒有什么朋友，你們是……”李明美說著看向面前的兩人，她說話有些口音，手上粗糙，有很多被洗滌劑腐蝕的痕跡，她的個子并不低，可是有點駝背，站在那里顯得干枯瘦小。

    在沒有見到這個女人之前，只是聽村民說了，陸司語的心里還有一絲的希望，而現(xiàn)在，那點最后的希望就碎在了他的胸口。

    陸司語的眼圈頓時紅了，一時覺得呼吸有些不暢，吳虹悠是他能夠找到的，最接近十九年前真相的人了，為了這個真相，犧牲了那么多的人，花了那么長的時間。為了這一天，他歷盡了波折和磨難?？墒菫槭裁?，還是要和這真相擦肩而過？

    三人站在院子里，各色的床單還掛在一旁的繩子上，被風(fēng)吹著，飄在空中。

    宋文知道，線索若是斷了，對陸司語的打擊會有多大，他這時候沒有再隱藏身份，取出自己的證件：“我們是南城市局的刑警。我想問一下，你和張紅橋的關(guān)系是……”

    女人捋了一下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我是她的遠(yuǎn)房表姐。”

    宋文又問：“張紅橋是否是一直住在島上？她還沒有用過別的名字？”

    女人遲疑了一下，又看了一遍陸司語和宋文，才開口說：“她是十幾年前來投奔我的，是我mama表妹的女兒，以前她是南城的，姓吳，叫做吳虹悠?！?/br>
    宋文繼續(xù)問：“那她有沒有和你說過一些她的經(jīng)歷？”

    李明美低下頭，收攏了手里的床單，猶豫了一下道：“她……沒有和我說過太多，我只是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害怕躲到了島上來，她擔(dān)驚受怕了一輩子，就連最后生病都不敢出島去看病。”

    聽起來，經(jīng)歷也對上了，那位叫做張紅橋的女人，應(yīng)該就是他們要找的吳虹悠，只可惜，他們來晚了一步。這里是海島，管理不嚴(yán)，那女人就在這里一躲數(shù)年。

    “你們和我進(jìn)來吧?！崩蠲髅朗樟耸Ｏ碌膸讉€床單，抱著進(jìn)了屋。陸司語和宋文跟著女人進(jìn)來。

    這是一間老舊的民宅，被開作了一家點簡陋的洗衣房，外屋里放了幾臺陳舊的機器，有一臺洗衣機，一臺干衣機。此時那洗衣機還開著，在墻邊嗡嗡作響。

    里屋的東西不多，非常簡樸。

    宋文習(xí)慣性地打量著屋子里，這明顯是一位獨居老婦的房間，毛巾，口杯，拖鞋等很多東西都只有一份，沒有一絲其他人的痕跡。

    李明美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然后搓了搓有著薄繭的雙手。

    屋子里僅有兩把椅子，陸司語和宋文坐了，李明美就坐在了一張用木板搭成的雙人床上。

    宋文先要了李明美的身份證查驗了，身份證是前幾年辦的，因為已經(jīng)上了年紀(jì)，是長期有效的。

    然后李明美從床底下抽出了一個箱子，對兩位警察道：“我表妹生前留下的所有東西都在這里了，她在本子上寫了一些東西，我也不識字，就保留了下來，你們看看，其中有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吧?！?/br>
    陸司語的眼圈紅著，接過了女人遞過來的小箱子。

    里面有兩個發(fā)圈，一個破舊的娃娃，幾件不太值錢的老舊首飾，還有一個本子。

    本子應(yīng)該已經(jīng)放了很長時間了，封皮的紙皺皺的，里面的紙張也已經(jīng)發(fā)黃，聞起來有一些發(fā)霉的味道。

    陸司語雙手顫抖著翻開那本子，紙上寫了很多字，密密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