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問：“你都給他們提供過怎樣的信息？”

    戴小曼回想了一下：“基本上是事無巨細，和我接頭的那個男人告訴我，我不需要對我收集到的信息做篩選，有時候一條微小的信息，可能會對他們很有用，警局里來了什么人，發(fā)生什么事，最近在處理什么案子，只要我知道的，都匯報給他們。”

    “有一次，程默隨口說了一句，最近緝毒那邊下了任務，要嚴查新型毒品，我把這件事告訴他們，后來得到了一筆獎勵?！?/br>
    “警局更新設備那次，也有獎勵。”

    “去年有一段在掃黃，我把消息報上去，獎勵特別豐厚?！?/br>
    “還有，許長纓到的那一天，程默和我說了一下，我也告訴了那邊。”

    宋文看向戴小曼，他對這個女人還是保有戒心的：“你為什么選擇來自首？”

    如果戴小曼真的像是她所說的，一直被圈養(yǎng)著，對對方忠心耿耿，怎么看也不像是會來找警方自首的人。

    戴小曼的眼神微微變了，她低聲道：“在我被發(fā)現(xiàn)之前，我感覺不到危險?？墒前l(fā)生以后，我忽然發(fā)現(xiàn)，我不再年輕美貌，我可能對對方來說沒有用了……我不是什么樂觀的人，從小到大經常會對一些即將到來的危險有所預感?！?/br>
    “我雖然不知道，幕后究竟是什么人，但是我知道，監(jiān)視了解警方動態(tài)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我知道這么多……我覺得，如果先被他們找到我的話，我可能會無知無覺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闭f完這幾句話，她端起了面前已經冷了的水，喝了一口，她的手指都在不可抑止地顫抖著。

    “我被拋棄了，無路可走?！?/br>
    陸司語整理著本子上的資料，戴小曼講述的故事宛如天方夜譚，但是細細考慮起來卻有其可行性。

    這樣的組織里有著嚴密的管理制度。

    每一個房間就像是一座小型的孤兒院。

    魚娘娘是在故意收集這些孩子們，給這些孩子們提供庇護，錢款，進行誘導。

    等孩子們長大了以后，就可以殺人，越貨，犯罪，為她探聽消息，甚至作為禮物，收買權貴。

    這些身家清白，沒有歷史，三觀還沒形成，可以被他們cao縱的孩子，比陳顏秋那種可以隨意利用和丟棄的絕癥病人珍貴得多。

    宋文看了看陸司語，兩個人目光交流了片刻，繼續(xù)回頭問她：“你是否知道還有誰是和你是同樣情況，從魚娘娘手下出來的？”

    戴小曼發(fā)現(xiàn)了，宋文就像是個絕緣體，不論她怎么楚楚可憐，他都是在公事公辦，反而看向陸司語的目光十分溫柔。

    看明白了這一點，她終于是放棄了，加快了語速道：“我們都是單線聯(lián)系的，也許有的女孩我看到了可以想起來，但是我和她們也有幾年沒有見過了，不一定認得出來，那些女孩子，應該也有了新的身份?！?/br>
    陸司語問出一個關鍵的問題：“其他未成年的孩子們現(xiàn)在住在哪里，你知道嗎？”

    戴小曼搖搖頭看向他：“我不知道具體是在哪里，大概像是我過去一樣，他們住在兔子洞里?！?/br>
    “兔子洞？”宋文重復了一下，聽起來就像是愛麗絲夢游仙境之中出現(xiàn)的地方。

    戴小曼繼續(xù)說：“過去我們是這樣叫的，每個洞都有編號，城市里有無數這樣的洞xue，隱藏在各個小區(qū)里，他們經常換位置，換地方，一旦引起懷疑就會迅速搬家?！?/br>
    陸司語咬著指甲，微微皺了眉頭，狡兔三窟。

    這些洞xue散落在城市里，想要找到這些人，這些孩子看來并不容易。

    宋文問：“你剛才提到了魚娘娘，你知道她的身份嗎？”

    戴小曼顫聲道：“我只是遠遠地看到過一次，還是很多年以前，是一位中年的女人。我只知道，是她雇傭了那些人們，然后把我們養(yǎng)了起來?！?/br>
    孩子們沒有身份，但是這個女人，還有那些照顧的阿姨們不能沒有身份，她們需要去租住那些房子，給孩子們打理日常的生活，決定孩子們的去留，進行調配。

    戴小曼對于魚娘娘這三個字的感覺是復雜的，既有些感激，又有些害怕。從她的語氣里他就可以感覺到。

    “對方一直和你聯(lián)系的是什么人？”

    “是……一個男人，他的聲音蠻好聽的?！贝餍÷隽艘粋€號碼，“我撥打這個號碼，會傳出對方關機提示，但是隨后，他就會打給我?！?/br>
    “那個男人長得什么樣子？”

    “我記不清楚了，上一次我見到他，已經是幾年以前，只記得是一個個子高高的男人?！?/br>
    陸司語寫了白鯨兩個字，然后又寫下了魚娘娘三個字。

    現(xiàn)在他尚不知，白鯨究竟是魚娘娘背后的人，還是并列的關系，還是說合作的關系，或者是雇傭關系。

    通過這些孩子們，魚娘娘可以把觸角伸到這城市里的每個方向，高層低層，各行各業(yè)。

    現(xiàn)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戴小曼探查到的消息，會傳遞到白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