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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蝶園驚夢(NPH)在線閱讀 - 第222章寶地

第222章寶地

    次日吉時,啟封宣詔,百官眾目睽睽。曹大監(jiān)端著那承載大岳命運(yùn)的牛皮卷筒請他們過過眼,才將緊閉十?dāng)?shù)年的封口線剪開。

    宣讀完畢,周圍寂靜異常,好似在場的人全忘記喘氣,緊接著又約好一般同時議論起來。眾人各有看法,說什么的都有,聲音轉(zhuǎn)瞬收不住的響。

    像有人丟個馬蜂窩在身旁,胡之源被吵得頭痛!他瞧瞧七嘴八舌各執(zhí)一詞的文臣武將,又偷瞄下自遺詔啟封便一言未發(fā)的大哥,再瞅瞅二哥,正和他對上眼,他那眼神仿佛在說:沒想到吧!

    胡之源早知父皇辦事時有離譜,竟不知在江山繼承這事上也會如此離譜!

    暄帝未在遺詔中未提一位皇子名字,卻派給兒子們一個天底下最難辦的差事:誰能將大岳東燕之間的無主之地拿下,誰便是大岳新君!

    所謂無主之地,起初并非無主,乃前朝分裂后僅存的太平之境。此處無陸路通往,想涉入僅可沿發(fā)源于此的河逆流而上,然進(jìn)去的人十個有九個出不來,因此躲過戰(zhàn)火,變?yōu)闊o主之地。加之常年云霧繚繞,站在高山望過去,只能見濃白霧氣廣闊綿延,似團(tuán)團(tuán)云朵在此安眠,故而得名“云夢里”。

    云夢里究竟有無人生活,沒人知曉,但它是塊寶地,人盡皆知。

    早在前朝分裂成大岳東燕不久,居住附近的兩國百姓便在此地流出的河水中發(fā)現(xiàn)沙金,數(shù)量不小,產(chǎn)出平均穩(wěn)定,鼓了不少人的錢袋子,也勾起人的貪欲。無數(shù)人試圖去云夢里尋找源頭,皆在濃密白霧中一去不復(fù)返。

    夾在兩國間卻無主且產(chǎn)金的云夢里,無疑是塊肥rou,誰先吃到算誰的,只不過十幾年來無人吃到嘴罷了。

    其實單單去勘尋,左不過是比誰膽肥,比誰命大,比誰運(yùn)氣好,比誰更貪財,至少這對胡之洵來說不算事,難就難在那入境之河的中上游歸屬東燕。

    李光擎掌權(quán)后,禁止臣民進(jìn)入云夢里,違者格殺勿論。流出來的沙金可以采淘及入市交易,但必須上報,獲準(zhǔn)方可,稅同鹽商,嚴(yán)禁私采。此舉一來可防黑心的主壓榨勞工的情況發(fā)生,二來保證沙金誕生之處繼續(xù)成為云夢里的秘密,不被別有用心之人霸占、采掘殆盡,才能源源不斷讓人受益。

    采撈沙金辛苦且耗時,東燕昌盛之后,百姓有的是營生可做,早無人愿吃這份苦,于是沙金順?biāo)?,便宜了下游的大岳人,也讓暄帝得知源頭仍在云夢里沉睡。

    早擬詔書被質(zhì)子帶走留在他國,已讓大岳眾臣難以接受,如今一宣詔,不想結(jié)果更讓人消化不能!

    沒有比離譜更能形容暄帝此舉的詞兒了,言官們皆被沉司空亡魂附體,群情激奮,不顧項上人頭安穩(wěn),紛紛指責(zé)他胡鬧。

    有說奪地可以,但人力物力財力如何分配給幾位皇子?有說小皇子還是襁褓稚兒,他如何去做?有說二皇子已是東燕擎帝妹夫,大岳皇宮連他宮宇都沒建,他有沒有資格去爭?還有說,暄帝此舉實乃親自挑起皇子們不合,恐生宮變……

    胡之源聽得腦袋快炸了,一時間覺著誰說的都有理,品品滋味又都不是那么回事。他既心里沒注意,也不知該聽誰的,甚至一度想著若蝶園的嵐姨還是嵐貴妃,再有個兒子,以她受寵的程度,興許今天這荒唐事根本沒機(jī)會發(fā)生。

    百思不得其解,他再次把目光投向二哥。這回兄弟倆沒對上眼,胡之沄的眼睛正盯著另一個人:公孫太傅。

    紫金官袍,高紗頭冠,雙目微闔,銀須紋絲不動。

    胡之源這才發(fā)現(xiàn),公孫老頭今兒怎的如此安靜?猶記從前,暄帝說什么話他都敢插上幾嘴,朝堂之事不管該不該他干涉,他都要摻和。

    正犯嘀咕,他開口了。

    “汝等嗓門再高,也凈是些無用之辭?!?/br>
    四下瞬間安靜。

    胡之沄面不改色,胡之源則暗暗嘲諷,強(qiáng)憋著沒嗤笑出聲。

    跟沉司空一樣,公孫太傅也是前朝舊臣,謀事大膽極端,辦事雷厲風(fēng)行。若無他出謀劃策,助胡暄勝了幾場關(guān)鍵仗,大岳今日怕僅是東燕附屬國爾爾。他與皇后沾親帶故,又是大皇子生母的表親,再加高功傍身,大岳剛自立門戶,他便成為太傅,是暄帝的肱骨之臣。

    暄帝賓天后,宮里人嘴巴選擇性松了點,讓胡之源打聽出公子的家人死于公孫太傅的算計,順路還逼死了艾成蕭的祖父。他也早便知道,這老頭的人遍布前朝后宮,大皇子頗為崇拜他,就差喊聲“義父”,空著正妃位子意在等他小孫女長至嫁齡娶進(jìn)宮,算算日子差不多也快了。

    瞧朝臣們不敢吭聲的德行,胡之源暗自感慨,這下算見識何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又一琢磨:若大哥做新君,把公孫老頭家女娃一娶,必然讓人家做皇后嘛。

    暄帝在世時,胡之源尚還惦記干出點啥名堂讓他多瞧自己幾眼,而今暄帝不在了,他一下沒了盼頭,只愿大哥留他和母妃小命,茍全富貴做個無用閑人,別耽誤出去找小花魁玩便好。

    隨著遺詔示人,胡之源的小算盤珠子散了一地,他說不覬覦皇位,可誰能信呢。

    公孫太傅開腔后,其他朝臣靜默許久,大皇子也一言不發(fā)。

    胡之源難耐這份死靜,掂量著要不要就地表示無意皇位想退出不爭時,公孫太傅又發(fā)話了。

    “先帝遺詔只命皇子們?nèi)フ荚茐衾铮⑽磸?qiáng)調(diào)必須他們?nèi)巳藚⑴c。且不說二殿下與小殿下的情況實屬不便,叁殿下藥碗不離手也是眾所周知,至于四殿下么……”

    說著他朝胡之源看了一眼。

    “北定王殿下,您一向與大殿下兄友弟恭,想必愿意為他效犬馬之勞,助他得云夢里?!?/br>
    胡之源腦袋嗡一聲,登時左右耳鳴!

    這是什么路數(shù)?他走神嚴(yán)重聽漏了什么?遺詔里說好的誰先拿下誰繼位,怎就忽然變成他要為大哥犬馬,胡之洵成唯一繼位人選,拿下云夢里僅僅是走個形式使其繼位順理成章似的?

    猛然間胡之源不知如何作答,幾乎本能般又看了眼二哥,見他低頭盯著腳尖,幅度極小地?fù)u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