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歸趙
鳳兒回蝶園的日子比公子預期的晚了一天。 似有預感,她回來的馬車離蝶園還有十幾丈遠時,公子便溜到門口張望。車輪聲越來越清晰,他看清了還是接她去的那輛車,腦子想著跑出去迎,奈何腳不肯邁步,也發(fā)現(xiàn)點怪異。 鳳兒被艾成蕭接出園子玩那次,回來時車趕得飛快,乃至到門口馬兒幾乎剎不住蹄子,差點沖到盛通門口,而此番非也。馬緩車慢,停穩(wěn)半晌也不聞人出來,簾子蓋得嚴嚴實實。 莫不是睡著了?公子想。 想想又不對,她回家見自己即便不飛奔出來,也不該睡昏昏吧,玩得是有多累! 難道是她仗著他放任,加之不舍鮮嫩rou身又在車內(nèi)宣yin? 公子仍未邁出門檻,返身閃到門后,耐著性子等。 左等右等,車簾子依舊平靜。 正當公子終耐不住性,欲出去把人薅出來,從九玄堂里沖出了方晉,當車夫小祿皆不存在,一把掀開車簾子,而后便目瞪口呆僵住了。 隨著一聲怯怯的“叔叔”飄出車門,日思夜想的人總算出來了。公子剛掃一眼過去,怒氣霎時上頭,大變活人般躥到她眼前。 “這怎么回事!” 難怪他發(fā)火,好好人的送出去,吊著一條胳膊送回來。不過緊隨其后出來的胡之源也沒好哪兒去,脖子被一圈密實竹片撐得直挺挺,無法扭轉(zhuǎn)垂抬,滿臉是待宰牲口似的驚恐。 面對質(zhì)問,鳳兒支支吾吾,公子怒火更沖,轉(zhuǎn)臉逼向胡之源,沉著嗓子問:“你說回來時她少根頭發(fā)絲你都任我處置,沒忘吧?” 胡之源一輩子的慫勁兒都在這個男人面前顯盡,顫聲答道:“是源兒不好,千刀萬剮不足惜,只求沉……沉叔叔寬恕。” 戰(zhàn)火欲燃,鳳兒想幫胡之源解圍也不敢,公子的氣不撒出去誰也別想好,所幸一旁站著方晉,插嘴問句:“錦兒和玉玫呢?” 小祿連忙輕應(yīng)聲:“有些秘制草藥在醫(yī)官府里,錦哥兒前去拿了,玉玫jiejie折返去取鳳姑娘遺漏的物件兒,估摸稍后他們便可回來?!?/br> 此刻公子誰也不顧,眼里只有吊著右臂的鳳兒,嗔怨的話攢了一籮筐,最后只擠出一句:“我看你還怎么吃飯!” 鳳兒順桿子爬,“那你喂我吃唄?!?/br> 公子臉一陣紅一陣白,氣得眼看要罵娘,方晉把鳳兒從他眼前拉到身邊,往九玄堂領(lǐng)。 “我再給你瞧瞧,旁人看的我不放心!” 公子氣,方晉也氣,不光氣她出去浪幾天帶傷回家,也沮喪至極。 就在昨晚,他軟磨硬泡才讓死冰坨子松口,準許把鳳兒領(lǐng)到他被窩里快活快活,只要她愿意。這下可好,傷筋動骨一百五,哪怕無需禁房事,她愿意他也下不去那狠心。 一腳邁進九玄堂,鳳兒回頭見胡之源怯愣愣杵著,拉拉方晉衣角,朝他偏偏頭。方晉猶豫一瞬,咂咂舌沖胡之源招手。 “您也過來,一并瞧了。” 細細查驗過后,方晉點頭嘆傷得不算重,救治及時且處理堪稱完美,好生養(yǎng)著應(yīng)很快痊愈,基本不會留病根。這公子才松口氣,胡之源散去一半驚,鳳兒也趁氣氛緩和下來,不緊不慢道出因由。 原是她與胡之源在樹上放肆顛鸞,忽視腳下樹杈雖粗雖能承受二人重量,卻架不住持續(xù)猛烈搖晃。胡之源最后發(fā)力一沖將百子千孫激射進綿軟的銷魂xue底時,鳳兒來不及尖叫,便聽身下咔嚓一聲響,二人交纏在一起往下墜落! 胡之源怕傷了鳳兒,抱著沒松手給她做了人rou墊子,落地時脖子一陣劇痛!他生怕叫出聲惹她擔憂,緊閉眼睛咬牙倒抽好幾口氣才敢睜開,哪知睜眼就見鳳兒右手在頭一側(cè)死死握成拳,胳膊肘杵在地上,五官快擠到一處,顯然是疼的。 “知道護著頭,還不算太傻!” 方晉一邊數(shù)落一邊心疼地摸摸頭,可胡之源捧著腦袋轉(zhuǎn)到公子那面,摻著些許討好苦笑,嘖了聲道:“她哪是護著頭啊,她是護著沉叔叔送的的金步搖!” 鳳兒低垂著腦袋擺弄藥箱里的東西,方晉見狀揪揪她耳朵,“白夸了,還是傻,也不怕戳進腦袋戳死你!” 公子咽口唾沫順勻了氣,硬是軟下聲線,“步搖壞了沒事,人壞了不行。以后別犯傻氣,萬事以自身安全為重?!?/br> 胡之源捧著腦袋眨眨眼,發(fā)現(xiàn)這二位前輩都沒把他當rou蒲團的事當個事。想想也在理,他不把鳳兒領(lǐng)出去,不鬧秧子非在樹上搞,何止如此。一對皇家小鴛鴦,沒一個完璧歸趙,爽是爽了,罪也是真遭。 萬幸,公子沒對他發(fā)難,他接下來要面對的是回到月鹿宮后的事。 回宮的路胡之源走過無數(shù)遍,第一次覺得似乎不那么平整,隔叁差五顛一下,震得他脖子根疼到腦瓜尖。他想起之前娜沐也傷了脖子,也是被這玩意兒箍得連水都喝不到嘴,如今自己也這德行,敢情這般難受。進了月鹿宮他可沒地兒躲了,娜沐和側(cè)妃們必然會看見他這熊樣,關(guān)切詢問上來他該怎么說呢?若如實道了,她們會不會跟母妃告狀?以娜沐的脾氣,會不會趁他無反擊之力,再來回霸王硬上弓…… 脖子又一痛,胡之源放棄琢磨對策,兵來自己擋水來小祿喝,走一步看一步吧。 這廂鳳兒回到蝶園,直接被公子領(lǐng)去跟潤娘認錯,美其名曰身體發(fā)膚授之父母,傷在她身疼在娘心,她該賠禮道歉。 鳳兒吊著胳膊下跪討罰,然潤娘心疼還來不及,裝模作樣呵斥幾句便拉進懷里。公子知趣離開,留她們母女敘話,反正他想做的事現(xiàn)在也不方便。 待公子腳步聲消失,潤娘忙問:“他對你可好?” 鳳兒直言:“就差長我身上了?!?/br> “此人能否依靠上?” 鳳兒仍實話實說:“還需交往下去看看,若他一直對我如此,便可依靠,若新鮮勁兒過了不當我是個物了,也就指望不上。怎么了娘?” 潤娘思索片刻道:“鳳乖,娘不瞞你,你員外叔叔說東燕有意清剿諜人,而娘獲知的是行動已經(jīng)開始。眼下確是急需一個有權(quán)勢的、靠得住的人物保你平安,一個艾成蕭遠不夠用,這位大岳皇子興許可以。這清剿諜人的事不好說與你那挨千刀的爹有沒有關(guān)系,但娘相信如果是他決定做的,又已知曉你我身份,他不會無所提示,所以八成和他無關(guān),是李佑自作主張,你莫要記恨你爹。” 鳳兒問:“可影響到蝶園了?” 潤娘搖頭,“目前看來沒有。” 鳳兒哎一聲,“既然沒有,娘何須囑咐我別記恨,要是剿到咱園子了,讓大伙兒都沒活路,那時再恨誰怨誰也不遲。娘只管把心放肚子里,別忘了爹爹的千昭令在我這啊。咱是諜人沒錯,可千昭令也不是假的,有它在手,咱哪怕身在東燕也沒人敢碰!” 說著她抓潤娘的手拍拍腰間,腰封衣料下yingying圓圓一塊。潤娘淺淺一笑,拔下頭簪扭掉上嵌琥珀,將內(nèi)側(cè)徽記現(xiàn)于鳳兒眼前。 “這是咱衛(wèi)家徽記,一直藏在娘頭上。這種雕工早已失傳多年,極難偽造,詭諜書或許有人能擬出個一章半節(jié),而此物獨一無二。李鳳兒,你現(xiàn)在想掌管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