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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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我被雙親疼愛,二十余年的人生稱得上一句一帆風順, 可是一次意外之后, 偏偏被命運捉弄, 成了穆太傅府上的女兒?!?/br> “當年父親還算得志, 王公貴族多半都是他的門生, 穆家也是炙手可熱的望族??珊镁安婚L,黨派之爭下, 先皇震怒,父親也被牽連?!?/br> “為保穆家富貴,他以師恩相挾當年的太子, 推了我出來做這個有名無實的太子妃,夫妻猶如陌路?!?/br> 她以為即使嘉元帝對她沒有感情,也是會有幾分出于禮法的敬重??伤麨榱税彩珏男?nbsp;,一碗絕子湯灌下去便剝奪了她做母親的權力。 父親死后,穆府上下迅速衰敗下去,全靠她一人在宮中苦苦支撐??伤贿^是一個有名無實的皇后,理事大權多半掌握在淑妃手里,又能勻出多少錢財養(yǎng)活穆府上下? 皇宮是一個捧高踩底的地方,自宮外唯一疼愛她的母親去世后,她懶得去看世態(tài)炎涼,也不愿再給穆家白白吸血,年復一年過去,就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活的心灰意懶…… 多少次閉上眼睛之后,我都希望這二十年是一場夢境,自己從未來過這倒退一千年的時代,一人承受這惡心的一切。 難道被迫頂替了別人的殼子,就要拋棄原本的人生,接受命運的擺布嗎? 穆皇后無聲痛哭了一會兒,徹徹底底在簡禎面前發(fā)泄出了壓抑多年的心酸。 一刻鐘后,她終于止住了淚珠,卻還緊緊握住簡禎的手,不肯放開。 “你是何時被裹挾過來的?如今過得可好?” 簡禎苦笑:“尚且不到兩年,嘉元十六年初冬,原主自殺身亡,留下一身狼狽,娘娘想必也聽過我原先在京城的名聲?!?/br> “娘娘是如何識破我身份的?”她有些好奇地問道。 “昨日上元節(jié),我去宮內(nèi)梅林,看到了七殿下那孩子。正正巧他手里的燈盞刻著一句你寫下的詞?!蹦禄屎蠛苁菓c幸,“若不是你肯對他施以援手,我們便被宮墻相隔,永遠沒有相認的這一天了?!?/br> 簡禎朝她一笑,倆人雖是第一次相見,卻無端生出些默契來:“七殿下是個可憐人,我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能以此得見娘娘,是我的榮幸?!?/br> “不,”穆皇后搖頭,“你比我強,這一兩年來,侯府的運轉(zhuǎn)稱得上是井井有條。打那時我便明白,你是個有主意的,不論在何處,都會好好活下去。” “至于我,已經(jīng)三十有余,人生過去多半。臨死前還能遇到你,已經(jīng)很是慶幸了?!?/br> 不在乎你身份如何,我知道只有你才會理解,在我滿身冰冷的珠翠之下,有多少無奈與麻木。 因為我們才是真真正正地同路人。 簡禎忽然覺得自己安慰的話有些蒼白,穆皇后的生命已經(jīng)在這封建殘酷的深宮中枯萎,她們好像都受了時空的捉弄,是一株無根的浮萍。 一聲不知是來自誰的嘆息悄然落在空曠的大殿上,簡禎沒再開口,靜靜握著穆皇后的手,試圖傳遞給她一點熱量。 …… 午時的鐘聲在未央宮里緩緩蕩開,施嬤嬤悄悄扣了兩下殿門,提醒主子時辰夠長了。 宮中接待外命婦,沒有留下用飯的先例。若是為平寧侯夫人打破了這一慣例,反叫有心人多想。 她侍奉穆皇后多年,稱得上是穆皇后唯一的心腹,自然考慮的多些。 簡禎走下玉階,鄭重地同穆皇后告別:“娘娘,您且保重身子,此后臣婦一定多多來未央宮拜訪。如您所說,我也是好不容易才遇見娘娘,您別留下我一個人?!?/br> “好,”穆皇后收了收淚意,同她揮手告別,“我答應你。” 她起身相送,倚著殿門目送簡禎遠去,胸腔里屬于他鄉(xiāng)遇故知的激動漸漸平復下來,乏累的身子也似乎好上許多。 …… 簡禎冒著寒風出了殿門,被岑mama關切地圍住:“夫人,您怎么了?這怎么還哭了?手也這般涼,喚月映雪,還不快快拿狐裘來,給夫人披上?!?/br> 她伸手扯過狐裘的衣帶,緊緊圍住,這才在全身上下感受到一絲溫暖。 一行人見她神色不虞,眼里還泛著淚光,急忙匆匆護著主子上了馬車,燃起了車廂里小小的碳爐。 那一點點橘黃色的火苗倒映在她的眸子里,閃耀著點點星火。 方才暴露在寒風里的皮膚漸漸回暖,她卻再也忍不住眼淚,大顆大顆地滴落。 岑mama與喚月映雪兩個面面相覷,卻又不敢輕易開口相勸,只得悄悄吩咐馬車快一些,盡早回府。 她們實在不知道夫人為何如此傷心,下意識地以為是與皇后的會面出了什么大事,只得寄托與侯爺能勸住夫人。 得了下人稟告的衛(wèi)樞丟下公文匆匆而來,一進門便看到簡禎坐在繡墩之上,努力吸了吸鼻子,試圖控制住發(fā)紅的眼圈。 聽到衛(wèi)樞進門的響動,她抬眸去望對方關切的眼,淚珠再次收不住了。 偏偏她還不愿被丈夫看到,欲蓋彌彰地背過身子,偷偷抹去淚痕。 衛(wèi)樞沒忙著勸她停止,反倒掏出一方帕子,給她拭淚。 簡禎難得任性一次,也不想去管別人如何看她,淚珠撲簌簌地落下,掉得越發(fā)兇。 衛(wèi)樞半攬著她的肩,靜靜陪著情緒失控的她,一句一句耐心地哄著懷中的妻子。 無聲哭了半晌,浸濕了半條帕子,她抬起一雙紅得好似兔子一般的眼睛,朝他道謝:“勞侯爺費心了?!?/br> 不對。 衛(wèi)樞敏銳地覺察到她的態(tài)度有些不對,上午她登車出門時,雖有些羞憤,但整個人待他還是親昵。如今這一句話出來,卻是既客氣又疏離。 二人的距離,好似一下子被她拉遠了許多。 衛(wèi)樞按下心底的慌張,不動聲色地旁敲側(cè)擊:“可是在未央宮中發(fā)生了什么不快?” 對方搖了搖頭:“娘娘是個很好的人?!?/br> 她有些抗拒地推了推對方的手臂,生怕自己貪戀其上的暖意,卻被衛(wèi)樞一下子握住指尖:“手指冷的似冰,肩膀又疼了?” 陰濕寒冷的天氣里,簡楨的肩傷總是疼。用了許多驅(qū)寒的藥物總不見好,韓大夫也只能嘆氣,道這是治不好的病根。 他也難得強勢一回,把妻子緊緊地裹在斗篷里,看她乖乖巧巧的縮成毛絨絨的一團:“進宮太過折騰,此后若再有宣召,可不許再攔著我推掉?!?/br> “侯爺怎么明知故犯這大不敬的罪名呢?”簡楨被他這罕見的語氣逗笑。 衛(wèi)樞瞧見她情緒恢復了不少,終于放下心來:“午膳耽擱了,想必你也餓了,我去小廚房,燉一盅紅棗粳米粥給你暖暖身子?” 他起身欲去,卻被簡禎從狐裘之間探出的一截手腕拉住了衣袖。 回身去看,卻見妻子閉了閉眼,像是鼓足勇氣一般,抖著嗓子開口道:“侯爺可相信鬼神志怪之說?” “你好好的人在這里,既不是鬼怪,也不是妖精?!彼斐鍪种柑嫫拮永眄槹l(fā)絲,“莫要胡思亂想,稍等一等,用罷飯就不心慌了?!?/br> “不,不是……”簡禎徒然放下手。 她至今也沒搞明白,為何會被置換了人生。 “侯爺從前問過我,為何自林姨娘之事后性情大變?!崩w細蔥白的手指揪緊手中的帕子,她心中天人交戰(zhàn)了一會兒,還是開了口,“如果,不是性情的原因,是根本就是不同的兩個人呢?” 衛(wèi)樞瞳孔微縮,乍然聽聞如此匪夷所思之事,饒是他鎮(zhèn)定,也不免有些離奇。 簡禎瞧見他難以置信地反應,直覺一陣酸楚。 索性自暴自棄一般,毫無隱瞞地說出了自己的來歷。 她有些累了,像是最開始那般,同衛(wèi)樞相敬如賓,互不干擾一般相處著,算是她這個意外來客最好的選擇了。 最起碼,她相信衛(wèi)樞的人品,不會如嘉元帝一般無恥。 繡凳被緩緩推開,她起身離去,下意識地與衛(wèi)樞拉開距離。 “阿禎,別走?!?/br> 衛(wèi)樞心慌不已,快速拉住她的衣袖:“我只怕,你會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新規(guī)出來之后,翻翻前面的章節(jié),我差點沒揪禿腦殼。 今天請個假,實在對不起,只寫出來一更π_π 第58章 爐火伴糖粥 “我不知道為什么, 父母、親人、朋友,都在一夕之間離我而去。睜開眼睛,我就成了別人??晌以镜纳眢w呢?”她被衛(wèi)樞拉住衣袖, 只好立在原地, 固執(zhí)地偏過頭,不肯去看他。 淚珠一顆一顆順著下巴滑落, 她放縱自己哭出了兩年時間里積攢的惶恐不安。 衛(wèi)樞把人攬到懷里, 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淚珠:“阿禎,對不住。” 我以痛改前非看你,但這又何嘗不是對你的一種蒙冤。 …… 夜幕沉沉, 簡禎痛痛快快哭了一場之后,終于忍不住身心的雙重疲倦, 昏睡過去。 隔著一層朦朧的紗幔, 亦可看清錦被里的她睡得并不安穩(wěn)。 衛(wèi)樞無聲地在紗幔前站了一會兒, 直到夜色里傳來一聲夜梟的嘶鳴, 他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出得屋來。 正月十七的月色雖然皎潔,但邊角卻漸漸被黑暗侵蝕, 不動聲色之間, 便施加給人一種抓不住的惶恐。 衛(wèi)樞抬頭凝望, 只覺心中一陣沉沉的下墜感, 給他一種腥風血雨中都未有過的慌亂。 從不屑于鬼神之事的他, 破天荒地想尋一點寄托,乘著月色向西院佛堂匆匆而去。 西院佛堂是老夫人徐氏日常念經(jīng)的處所, 此時夜色已深,自然是四下無人。 衛(wèi)樞擺手揮退值夜的婆子,推了半扇虛掩的房門入內(nèi)。 佛堂里肅然整潔, 一尊眉目安然的白玉佛像高居供桌之上,一臉眾生慈悲之相。 滿室燭火躍動,卻寂寥無聲。 蒲團之上,他緩緩撩起袍角,近乎虔誠地一拜。從未如此期盼過世有神靈,滿足他這個近乎自私的想法,留住阿禎。 …… 卯時初,天色蒙蒙泛起魚肚白。 春寒料峭里,捧硯急出了一頭熱汗,匆匆尋來了西院。 “侯爺,屬下一早來當差,竟差點尋不到你?!彼櫜坏眯卸Y,急切地朝著衛(wèi)樞開口。 可一句話沒說完,卻被衛(wèi)樞的樣子驚到。 素日不信鬼神的侯爺竟然跪在蒲團之上,瞧這樣子,是一夜未睡? 身在府中自是不會因為朝堂之事煩憂,他也不相信那幫人會使得主子難以安眠,算來算去,唯一的那一種可能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 必定又是與夫人發(fā)生了些不快。 自詡機靈的捧硯快速閉上了嘴,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等著侯爺自己起身。 衛(wèi)樞像是這才留意到天光漸亮一般,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沉默地起身。